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船上小賊(1 / 1)

天邊曉光暗沉,烏濃的雲蔓延在天際,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船過了京城水域,很快就駛入了惠陵江。江麵粼波泛泛,急雨敲擊著船板,淋了容幸一身。

他端著清粥小菜匆匆走過,弓著身護住了飯食,上前正欲叩門,裡麵的人正好拉開,四目相對之時,容幸不由得一愣。

他看了看房上的木牌,再看看身著羅裙的扶薑,驚得都結巴了。

“你……你是殿下?”

扶薑沒有解釋,接過他手裡的飯菜,反問道:“崔故怎麼樣了?”

容幸腦子還沒轉過來,便下意識地回答:“溫大哥給他看過了,傷得不輕,不過都是皮外傷,沒有性命危險。”

“照看好他。”

他乖巧地點頭:“我知道的。”

扶薑轉身進屋,想到了什麼,又道:“此去屏州未必一帆風順,就算能安然度過,往後的日子定然也無法安生。這段時日你可以想清楚,是要留在屏州,還是要和我們一起。”

容幸想也不想便道:“我不會走的!”

“不用急著回答我。”扶薑道,“你留在屏州,或許會更安全。”

容幸還想說話,扶薑卻已經關上了房門。

他隻得悻悻離開,在拐角處碰到了打著嗬欠、一臉菜色的桑柘。

“容幸,你怎麼起這麼早?你都不暈船的嗎?”

“我以前做過船工,一開始也暈的,後來有個船夫大哥告訴我一個土法子,喝一碗薑汁就好了,你要不要試試?”

桑柘的臉立馬就綠了,“彆了!我最怕生薑了,還不如去找溫大哥要點止暈的藥。”

容幸疑惑,“你以前不是生活在雲州嗎?雲州山道水路都十分暢達,按理說你應該坐慣了船才對。”

桑柘乾笑著,找不到借口糊弄他,隻得轉移話題。

“昨晚我吐了一夜,這會肚子正空著呢,有沒有什麼吃的?”

容幸哪裡看不出他的閃爍其詞,倒也沒有追問下去。

“屋裡給你留了粥和饅頭。”

桑柘苦著臉,“就沒有其他的嗎?”

容幸睨著他,“你都吐成這樣了,還想吃大魚大肉?”

一提到大魚大肉,桑柘的反胃感立馬湧了上來,小臉煞白煞白的,頓時又覺得清粥饅頭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咽了。

“快走快走,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然而待兩人回了屋,桌上的粥和小菜卻不翼而飛,隻剩下空蕩蕩的盤子,跟著桑柘大眼瞪小眼。

他拔高了聲音:“粥呢?饅頭呢?”

容幸蹙眉,“不可能,我剛才明明放在這兒的。”

桑柘擼著袖子,氣憤道:“那還用說?船夫不會擅自進我們的房間,溫大哥忙著照顧謝夫子,那個黑衣侍衛還躺在床上起不來,除了魏玄,還能有誰?”

容幸錯愕,“魏大哥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怎麼不會?”桑柘咬牙切齒,“每次阿笙姐姐給我留的包子,全都被他搶去了,我看他就是……”

“就是什麼?”

陰惻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得桑柘猛地跳起,直接掛在了容幸身上。

魏玄抱著劍站在門口,下壓的眼尾鋒利凶悍,一看就十分不好惹。

“你你你你怎麼偷聽我們說話?”

魏玄嗬嗬,“你說話那麼大聲,我不想聽到都難。”

容幸問:“魏大哥,那些飯菜是你吃的嗎?”

魏玄哼一聲,“你說呢?”

容幸自然也相信不是他,皺著眉道:“那會是誰呢?”

桑柘默默地抓緊了容幸的袖子,咽了咽口水道:“這兒該不會鬨鬼吧?”

魏玄翻了個白眼,“你見過哪個鬼偷吃饅頭的?”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總不會是那些船夫乾的吧?”

魏玄掃了一眼屋內,目光忽然一凝。

“有鬼倒未必,有小偷倒是可能。”

他大步上前,“唰”的一聲抽出了劍,對準了那低矮的床簾。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的劍請你出來?”

容幸和桑柘迷茫地眨了眨眼,順著他的劍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床簾晃了晃,慢慢探出了一個腦袋,嘴裡還叼著半個饅頭。

魏玄眉頭一擰,“怎麼是你?”

另一邊的廂房內,扶薑坐在床邊,探著謝玉琅身上冰冷的溫度,忍不住問溫槿:“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溫槿生猛地啃著包子,含糊不清道:“你就放心吧,他現在這種狀態,隻要存著一口氣就死不了。”

“那他能吃東西嗎?”

“最好不要,就當他是個活死人就行。”

溫槿這話一說出口,又猛地頓住,下意識地看向扶薑,乾巴巴道:“額,我不是那個意思。”

扶薑毫無反應,隻是低著頭幫謝玉琅掖好被角,又擰了毛巾,笨拙地替他擦手。

溫槿呆呆地看著她,褐色的眼瞳逐漸失焦,連嘴裡的飯菜也沒了味道。

他從未想過,平日裡頤指氣使、囂張跋扈的扶薑,竟然也有這般溫柔細致的時候。

想起返魂蠱,溫槿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你又想過,萬一溫氏也救不活他,該怎麼辦嗎?”

扶薑靜靜凝望著謝玉琅,聲線沉冷:“救不活,便算了。”

溫槿驚愕,“可是,他不是對你很重要嗎?”

“若是連溫氏都救不活,你覺得還有希望嗎?”

溫槿啞口無言。

他還以為,扶薑會執拗地想辦法,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救謝玉琅,但現在看來,她比他想象得要理智得多。

門忽然被推開,魏玄揪著一個人丟到了扶薑麵前,正巧和扶薑四目相對。

扶薑難得露出了幾分驚愕,“陳不言?”

那滿身臟兮兮的,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的“小偷”,正是陳不言。

一看到扶薑,他便激動地想撲過去,卻被魏玄橫著的劍攔住了。

魏玄眼神凶悍,“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

陳不言嚇得一躲,扭頭看向扶薑,委屈地癟著嘴:“薑薑……”

扶薑蹙眉,“你怎麼會在這兒?陳錯送你來的?”

陳不言小聲道:“我自己溜上來的。”

“這麼說來,陳錯不知道?”

陳不言搖了搖頭,把腦袋低了又低。

他又不傻,要是陳錯知道,他還能跟著扶薑一道出來嗎?一直躲在船艙裡不出來,就是怕被人發現了,扶薑會下令把船開回去。

如今已經過了一夜,他們離京城很遠了,陳不言本來還想再躲一日的,誰知道會這麼快被魏玄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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