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於此世的音樂堂提爾•納•諾格”。在這個存在於異空間裡的神秘的館中,四門萬裡已經度過了快一個月的軟禁生活。館內四處存在的不可思議的房間和設備,也覺得差不多該習慣了。但是這一天,萬裡再一次大吃了一驚。在熾場亮站在前方領路,白井宇佐子在身後警戒的情況下,眾人在走廊上前行著。在魔力被秘寶•金箍兒封印住的當下,萬裡和普通人沒有區彆。其實就算想要逃走也無法逃離,沒有必要看守得如此緊張的,「你要是迷路了可不行……呢」熾場有些玩笑意味地這樣說著。但他這麼說或許有一些認真的意味。實際上,這個館內的走廊犬牙交錯、四通八達,是個無法想象深處會是怎樣的魔窟的迷宮。在熾場的領路下不斷前往深處。越往裡走就越是感到不安,最後總算是到達了館內的深處。眼前是一扇沒有什麼奇特之處的兩開的門。熾場也沒有太過在意的樣子,平靜地打開了門。萬裡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然後屏住了呼吸。不存在所謂的儘頭這種東西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管是往前麵左麵右麵還是腳下看,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白色。沒有任何能夠作為參照物的東西,萬裡開始感覺難受起來。回頭看去,才總算是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發現了像是裂痕一樣的通往來時方向的出入口的門——因為找到了作為距離感與平衡感基準的點——眩暈感平息了下來。「根據露易絲所說……在這個房間中,似乎是把大小這個概念給移除掉了的」「再怎麼亂來也得有個限度吧……」萬裡被驚得說不出彆的話來。熾場隻是微微一笑,而宇佐子則是語氣冷淡地回應了「同意」二字,快步地朝著深處前進。萬裡也追了上去,發現已經有人先到了。創造了這個館的第九代PSG•露易絲。“閃劍”雷納德•範佩西。S級《背教者》,魯•智深。六翼會議的核心中的各位翼。以及,眼前的這一位。差不多高中生的年級,是一名穿著水手服的少女。是萬裡初次見到的新麵孔。不對,因為對方長著一張下次見麵似乎就會忘記的沒什麼特征的臉,所以也沒有自信斷言真的是第一次見。對方的表情十分地曖昧,無法看出在想些什麼。和一臉呆呆的摸不著頭腦的宇佐子的表情不同,看起來就像是會站著睡著一樣讓人有些擔心。「介紹一下。這是擔任我等其中一翼的天木虛穗」「如果懶得記名字的話,叫“巫女”就行」熾場和宇佐子對萬裡如是說。而虛穗本人,對萬裡和熾場的到來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沒有朝著他們看去,也沒有打招呼問候。她似乎一直都是這幅樣子,其他的人好像都沒有覺得奇怪。「既然人齊了就開始吧,巫女小姐喲!」雷納德氣勢十足地開口發言,而其他的人似乎都表示同意。在這樣輕鬆的氛圍當中,虛穗依舊一言不發,獨自一人朝著更深處前進。她的腳步像是沒有睡醒一般,輕飄飄的。宇佐子衝了上去,靠在她的身邊準備隨時扶住對方。兩人前去的方向上,有一名美人仰躺著。並沒有絨毯或者墊子,隻是隨意地倒在純白色的地板上。而這位身著紅色連衣裙的美人,名為瓦西莉莎。不用說也知道,這是俄羅斯支部長。同時也是被稱為雷帝的受人敬畏的魔女。雖說是在約兩周之前被雷納德他們拐走的,原來是被安置在這裡沉睡的麼。「虛穗君準備果實,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因此,到今天才總算是可以進行儀式了」熾場有些話裡有話。萬裡一邊在內心中猜想,隻能默默地在一旁看著。虛穗走到了昏睡的雷帝身邊,抬起右手握住了拳。仿佛在擠果汁一般,黑色的液體啪嗒啪嗒地從她的手中滴落。液體沾濕了雷帝的腹部,很快就像是浸透了一般地消失了。最後將汁液擠乾之後,虛穗的身體突然間就像是斷了線的提線木偶一般倒了下來。宇佐子立馬扶住了她,看起來似乎是陷入了沉睡。意外地有力氣的宇佐子抱起了睡美人,將她帶了回來。在這期間,萬裡的意識都注意著她們。所以對於突然發生的事態,她有些沒有意料到。「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讓人難以想象是這個世界應該有的聲音於此處回響。到底發生了什麼?仔細一看——叫聲是從雷帝那十分誇張地大張的口中發出的。與此同時,從她的嘴裡吐出了如同瘴氣一般的漆黑氣體。那是幾乎可以用肉眼看見的濃密咒力。雷帝痛苦地打著滾。咒力如同黑煙一般在大氣中擴散開來。而六翼會議的惡魔們,則是一副隻能用「悠閒」來形容的樣子看著這一幕。萬裡臉色變得蒼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如此異樣的光景與邪惡的儀式。「————噶!」雷帝拚儘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了最後的哀鳴。眼球旋轉著,翻起了白眼。最後變得一動不動起來。應該說是作為交換嗎?四散開來的瘴氣,開始律動起來。散開的咒力霧霾,旋轉著朝著一個地方聚集,固定,形成了實體。果然是這樣。(這是,《異端者》誕生的瞬間……)萬裡咽下了積攢在口中的唾液,繼續觀察著。最終,黑色的瘴氣變成了四肢俱全的人類的樣子。大小也差不多是常人的大小。是用雷帝的靈魂作為素材,創造出了魔神級的《異端者》嗎。(想必一定是十分強大又醜陋的怪物吧……)而其將被怎樣驅使,又會帶來多麼嚴重的災難,光是想象著就讓萬裡內心感覺消沉起來。就在此時。仿佛被風吹散了一般,瘴氣突然間四散開來。然後,從中現身的身姿,出乎意料地美麗。老實說的話,是一位相貌與瓦西莉莎一模一樣的纖瘦的美女。簡直就像是分身一般一模一樣的身影,在躺在地上的雷帝本人的上方浮遊著。分身身上沒有穿任何的衣物,全身纏繞著如同月光一般夢幻的光輝。這幅如同背光打過來一般神聖的身姿十分地美麗。「……天使級《異端者》」有人在低語。是熾場。雷納德豪快地喊著「終於出現了嗎!」,而智深則「是、是啊。明明應該失去了光明的這雙眼睛,也能清楚地看見」如此開口感歎著。就連宇佐子也微微繃緊了臉,提醒著萬裡「這家夥,和其他的《異端者》不同。她不會聽話,會襲擊過來的」原本態度悠閒的眾人,也都微微有些緊張了起來。不知是否能察覺到眾人的動搖,與瓦西莉莎酷似的對方依舊漂浮著環視起了四周。「這是在做夢嗎……?」她——恐怕是經過了特殊的《異端者》化的瓦西莉莎的靈魂——也似乎沒有理解狀況,有些困惑。但是不愧是雷帝。「嘛,怎樣都無所謂了。看到了好些惹人煩的臉呢」短短一瞬變下定了決心,她用冰冷徹骨的可怕視線盯住了雷納德和智深。「滾吧」她有些煩躁地用右手做了個揮手的姿勢。僅僅如此。僅僅如此而已,就響起了雷鳴聲。從瓦西莉莎手中閃爍起了雷光。釋放出的雷擊如同長槍一般地向著雷納德襲去。「果然是我嗎!」渾身纏著天藍色神力的雷納德,發出似喜似悲的叫聲,千鈞一發之際後跳躲開了。而另一邊,瓦西莉莎自己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一臉出乎意料的表情直直地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但是,果然不愧是她。「謔謔謔,有趣。是這樣嗎? 是嗎?」右掌掌心朝上,她指向了智深。隻是如此,她的食指指尖就產生了紫色的電流,擊向了智深。而且這一次,是連續發出了三發。「謔謔謔謔謔!真是方便啊,這可真是愉快!」似乎是快速掌握到了訣竅,她紅笑著不斷釋放著雷電。哪怕激烈的電擊的餘波擊中了如同脫下的殼一般倒在地上的瓦西莉莎真正的身體將其點燃了,成為了天使級《異端者》的她也絲毫沒有在意。仿佛那隻是垃圾一般地沒有絲毫猶豫。一邊咯咯地笑著,一邊玩弄著無窮無儘的雷霆的她的身姿,完全就是雷神——當然,是屬於惡神,鬼神一類的神明。「你真的是個可怕的家夥呢!」被攻擊集中盯上的智深周身纏繞著翡翠色的神力,不斷輕快地閃避著,但是他的樣子絕對說不上是輕鬆。雖然還是和平時一樣地喋喋不休,但是他的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水。「光是和老爺玩什麼的,果然是很無情呢!?」雷納德從中插入。趁著瓦西莉莎將矛頭轉向智深的空隙,他如同閃光一般迅速地繞到了她的背後,用劍一擊砍進了脖子。雷帝的頭骨碌地掉在了地上。果然因為不是人的緣故,沒有流出一絲的血液,但是即便如此,頭在地麵上滾動也是十分淒慘的光景。看到這一幕的萬裡「噫」地顫抖起來。相反,六翼的惡魔並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就害怕。「彆自大地以為已經贏了哦,雷納德」露易絲有些不懷好意地開口提醒,「沒有忘啊……怎麼可能會忘掉啊!」不僅僅是頭,雷納德還將瓦西莉莎的雙手也砍了下來。雖然如果以人為對手的話,這是沒有必要做的殘忍的鞭屍行為,但對手是《異端者》。彆說這種程度就想要殺掉了,這種傷勢輕鬆就能夠再生。倒在地上的瓦西莉莎的頭和雙手獨自漂浮起來,如同電影的快速倒放一般,沿著被砍飛的軌跡反向飛回來,回到原本的地方恢複如初了。如果這是魔神級的話,那麼應該是消耗心臟部位的咒力,從切斷的部分重新長出新的頭和手吧。和這樣的再生方式不同……她這應該說是複原嗎?目睹到這種更加怪異的過程,萬裡的臉失去了血色。「噫噫噫呀!」智深突擊上前,快速襲擊向了剛複原的瓦西莉莎。原祖之業的光技,《崩拳》。雖然隻是右手拳頭直直地刺出的樸素拳技,但是通過S級的白鐵使用出來的話,威力也十分巨大。隻是一擊就讓瓦西莉莎的上半身粉碎散開。就算是散開了,即便如此也很快就完美地複原了。簡直就像是她的身體受傷是違背了世界的道理一般,如此不講道理的現象很平常地就這麼發生了。所有細碎地飛散開來的肉片,都一同朝著一個地方回歸,仿佛找到了腐肉的大群白蟻一般醜陋。「謔謔謔謔,天道輪回也難得會做點好事嘛。沒想到,竟然會給妾身贖罪的機會呢。那麼妾身就心懷感激地將汝等屠殺掉,至少減輕一些罪惡,是吧?」瓦西莉莎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一般,咯咯地笑起來。左手優雅地捂住嘴角,右手抬起,果斷地向下揮動。在感受到她的周圍產生了無數的閃光的瞬間,電擊從四麵八方擴散開來。「這果然厲害啊啊啊!」「請不要高興起來啊,雷納德大人」雷納德與智深忍不住後退,想要逃離狂風暴雨一般地猛攻。「快、快想想辦法啊,你們幾個!」像露易絲早就將負責護衛自己的無色透明的巨像當做盾牌,自己已經跑到走廊外溜之大吉了。而這樣無差彆的攻擊,當然也不會對萬裡客氣。無數大大小小的雷電如同一群毒蛇一般在空中奔走,蜿蜒扭曲著殺了上來。對無法使用白鐵,巨像也被熾場破壞了的萬裡而言,是無法從這一招下逃出生天的。自己被燒死的身姿——這樣糟糕透頂的想象在腦海中浮現。但是,被燒掉的並不是萬裡。一麵火焰的牆壁突然在萬裡的眼前升了起來。呈一條橫線展開,如同長城一般阻擋了攻擊的這麵火牆,將衝上來的蛇群阻擋、吞噬、燃燒殆儘。一般的火焰,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將雷電燃燒是不可能的。隻有熾場亮的靈魂的相——燃燒這個概念本身具現出來的火焰才有可能。「謝謝你,得救了!」萬裡在安心下來的同時轉過頭看去。「畢竟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失去“門之魔女”……呢」熾場像是若無其事一般地如此說。將除開上前戰鬥的雷納德和智深之外的全員,都用火焰的牆壁從瓦西莉莎的雷霆中堅守下來,做到這種事後還如此有餘裕。配合他那不可愛的話語,著實讓人討厭。「謔謔,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是那個西瓦什麼什麼的《背教者》組織的首領吧?」瓦西莉莎釋放出的雷電的數量變得更多,猛烈地進攻起來。「啊啊、是的。就是那個在四年前,被你們攻破的,惡魔的魁首……」一邊用火焰的牆壁平靜地擋下攻擊,熾場靜靜地自嘲著。天雷與魔焰。攻防太過激烈,雷納德和智深也都暫時無法插足其中。但是就在此時,「久等了」宇佐子一臉呆呆的表情靠了過來。是將熟睡中的虛穗帶到走廊外避難後回來了。曾經屬於同一實戰部隊strikers的夥伴的萬裡十分清楚。如果說熾場的《螢惑》是火焰的話,那麼宇佐子的《螢惑》就像是汽油一般。兩人的神力合在一起,立馬噴發出了高高的火焰牆壁。不止這一招,熾場右手一揮,火牆中有許多火焰像紅色的舌頭一般伸出,襲向了瓦西莉莎。得到宇佐子的幫助後,他不僅僅可以守護大家,還得到了反擊的餘力。「謔謔、儘耍小聰明——但這都是徒勞的!」瓦西莉莎也揮了揮右手,攻擊的強度變得更加激烈起來。雖然萬裡也是第一次聽說成為天使級《異端者》的存在,但這樣的破壞力似乎是無窮無儘的。如同近現代的戰場一般,熾場的火焰和瓦西莉莎的雷電彼此交火。雙方的火力都十分猛烈。在防禦方麵同樣如此,熾場沒有半分鬆懈,而瓦西莉莎即便是被燒成灰也會立馬複原。戰況變成了兩方都寸步不讓的炮擊戰。這場戰鬥十分地精彩。但是,對於出了名脾氣暴躁的雷帝而言,這樣的情況似乎讓她非常不滿意。臉上的笑意消失,眉間轉眼間就浮現出了深深的皺紋。「嘿!」用有些煩躁的聲音喊起來後,她放棄了無差彆的放電,將雷火集中在熾場身上想要施加天誅。而熾場則是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依然麵帶惡魔一般的輕笑,依舊保持著餘裕。如同將軍一般猛地舉起右手後,火牆的形狀改變了。加厚了守住熾場的中央部位,而兩邊反而變薄伸長了起來。就像是布下鶴翼陣的軍隊一般張開雙翼,朝著背麵展開包圍住了瓦西莉莎。這樣下來的話,瓦西莉莎會沐浴在四麵八方的炮火中,承受高密度的攻擊。熾場的《螢惑》具有豐富的操作性與應用性,擁有各種各樣的變化,而其中使用頻率很高的變化還擁有招式名稱。將大量的火焰如同軍隊一般操控的這一招叫做「四之炎宴,燎原之火」。「可惡……可惡……可惡……!」被包圍住、喪失了對戰場平麵支配的瓦西莉莎,不斷地在刹那間重複著燒死與複原,憤怒地咆哮著。她作為對策將自己的力量向垂直方向擴散。瓦西莉莎周身雷電激蕩,膨脹起來形成了巨大的人形。美女的姿態已消失了蹤影,全身都化為了雷霆組成的無麵巨人。這份壓迫力非同小可,與此對比之下,熾場那烈火組成的赤壁顯得有些渺小。雷霆的巨人發出了雷鳴的咆哮聲,舉起了粗壯的右手。是打算隔著牆也要講熾場擊潰!但是,哪怕是麵對如此的狀況,熾場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消失。因為他很了解自己的同誌。「說什麼用不找我出場,果然是騙人的啊!」「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呀!!」不管是雷納德還是智深,都不是那種會乾站著看戲的性格。顯現出無形之劍那如瀑布般的刀身,雷納德左手握劍挽了個劍花。將調息和練氣練至極至,智深的全身纏繞著這世界上最為厚重的藍色神力。兩人從左右兩側,向著雷之巨人夾擊。雷納德揮出的終焉劍一擊就讓巨人的上半身消散,智深跳起揮出的赤手空拳的絕招也一擊粉碎了巨人的下半身。在爆發出一陣炫目的光後,留下的就隻有瓦西莉莎那嬌小的身體。似乎是消耗不小,她單膝跪地調整著呼吸。這是天使級《異端者》的「極限」暴露在萬裡眼前的瞬間。六翼的惡魔們真是可怕。「久等了」宇佐子再一次一臉迷糊地開口起來。和熾場靠在一起後,兩人身上纏繞的氣場的色彩變得璀璨起來。紅。變得更紅。經過提煉提高了純度的兩人的神力進一步結合,在紅色上繼續塗上紅色,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為鮮紅的色彩。和瓦西莉莎戰鬥時使用的火焰,充其量不過是這個過程中誕生的餘熱罷了。熾場一言不發,豎起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然後,像是要對瓦西莉莎射擊一般地指了過去。結局已定。瓦西莉莎的全身突然噴出了鮮紅色的火焰。和火達摩的樣子不同。她的肌膚上沒有一寸燒傷。是的,這鮮紅的火焰燃燒的並不是她的身體。萬裡也很久沒有見過了。漆之炎宴,煉獄。熾場的《螢惑》——燃燒這一概念本身——如果發揮到極致,那麼森羅萬象無物不可焚燒。哪怕是人的靈魂也不例外。不論如何被焚燒殆儘變成灰燼都會立刻完美複原的瓦西莉莎的身體,此時緩慢地倒地。「連拉一個人一起上路都做不到嗎……。原諒我……大家……。卡……蒂……」彌留之際的話語中斷了。倒下後,她如玉般的肌膚依舊完美無瑕,最終一動不動了。也就是說,即便天使級的肉體是不滅的,人類的靈魂卻並非如此嗎。倒在地上的天使級《異端者》瓦西莉莎的身體上,依舊縈繞著如同月色一般夢幻的耀眼光輝。哪怕大腦清楚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但萬裡的內心依舊恐懼著對方會不會張開眼襲擊過來。而另一方的熾場、雷納德、露易絲、智深等惡魔們,不愧是膽色過人,沒有絲毫畏懼地圍住了瓦西莉莎,聊得入神。「嗚呼、可以說實驗大獲成功呢。總算是讓史上第二隻天使級顯現了呢」「在《救世主》中也擁有最高等級的魔力——即最強的靈魂、同時執念也十分深重的瓦西莉莎大人,作為《異端者》的素材來講,也是最強的了吧」「作為素材十分優秀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就這麼確定這就是天使級顯現的條件真的好嗎……是吧?」「我也同意西瓦的疑問。曆史上第一隻可是格雷阿姆•傑拉德哦? 那家夥也不是S級的,而且還是因為謙遜且有男子氣概而備受讚賞的“不死鳥”啊。果然應該還是有彆的條件吧?」「等等。準確地來說隻是當時隻是A級吧?忘了我們為什麼要綁架格雷阿姆了嗎?是為了除掉礙眼的愛德華的左膀右臂中的右手啊。而對另一位左膀右臂卻沒打算出手呢」「那麼,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放著格雷阿姆不管的話,他會變成S級嗎?」「有充分的可能性呢」「不!還是不可能的!這一點肯定不可能!」「請不要這麼生氣啦,雷納德大人。我記得格雷阿姆大人確實被一部分人稱作是“最接近白騎士的男人”哦」「是老爺太謙虛啦!求你說下,那樣的家夥不是我們的對手!」「雷納德。話題扯偏了……哦?」「……抱歉。請繼續」「嗚嗬嗬。那麼,就假設雷帝和不死鳥都滿足擁有最高級的靈魂強度這一讓天使級顯現的條件來繼續吧」「執念的深度是關聯到什麼呢?」「果然也就關聯到魔神級的再生能力吧?」「感覺有些道理……呢」喧嘩嘈雜。丟下萬裡不管,熾場他們開始認真地議論起來。這對他們來說也許是足以如此重視的大事吧,想要詳細了解談話內容又有些害怕的心情在萬裡心裡翻湧著。但是,宇佐子注意到隔了一些距離站著的萬裡,悄悄地靠了上來。真是愛多管閒事啊。明明沒有拜托過她,她卻在耳邊悄悄說明起了情況。四年前,曾經被譽為白騎士的右手的男人——格雷阿姆•傑拉德,被“不可視”綁架了。他是一名與他們敵對的強大的《救世主》。以為他一定能孕育出強大的魔神級,大家都滿懷期待地守護著他。但是,孕育出的卻是截然相反的東西。其身姿和格雷阿姆本人彆無二樣。最重要的是,還明確地保有格雷阿姆本身的意誌,完全不會受到“巫女”的控製。而擁有格雷阿姆的正義感的新種類的《異端者》,也理所當然地對六翼會議露出了獠牙。雖然熾場、宇佐子、“不可視”、雷納德和另一位青騎士波利斯進行了應戰,但是不管怎樣攻擊,新種類的《異端者》都會立馬複原。擁有著不滅的特性。在六翼們都以為會戰敗的時候,熾場想到了辦法用「漆之炎宴、煉獄」將格雷阿姆自身的靈魂燃燒殆儘,才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如果沒有熾場的話,六翼會議會在那時候就迎來破滅了。(實際上,在熾場被幽閉的期間,因為擔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誕生出這個新種類的《異端者》,六翼會議也被迫忍住了不進行《救世主》的《異端者》化實驗)不管怎麼說,這個新種類被“巫女”命名為了天使級。至今為止六翼會議製造《異端者》,是為了製造儲備兵器。但是,從發現新種類的時候開始,就又多了一個目的。為了達成天使級而進行研究——因為如果自己等人能夠親自得到不滅的肉體的話,那麼想要殲滅白騎士機關就十分輕鬆了。「嗚呼。智深你也是S級,要不乾脆挑戰一下轉化成天使級《異端者》試試?也許一發就能實現你的願望了哦?」「不不不,請容我拒絕。《異端者》化每個人是隻能有一次機會的吧?還容我再觀察一番」「哈哈。果然老爺就是慎重呢」「但是,這樣對我等來說也很有幫助……畢竟六翼會議還很需要你的力量呢」「當然了。在我從死、死亡的命運中解放出來的日子到來之前,我會為大家而努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智深謙遜有禮地拱了拱手。這個比任何人都畏懼「死亡」的男人,為什麼會放棄對仙道的修行,而投敵加入六翼會議呢——雖然這在白騎士機關中都是個謎,但現在萬裡知道了這個答案。很有可能,是被熾場透露了天使級的存在,「真虧你會相信這種事呢……」該說是已經走投無路到無暇去辨彆真假了嗎,萬裡不得不為此感到有些無語。如果熾場他們是說謊的,那到時候要怎麼辦啊。「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是懷疑的,四門大人」明明隔著一些距離卻還是聽到了自己小聲的低語,萬裡有些吃驚。實在是小看了失去了光明的智深那遠超常人的聽力了。雖然萬裡有些尷尬,但智深本人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樣子,「但是熾場大人他,讓我看到了變成一具空殼的格雷阿姆大人,讓我確信了他說的並不是假話。天使級所擁有的的不滅的肉體以及身上散發的光暈——這些都是以前我認識過的東西。因此我明白了,天使級和我們所謂的屍解仙完全是相同的存在」「……屍解仙?」「那是和師傅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抵達仙道的人,是一名叫做貝利師叔。四門大人如今戴著的寶具,真要說的話也是這位師叔打造的」萬裡反射性地直直看向了戴在左手上的金箍兒。「不過,貝利師叔的飛升是在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是他獨自修行的結果。而“巫女”大人的將他人升華成天使級的力量又是另一種途徑了,應該稱呼為速成屍解仙法吧。這正是我所尋求的」智深的嘴角一直洋溢著的微笑,變得萬分邪惡起來。不,不隻是智深一個人。「嗚呼呼,速成屍解仙法,這麼稱呼很妙呢」「果然老爺很幽默呢」如今在這個地方,因為這個話題而笑起來的露易絲和雷納德,還有熾場也都是。這些惡魔們,讓萬裡真的感到十分地恐懼。「那麼,既然智深也拒絕了,亮君也是不可能的,接下來要用誰來實驗呢?」「那自然必須是找個S級的才行吧,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既然要避免摸師傅的虎須的話,那麼就得找六頭領中剩下的某人了吧」「在我看來,既然要搞的話,乾脆跟愛德華乾上一場好了!」「駁回……既然要做,那自然要挑軟柿子捏啊。如今的我等還不能夠自大哦」「切。太得意忘形了是我的錯啦。那麼,果然就隻剩下一個人了吧」「嗚嗬嗬嗬。就這麼定了呢」惡魔們統一了意見,結束了會議。而這個“一個人”指的是誰,萬裡也是心知肚明的。那正是可以說是《異端者》們的天敵的,十分稀有的《救世主》。但是對方在處於白騎士機關頂點的同時,由於既不具備白鐵也不具有黑魔,是完全不具備戰鬥能力的,那名極東的聖者。其名為駿河安東。正是日本支部長本人。在黑暗的深淵中發生的事情——六翼會議與天使級瓦西莉莎的戰鬥以及其結果,除了他們本人之外無人得知。當然,不管是諸葉還是愛德華亦是如此。但是,愛德華對著電話,小聲地如此說。“不可視”下一次盯上的目標,有可能是安東這是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準確率不足十分之一的情報。即便如此諸葉也隻能抓住這根稻草。「明白了。我去東京」我就知道傑克你會這麼說的。細節的手續之類的我會提前辦好的幾番籌劃之後,電話掛斷了。駿河安東。自己不認識的六頭領中的一人。明明和其他的五位都有見過了。對於和這個住在同一個國家、本應最為親近的男人還從未見過麵一事,諸葉不由地感到了一些緣分的妙不可言,這樣子會不會顯得太浪漫主義了啊?不過反正都要做,那就做到底。又或者說是擔心的同時又有些好奇。對方究竟會是怎樣的男人呢——要說沒有興趣的話,那是騙人的。於是諸葉的上京就這樣決定了。告知了摩耶和蕾莎後,開始做起了踏上旅途的準備。因為諸葉等人突然要離開,叔母艾麗卡有些不樂意。「突然怎麼了!?不是說了春假的時候會一直待在家裡嗎。明明明天要去哪裡,後天要怎麼玩都已經興衝衝地列好日程安排了的!」「額,雖然心情能夠理解,不過你這也太著急了吧….」「明明為了考慮給摩耶醬和蕾莎醬做什麼吃的都買了很多食材了哦?這要怎麼辦啊,太可惜了!」「對不起!我隻能這麼說了」麵對臉色帶有絕望生著氣的叔母,諸葉隻能不停地請求原諒。「諸葉並沒有錯的說」開口為他開解的人是摩耶。「是因為在東京,找到了和摩耶分開的姐姐的線索」「這、這個我是有聽說了……」她抓住了有些退縮的叔母的袖子,一邊擦著眼角溢出的淚水。「因為諸葉擔心坐立不安的摩耶一個人,所以才說要跟摩耶一起的……」「就、就是啊。果然還是必須要有監護人跟著才行呢。畢竟聽說東京是個可怕的城市呢」無法做到摩耶那般迫真的演技的諸葉,一邊擦著汗一邊解釋著。(嘛,雖然說並不是在說謊呢……)畢竟這次上京,也是有可能得到分開的萬裡姐姐的線索呢。「不要太過任性讓他們困擾了哦,艾麗卡」「茂樹先生……」叔父的茂樹從背後將手搭在了叔母的雙肩,訓斥著她。叔父的目光和諸葉的目光對在了一起。叔父理性的眼神在眼鏡的背後靜靜地凝視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並不清楚自己的情況,但還是為自己考慮,鼓勵自己前去。諸葉也用眼神表示感謝。艾麗卡雖然依然有些寂寞,但最後還是同意了。她一邊溫柔地撫摸著摩耶的頭一邊說,「找到了姐姐之後,要再來一起玩哦?」「謝謝的說」「蕾莎醬也是,接下來暑假的時候請務必來玩。到時候一起去買夏裝吧?」「我也十分樂意。不過,這樣老是接受你們的好意真的可以嗎?」「當然可以了啊。既然是諸葉的家人,那你就是我的女兒了哦」最後艾麗卡她雙手用力地抱住了摩耶和蕾莎。就這樣,諸葉從老家出發了。叔父開車將他們送到了車站。而麵對在家門口一直揮手送行的叔母,坐在後排的摩耶和蕾莎也揮手道彆。坐在副駕的諸葉也探出身轉向後麵,對叔母揮手。(我走了,叔母)諸葉在內心裡,有力地如此說著。得到了《轉移門》的六翼會議,會在何時處於什麼想法讓《異端者》襲擊什麼地方,這已經無從得知了。沒有任何關聯的無罪的人們,都不知會在何時被卷入什麼災害當中,情況不容樂觀。就算是叔母夫婦所在的這個小鎮,也有可能成為一片火海。決不能讓叔母夫婦所在的這個小鎮,變成一片火海。諸葉再一次把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銘記在心——結束了短暫的歸鄉,奔赴向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