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過河拆橋(1 / 1)

北關的夏夜寂靜無風,更不聞蟬鳴,黃沙路上急匆匆的腳步留下了點點血跡。

賀慶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倉惶地四處躲避追兵,眼看就要踏出曦月城的地界,急促的馬蹄逐漸逼近,還是衝到了賀慶跟前。

“賀慶,速速受死!”

賀慶被圍困其中,咬牙怒罵:“慕容沛的走狗!我若死了,西岩城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若死了,西岩城就不會知道今日所發生的事了,動手!”

知曉自己逃不出去了,賀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隻恨自己未能消息傳回西岩城,讓城主為小姐和他們幾個回沙族兄弟報仇雪恨。

變故突發,黑暗中數十支箭齊發,射殺了那些侍衛。賀慶站在屍體中,一瞬的茫然後,即刻翻身上馬,向西逃奔。

確保他安全離開,幾名弓箭手也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無人發現旁觀了這一出好戲的扶薑等人。

十二走到了屍體旁,翻看了一番,衝著扶薑搖搖頭。

“都死光了。”

扶薑摘下沿帽,“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那幕後真凶殺了姚馨兒,又放走賀慶,就是想看著曦月城和西岩城廝殺。”

十四娘問:“是盧南昭?”

“八九不離十了。”

“慕容沛已經死了,西岩城會不會將這筆賬算在慕容胭頭上?”

“姚雄野心勃勃,剛愎自用,他可不管是誰害死了姚馨兒,隻知道這是一個極好的進犯曦月城的借口。”

十四娘歎了口氣:“就是可憐了那位姚小姐,新婚之日慘死新房,竟是無人為她討公道。”

扶薑遙望著天邊的那一抹雲白,喃喃道:“北關大患不除,可憐的,豈止她一個人?”

翌日,奄奄一息的賀慶抵達西岩城,拚著最後一口氣向城主姚雄道明了曦月城發生的事。

姚雄當即點兵,準備上曦月城討個說法,正巧信使來報,慕容沛已死,慕容胭已經奪回城主府。

如扶薑所料,姚雄根本不管曦月城是誰做主,隻想著借題發揮,拿下曦月城。

慕容胭在姚雄起兵的時候就收到了消息,無論手下如何相勸,她始終按兵不動,穩如老狗,一度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準備放棄曦月了。

而見曦月毫無動靜的姚雄,於兩城邊界牛頭嶺安營紮寨之時,痛罵慕容胭慫包。

他一身戎裝,身材雖已發福,不見年輕時的挺拔健碩,但一身煞氣亦千軍難擋,銳利老辣的眼睛凶狠如狼。

他於陣前號令:“兄弟們!曦月城那群人殺我骨肉,屠我族人,今夜大家好好休整,明日誓要踏平曦月,讓他們知道西岩城不是好惹的!”

“踏平曦月!踏平曦月!”

氣勢磅礴的口號響徹牛頭嶺,誰料變故就發生在當天晚上。

子時末,寂靜的牛頭嶺突然響起了一陣強烈的震動,山坡上飛速滾下了巨石,將毫無防備的西岩城士兵壓成了肉泥。同時火箭齊射,帳篷著火,糧草也未能幸免,士兵更是一個個死在箭下,淒厲的慘叫在牛頭嶺回蕩著。

姚雄從營帳內出來,驚怒萬分地看著這番慘狀,本以為是曦月城突襲,直到他看見了那於陣前號令的將領,兩眼頓時瞪得如統銅鈴。

“盧曇!”

怎麼會是盧南昭的兒子?

想殺他的人,是盧南昭?

那人居高臨下,絲毫沒有被認出的慌張,反而張弓朝姚雄射了一箭。

姚雄避開了一箭,第二箭正插在他的肩膀處,怒氣與恨意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大敵當前,他甚至無暇質問盧曇,隻恨不得將這群過河拆橋的人剁成肉泥。

然而縱使回沙族驍勇善戰,也敵不過早有準備、占得先機的盧曇。他帶著五千士兵,圍殺西岩城士兵於牛頭嶺。

姚雄這邊死傷慘重,眼看著即將全軍覆沒,賀慶以死相護,才為他爭取了一條生路。

姚雄逃入山林,漆黑的路仿佛沒有儘頭,腳步越來越沉重,身後追兵無數,很快就衝到了跟前,把姚雄圍了起來。

盧曇手握著帶血的劍,把賀慶的人頭丟到了他腳下。

“姚城主跑什麼?”

姚雄目眥欲裂,“是盧南昭讓你來殺我的?為什麼?明明是他先找我合作的,他交代的事,我全都給他辦了,為什麼還要置我於死地?”

盧曇轉了轉手腕,獰笑著:“這個問題,姚城主還是問閻王去吧。”

十幾把劍齊刷刷地殺向姚雄,無力抵抗的姚雄重傷倒地,眼睜睜地看著盧曇的劍刺向自己的心口。

在死亡降臨的前一刻,一聲刺耳的“鏗鏘”響起,一把劍阻擋了盧曇的劍,反手捅傷了盧曇。姚雄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人救走了。

約莫是寅時末了,東邊的天際浮現了幾道絢爛的紅霞,近處的山林仍是幽暗淒冷。

扶薑站在小山崖旁的鬆樹下,淡淡薄霧擦過她純白的衣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後回頭,姚雄被崔故丟到她麵前。

姚雄毫無反抗之力,眼裡的狠意尚未褪去,質問:“你是誰?”

“救你的人。”

姚雄冷笑:“救我?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救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扶薑反問:“難道你就不想報仇嗎?”

她的話戳中了姚雄的痛處,緊攥的拳頭渾然不顧越發外滲的鮮血。

“當然想!盧南昭出爾反爾,卸磨殺驢,這筆賬,我就是下陰曹地府,也勢必要跟他清算到底!”

“我可以幫你。”扶薑道,“告訴我,宗晉在何處?”

姚雄一怔,“你是為宗晉而來?”

“盧南昭今日能殺你,明日就能占領西岩城,難道你想看著你的族人都跟著你送死嗎?”

姚雄抿了抿唇,頹喪道:“我不知道。”

“你想清楚了,盧南昭現在已經逐步掌控了北關,宗晉是唯一能對付他的人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姚雄道,“當初宗將軍擊退靳陽族,他與靳陽王約定於關外的蘭苕驛簽訂盟約。盧南昭命我前去劫殺宗將軍,宗將軍逃了。”

蘭苕驛。

扶薑記住了這個地方。

姚雄立馬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隻要你護送我回西岩城,我必有重謝!”

昏暗的晨光中,扶薑目光冷漠,緩步上前,在姚雄茫然的注視下,一劍貫穿了他的心臟。

“勾結小人,害我大晟將士者,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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