第七十一章上塵楊勇雖然說是被軟禁,雖然說已經被廢成庶人,可是,皇子就是皇子,就算這官方上被稱為庶人,那吃使用度卻還是比照著王侯的來供養的。他的宅子在大興城的西麵,依山傍水,占地很大,那規模實在不能小覷。蕭婆娑的到來楊勇早早就知道了。所以當蕭婆娑的馬車停在這座叫做“上塵”的宅子麵前的時候,她透過了馬車窗戶簾子看去,隻見以楊勇為首,那朝堂裡的官僚占滿了幾乎半條街。她的心裡有些發涼。這些人,這些人都是保舉楊勇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楊廣這帝位隻怕不安穩的很啊。“娘娘,要下來了嗎?”安平秋站在馬車的外麵低聲的問著。聽見了安平秋的聲音,蕭婆娑這才回過神來,她動了動身體,“嗯。”馬車外麵的人立刻就撩開了簾子,將蕭婆娑扶了下去。剛剛站在地上,那些全部站著的人,竟然統統的跪在地上,齊聲高呼皇後千歲。她愣愣的看著這半街的人,這些人中,到底有哪些是可以用,又有哪些是一定要除去的?她要如何才可以看得清楚?喚了平身以後,眾人這才站了起來。那個為首的正是楊廣心間的一根無法安穩的刺——楊勇。他上前一步,朝著蕭婆娑一躬身,微笑:“皇後娘娘,草民已經等待您多時了。”蕭婆娑點點頭,淺淺的笑。目光輕飄飄的從他的臉上掠了過去,這是一個俊朗的年親人,雖然並沒有楊廣那樣容姿出眾,可是,眉眼間還是十分相似的。他額頭寬厚,鼻梁筆挺,嘴唇厚厚的一直在微笑。書上說,擁有這樣一副麵像的人注定是心軟的。心軟,在帝王之家是最最要不得的“優點”。在楊勇的身後整齊的站著他的妻妾和兒女們,放眼過去,還真是壯觀,特彆是孩子,粗粗一算,沒有十一二個,也有**個了。這麼一比,楊廣的子嗣還真是單薄。而子嗣單薄,在帝王之家也是最最要不得的弱點。她的心頭猛然一震,如果,如果有人要了昭的命,在楊廣沒有其他子嗣的時候,那麼,這皇位的繼承人注定還會落在楊勇的孩子身上吧。有了這點的認知,蕭婆娑隻覺得眼冒金星,腳步也微微的軟了一下,靠在了安平秋的身上。楊勇見蕭婆娑的這個樣子,連忙問:“娘娘,您這是……”蕭婆娑搖搖手,擠出了一個笑容:“不打緊,這太陽曬得我有些頭暈,歇歇就好了。”楊勇聽見蕭婆娑這樣說,連忙張羅人扶著她進內室休息。蕭婆娑看著在前麵迎路的楊勇,眼底微微的一冷。不論她或者大興宮裡的其他的女人能不能生下楊廣的孩子,這個楊勇是絕對不能恢複爵位的,隻要他一天是庶人,那麼這楊勇的孩子就一天彆想登上大寶。安平秋抬眼看了一眼皇後,隻見她雙眸微微閉著,讓人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扭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大臣,低低的歎了一口氣。蕭婆娑聽見安平秋在耳邊歎了一口氣,便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直到進了內室,她躺在了床上,才道:“安平秋,來,給我按按頭,這日頭真毒,曬得我頭都疼了。”安平秋又看了一眼還在屋子裡麵的楊勇和他的寵妾雲氏,低頭應了一聲,就走到了蕭婆娑的前麵,跪在了地上,伸出了手,輕輕的按著她的頭。他的力道真合適,舒服的讓蕭婆娑幾乎要睡著了。楊勇見蕭婆娑似乎睡著了,就吩咐下人在這裡伺候著,自己帶著雲氏出了屋子。直到他們的腳步聲走得老遠了,蕭婆娑這才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安平秋低聲道:“你剛才歎氣做什麼?”安平秋也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回道:“娘娘,大皇子是庶人,可是,這滿朝的大臣怎麼都跟在他的後麵?”蕭婆娑看了安平秋一眼,後者立刻就閉上了嘴巴,然後她才閉上了眼睛,唇邊露出一絲笑容:“你說,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不怕死的?”她的聲音就好像是最溫柔的一個呼吸,又細又低,落在安平秋的身上,轉眼就不見。歇息了一會,楊勇又過來低聲詢問,說是,這要開席了,不知道皇後的身體能不能去了。蕭婆娑一邊答應,一邊從床上起來,臉上卻透著一股子的寒意。她是皇後,自然是要等她去了才能開席的,可是,楊勇居然能這樣大喇喇的來催她,他到底是沒有把楊廣放在眼裡。雖然他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的謙和卑微的勁,但是,因為那一眾的大臣在後麵撐著腰,他就以為自己可以鹹魚翻身了嗎?不,就算楊廣答應,她蕭婆娑也絕對不會答應。況且,楊廣是打死也不會答應的,不是嗎?碧珠和若瑾兩個人連忙上來幫蕭婆娑整理了一下儀容,她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衝著那道房門走去。站在門口,她透過了那厚厚的窗紙,看著外麵隱隱綽綽的影子,唇邊綻放了一個明媚得絢爛的笑容。門,開了。她看著站在外麵那個容貌寬厚的男人笑得燦爛。這廢為庶人的大皇子的家宴自然是不能和身為皇帝楊廣的家宴相比的。可是,在蕭婆娑看來,不但不差,甚至這些朝臣們坐在楊勇的院子裡還透著那麼幾分過分的親切和熱乎勁。若不是今天她坐在這裡,隻怕他們才是會更加的開懷暢飲吧。忽然,她覺得一道灼熱的目光朝她的身上打了過來,讓她不得不抬頭去看看到底是誰這樣的孟浪。抬眼,望去,在那一樹桃花的下麵,斜斜的靠著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風吹來,拂起的桃花瓣片片落在了他雪白的袍子上,翩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