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廢池浮屍(1 / 1)

“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何非要來找死?”

扶薑嗓音陰冷,幽沉的眼眸中倒映著秦鈺痛苦恐懼的臉。

尖叫和求饒都被掐在喉嚨裡,她拚命地捶打撕扯著扶薑,強烈的窒息感和疼痛化作無儘的恐懼。

扶薑腦海中不斷放映著昔日秦鈺欺辱小公主的畫麵,逼她下跪,扇她耳光,甚至讓她學狗爬……

她冷冷一笑,麵容俊豔,身骨峭拔如鬆,幽冷如黃泉的氣息織成一張密網,將秦鈺團團包裹,逐漸拖入地獄的邊緣。

“撲通!”

就在秦鈺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之時,扶薑忽然鬆了手,她直接墜入了冰冷渾濁的池塘中。

求生的本能讓她拚命地吸氣,腥臭的池水灌入她的鼻腔,她掙紮著想爬上來,又被扶薑踹了下去。

如此反複,秦鈺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哭喊聲也越來越弱。

“喂,再玩下去,她可就死啦。”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扶薑偏眸,便見謝景鬱倚在亭柱旁,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張俊俏明豔的臉如夏日的光,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藏匿著三分涼薄,三分狡黠。

他嘴上擔心著出人命,實則翹起的唇角,眼裡泛起的亮光,都出賣了他內心的興奮。

這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瘋子,扶薑想。

她上下打量著他,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悄然而生,卻怎麼也摸不到頭緒。

而秦鈺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哭喊道:“謝三哥,救……救我……”

謝三哥?

扶薑擰眉,謝家三郎謝景鬱?

幼年那個老是凶巴巴地瞪著她的小胖墩,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謝景鬱沒搭理哭天搶地的秦鈺,反倒是興致勃勃地盯著扶薑。

“今早在假山亭偷襲我的,就是你吧。”他微微磨了磨後槽牙,笑容卻越發燦爛,“小廢物,你膽子挺大啊,在我謝家的地盤,欺負秦家的姑娘,你就不怕被趕出去?”

扶薑再次把試圖爬上來的秦鈺踹下去,聲調平淡:“看在謝玉琅的份上,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不過你要是再喊我一句廢物,我就敲碎你的牙。”

這熟悉的語調,讓謝景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謝玉琅。

明明是天差地彆的兩個人,謝景鬱不由得哂笑,心想自己還真是天馬行空。

“雖然我不太想管她的死活,”謝景鬱懶洋洋道,“但是這裡是謝家,你想弄死她,拜托換個地方。”

不必他開口,扶薑也沒有打算在此時此刻鬨出人命。

秦家的姑娘死在謝家的府邸,縱使不是謝氏動的手,也脫不了乾係,她又怎麼會平白為謝氏招惹麻煩?

荷花池內的秦鈺唯恐又遭扶薑毒手,拚著最後的力氣遊到了另一邊,撿回一條小命,讓她也忘了方才的恐懼。

秦鈺大口喘著氣,囂張地叫囂:“扶薑,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這麼對我,秦家絕對不會放過你!你等著吧,我絕對會讓我娘把你趕出去!”

這番不痛不癢的狠話令謝景鬱嗤嗤一笑,薄唇勾起了一絲輕蔑和嘲諷。

扶薑卻是無動於衷,心道秦夫人這會怕是還在床上躺著呢,哪有力氣來替秦鈺撐腰?

二人似乎想說什麼,不約而同地動了一下。然而投向秦鈺的目光卻突然一震,仿佛看到了什麼出乎意料的東西,表情同時變得凝重。

秦鈺還以為扶薑被嚇到了,頓時得意起來,心裡又在琢磨著要怎麼教訓她才能解心頭之恨。

後背忽然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她還以為是池塘內的錦鯉,並不在意。

直到岸邊的人看著她的後麵,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秦鈺才茫然轉過頭。

一具屍體從枯敗的荷葉中飄出來,淩亂的頭發在水中漂浮著,露出了慘白而死不瞑目的臉。

“啊!”

一聲淒厲尖銳的慘叫撕裂了謝府的寧靜,驚動了府內的侍衛,也驚動了西苑內閉目養神的謝玉琅。

荷花池邊,驚厥的秦鈺被人抬了下去,謝府侍衛有條不紊地將屍體打撈上來,聞聲趕來的學子們定睛一看,皆是嚇得失聲驚呼。

“榮安!”

“怎麼會是他?”

喧鬨吵嚷聲不絕於耳,眾學子們神態各異,或震驚,或好奇,或惶恐,或幸災樂禍,或痛快淋漓。

扶薑站在人群中,目光從榮安的屍體上移開,在人群中掃過一圈,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

謝景鬱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手裡還抓著一把瓜子。

“誒你說,這小子是怎麼死的?”

扶薑睨了他一眼,“他死了,你好像很高興?”

“你不高興嗎?”謝景鬱意味深長道,“若我沒記錯,從前他可是欺負你最狠的。”

扶薑笑了,“你不妨直說,他是我害死的。”

“你這是承認了?”

謝景鬱緊盯著她,不肯錯過她臉上絲毫異樣。

扶薑心想,這小屁孩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正準備反唇相譏,身後傳來一道熟悉溫柔的聲音,令扶薑渾身僵硬。

“景鬱,不得無禮。”

喧鬨聲戛然而止,亂糟糟的人群在此刻靜無聲息,所有人忙不迭地整理衣襟,肅然向來人行禮,齊聲道:“見過謝夫子。”

謝景鬱沿著小石板路緩緩走來,風滿襟袖,白色長袍如雲織的緞錦。一支雲紋木簪端正地綰著墨色長發,俊雅的麵容透著一絲沉定,無須隻言片語,便令滿堂悄然肅靜。

方才還歪歪扭扭地站著的謝景鬱立馬站直,大步走到謝玉琅身旁,不知是有意無意,挺拔的身軀擋住了那具猙獰可怖的屍體。

“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討好地笑著,伸手便要去攙扶,謝玉琅一個眼神遞過去,謝景鬱立馬把腦袋縮了回去。

扶薑忍不住發笑。

謝小三自幼便是個混球,也就謝玉琅能治治他了。

隻是唇角的弧度剛剛揚起,扶薑便感受到了謝玉琅的視線,平靜的麵色下心跳如擂鼓。

謝玉琅凝視著她,深邃的眼瞳泛著淺淺的波瀾,薄唇溢出了一聲低沉繾綣的呢喃。

“薑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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