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無相國師(1 / 1)

一輪夜月懸掛天際,映著燈火如織的曦月城。

蘇小織背著手蹦蹦跳跳地穿梭於人群,一雙眸子賊溜溜地轉著,目光始終不離行人的腰間。

前麵一人身著一襲暗紋青袍,錢袋左右搖晃,據她的驚豔推測,這裡頭絕對放了不少銀兩。

蘇小織鬼鬼祟祟地朝前擠去,假裝被人撞到,身子一歪,手便迅速伸向那人的腰側。

“不好……嘶……”

假模假樣的道歉剛剛說出口,對方便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疼得蘇小織倒吸一口冷氣。

“你大爺……”

“姑娘沒事吧?”

溫潤如清泉的聲音襲耳而來,堵住了蘇小織口中的臟話。

她驚愕地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美男子,瞬間就忘了呼吸。

人潮擁擠,男子一身青袍如竹間清風,滿頭銀發更是如月光織成,柔軟順亮。俊美的麵容仿佛暖玉所雕,輪廓柔暢,而肌骨清寒。

更令人吃驚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啊!

碧藍如玉石,卻有沒有半點生氣與光彩。搭配上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輕而易舉地勾起了蘇小織的憐愛之心。

“沒事,我沒事……”

蘇小織如同被勾了魂一樣,愣愣地站直了,又抬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那男子淡淡一笑:“姑娘不必揮了,我確實看不見。”

蘇小織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在揮手?”

“琴某自幼無法視物,其他感知卻異於常人。”

他聲線溫柔,微微沉啞的調子,勾得蘇小織心癢難耐。

“公子姓琴?秦楚之秦?”

“琴棋書畫之琴。”

“好特彆的姓!”蘇小織齜著牙誇讚,又迫不及待地追問,“公子是曦月城人?年歲幾何?可曾婚配?”

琴公子始終含笑:“琴某四海為家,遊曆至此而已。雖已過弱冠之年,但因自幼跟隨仙師習道,不入紅塵,故而並未婚配。”

“原來是個道士啊。”

蘇小織滿臉都寫著可惜。

“姑娘若無大礙,琴某這便告辭了。”

蘇小織後退了一小步,“道長請!”

趁著他不注意,蘇小織在他袖中投了一顆珍珠,也算是為殘障人士貢獻一份愛心了。

“蘇小織你腿斷了?走那麼慢!”

扶薑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遇見了美人又做了好事的蘇小織心情好極了,清脆地應了一聲,鑽過人群竄到了扶薑身邊。

扶薑掃視著她:“你美什麼呢?”

蘇小織得意地晃著腦袋,“我剛才碰見一個漂亮的道長,人又溫柔,聲音也好聽。”

魏玄冷笑,“膚淺!”

蘇小織翻了個白眼“像你這種脾氣暴躁、性格幼稚的小孩兒是不會懂的!”

魏玄陰惻惻地盯著她:“像我這種脾氣暴躁、性格幼稚的小孩兒,至少不會輕易被人蒙騙。”

蘇小織不服,“你說誰是騙子呢?”

魏玄氣定神閒:“如你所言,一個道士,長得花枝招展,又是個瞎子,他卻敢遊曆四方,若非靠著坑蒙拐騙,便是有不同尋常的手段。就你這點道行,指不定早就被人家看透了。”

蘇小織不相信,捂著耳朵耍無賴。

扶薑:“你跟她吵什麼架?幼不幼稚?”

魏玄不滿地控訴:“你竟然向著她說話?”

“……”

果然,哪怕當了太子,還是那個幼稚又小心眼的魏小狗。

扶薑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眉宇間的清冷也淡了幾分。

“夜市還逛不逛了?”

魏玄看她一眼,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理直氣壯。

“逛!怎麼不逛?我才不想回去看顧寧知的死人臉。”

扶薑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也放棄了。

“你少招惹顧寧知。”

“明明是他先來招惹我的!”

“魏玄太子大人大量,能否不與他計較了?”

魏玄輕哼,剛冒出來的小脾氣又輕而易舉地被安撫好了。

二人並肩而行,扶薑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總是不可避免地想起當年她與懷安軍赴北關退敵的場景。

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扶薑腳步一停,猝然回頭看著雜亂擁擠的人群,目光銳利如刀。

“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盯著我。”

魏玄瞬間警惕,“難道是盧瓊?”

扶薑思索須臾,搖頭:“這麼多天過去了,盧瓊應該不敢在北關滯留。”

“我去叫人!”

扶薑拉住他,“不必了,也許隻是我的錯覺而已。”

她並未放在心上,倒是魏玄趁她不注意時,吩咐了手下追查這條街上的可疑人物。

暗巷之中,一名黑衣人緊貼著牆壁,心跳如雷,語氣有些懊惱。

“那位九公主的警惕心竟然這麼高,差點被發現了!”

他對麵的人將一顆珍珠隨手投入乞丐的碗中,輕笑一聲,“她可不是西梁那位嬌弱的九公主。”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她,果然與西梁王口中的九公主大相徑庭。”黑衣人輕歎,又好奇問,“不過,這世上真的有回魂之術嗎?我怎麼感覺這麼玄乎呢!”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此為道。道可孕育所有合理的存在,又怎麼會不容許不合理的存在呢?”

黑衣人沉默。

“琴無相,你能說人話嗎?”

那人站在月光下,銀絲如瀑,清輝勾勒著他的輪廓,神聖如仙人。

“聽不懂,是你道行不過,回去把《道經》再抄十遍。”

黑衣人磕牆:“讓我死吧,就現在!”

琴無相還是笑:“你死了,誰來當我的眼睛?”

黑衣人盯著他死氣沉沉的眼睛,始終覺得這雙冰冷的眼睛不該長在這麼溫柔的人身上。

“我們要把她抓走嗎?”他試探問。

“你打得過她嗎?”

“應該可以。”

“你打得過她身邊的歲炎太子嗎?”

“應該……可以。”

“我不要應該。”琴無相的手落在他肩膀上,氣息冰寒而沉定。

“我要萬無一失,勝券在握,最好是不動一兵一卒,不費吹灰之力。”

黑衣人有些委屈,“你這是在為難我。”

“你做不到,自然有人能做到。”

黑衣人不服,“誰?誰能比我厲害?”

“九公主的丫鬟,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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