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犬相鬥(1 / 1)

冷月西垂,天邊夜色漸淡,日光透明。

魏玄深睡一夜,混沌中拽了拽被角,卻沒有拽動,不同尋常的異樣,令他猛然清醒。

他睜開眼睛,偏頭便看見了一名衣著清涼、容貌美豔的女子,頭靠著他的肩,身上還蓋著他的被子。

魏玄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一腳把“她”踹了下去。

殺豬般的慘叫在秋水居響起,嚇得阿笙手一抖,摔了一個剛洗好的盤子。

屋內,魏玄鐵青著臉指向揉著腰哼唧個不停的“女子”,憤怒地質問扶薑:“她是誰?”

扶薑驚訝道:“你忘了?昨晚你在眠花樓內看中了她,死活要把人帶回來,可花了我好大的價錢呢。”

曉寒生也十分配合,捏著嗓子嚶嚶哭啼:“小郎君好生粗魯,把人家都弄疼了。”

“啪”的一聲,腦袋裡似乎有根弦斷裂開來,魏玄的臉登時如大染缸一般,一陣青一陣白。

“我不要!你快把她趕走!”

他急得眼尾都紅了,迫切地催促著扶薑。

扶薑譴責他:“你都把人家睡了,不想負責?”

曉寒生揉著肚子,可憐兮兮:“說不定人家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子,小郎君,你當真這麼狠心?”

孩、孩子?

魏玄瞬間石化,眼裡蓄滿了迷茫和恐懼,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一樣。

“曉公子,熱水都備好了,您要洗漱了嗎?”

阿笙清脆的聲音響起,把魏玄從恍惚迷離中拉了出來。

“曉公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抬頭盯了笑盈盈的“女子”,拳頭一緊,“你是曉寒生?”

不等他回答,魏玄又扭頭死盯著扶薑,咬牙切齒:“你跟他一起耍我?”

扶薑眨眨眼,瞧著他這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不禁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額……你要是真想要個美人,也不是不可以。”

魏玄氣得眉毛高揚,怒火幾乎化作了實體,在他的眼瞳中燃燒著。

“不需要!”

他氣憤地摔門而出,震天動地的聲響嚇得曉寒生心肝一顫。

“你這小侍衛脾氣忒大了。”

他嘖著嘴感慨了一句,兩腿隨意岔開,雙手抱胸,一身流裡流氣,配上那張嬌小美豔的臉,怎麼看怎麼違和。

扶薑目光微涼,“還不滾去更衣?”

阿笙端著早飯過來,見魏玄又蹲在院子裡洗被子,忍不住道:“魏玄弟弟,你昨天洗的被子還沒乾呢,再把這一套洗了,晚上蓋什麼?”

“那就不蓋!”

魏玄雙眸噴火,大不了凍死,他都忍不了這被子上有曉寒生的味道。

“魏老弟,對女孩子要溫柔點。”

一道清朗含笑的聲音傳來,兩人皆回過頭,便看見了站在屋簷下的俊俏男子。

他穿著一身素淡的白衣,眉眼如畫,眸色清亮,微微上揚的眼尾透著勾人的風情,薄唇輕抿,瓊姿皎皎,美得雌雄莫辨。

阿笙瞪大了眼睛,舌頭都打結了:“你……你是曉公子?”

曉寒生衝著阿笙勾魂一笑,“阿笙妹妹,叫我寒哥哥就好。”

阿笙驀地紅了臉。

魏玄無情地戳破空氣中冒起來的粉色泡泡:“這死變態會易容,你彆被他騙了,說不定他是個又老又醜還長爛瘡的醜八怪!”

阿笙:“……”

謝謝,有畫麵感了。

曉寒生嘴角抽了抽,又伸手勾住了魏玄的肩膀,露出一抹虛偽和善的笑。

“魏玄弟弟,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至於這麼生氣嘛?這很不利於我們日後朝夕相處啊。”

魏玄斜睨著他,眸中的殺氣凝成冰霜,等曉寒生察覺到危險已經來不及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驚走了枝上的雀兒,仿佛可以預見,日後的秋水居會有多麼不太平。

屋內,三人對麵而坐。

扶薑看看鼻青臉腫、委屈巴巴的曉寒生,再看看理直氣壯、一臉不服來乾的魏玄,隻覺得頭疼無比。

“說吧,怎麼回事?”

曉寒生立馬告狀:“他打我!你也沒告訴我,跟著你混還要挨打啊!”

魏玄冷笑:“他活該,誰讓他嘴賤手也賤?”

曉寒生凶狠地盯他,“彆以為我打不過你,彆忘了容妘是怎麼死的?”

魏玄不屑,“你也隻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跟某人一個德行。”

某人扶薑:“……”

感覺被內涵了。

眼看著他們又要乾起來,扶薑敲了敲桌麵,控製住了混亂的場麵。

“都給我消停點!”她神色已有些許不耐煩,兩人皆識趣地消了聲。

扶薑稍稍正色,說起了正事。

“顧寧知不會那麼輕易放棄找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相信你已經死了。”

曉寒生何曾沒想過?

“假死容易,隨便找個無人認領的屍體就可以。可是我總不能一輩子在京城躲躲藏藏吧?”

扶薑早就準備,隻讓曉寒生找幾件足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其他的她會處理好。

等曉寒生出去,魏玄才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我討厭那個醜八怪!”

就像是一匹外狼闖入了自己的領地,讓魏玄本能地生出了防備和敵意。

隻是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把秋水居當成了自己的家。

扶薑淡淡道:“曉寒生本事不俗,我需要他的幫忙。”

明知道她是在向自己解釋,魏玄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悶氣。

就好像在她眼裡,他和曉寒生沒什麼區彆。

曉寒生抱著自己的包裹過來,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也識趣地不點破,把包裹交給扶薑,道:“這是我從公主府帶出來的,都是容妘的首飾,價值千金,絕對能把顧寧知騙過去。”

扶薑隨手拿起一枚翡翠手鐲,仔細端量後皺著眉頭:“這是假的。”

曉寒生湊過去瞧了一眼,嘖聲道:“應該是拿錯了。為了順利實施計劃,我請一位繡娘打造了一套和容妘生辰宴當日一模一樣的首飾衣裳,足以以假亂真。假的穿在容妘身上,真的都被我帶走了。”

隻是那繡娘手藝太過精湛,竟是連他都分辨不清。

扶薑捏著那枚鐲子,陽光下玉鐲通透,晶瑩無暇,但是在玉鐲內圈,卻有一道十分細小的刻印,隱隱寫著一個“秋”字。

扶薑臉色一變,驀然扭頭盯著曉寒生,麵色冰冷。

“你說的那位繡娘,現在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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