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譚是最不會起名字的。他在《武俠故事》上發表短篇的筆名叫金俗,又是“金”又是“俗”,雖然這是高仿金庸的筆名,但當真是俗不可耐。而他自己對外使用的筆名譚張,就更俗了,就是把自己的名字給顛倒一下。弄到現在,很多人見了他,不知道是該叫他譚張還是張譚。而廬州工作室這個名字,就是張譚的又一傑作。原本父母和李豔他們,希望就叫“張譚工作室”或者“譚張工作室”,但是被張譚給否定了。“不要搞個人崇拜嘛。”張譚學著主席他老人家,背著一隻手,騷氣十足的說。至於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工作室,算哪門子個人崇拜,就不得而知了。總而言之,張譚否定之後,親自給工作室起了“廬州”兩字為名。廬州是合淝的彆稱,上輩子有個歌手叫許嵩,唱了一首《廬州月》,就是說的合淝。至於為何有廬州這個彆稱,是西周的時候合淝這裡分封了一個廬子國,故此得名。老合淝人對廬州這個稱呼,是非常在乎的。因為老合淝人喜歡聽戲唱戲,唱得不是國粹京劇,也不是影響京劇甚遠的徽劇,更不是江淮聞名的黃梅戲,而是廬州的廬劇。張譚小的時候,每逢時節到,總有廬劇班過來唱戲,每次唱時,當真是全鎮老少都擠過去聽。廬劇是農村人唱的劇,重嗓子不重動作。農忙時大家都種田,農閒時三五人湊一個班子就能演出。張譚的老媽譚明霞。就是廬劇的好手,經常跟鎮上的婦女們一起練嗓子。小時候張譚每次放學回家,電視上必定是縣台的廬劇節目。有些哀怨纏綿,有些俏皮輕快,初聽很難聽,但其實韻味無窮。特彆是曲目裡麵的故事,曲折離奇很有意思……“咳咳,廬州工作室成立了。”三室一廳的套房裡,稀稀拉拉的坐著、站著十來個人,除了張全順、譚明霞、李豔之外。都是新招來的員工。總經理兼法務主管李豔,法人代表兼財務主管張全順,後勤主管譚明霞。法務組成員侯磊、李英傑、丁小雨,其中侯磊大約四十歲,原本是合淝楊正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跳槽過來,他有經驗,是法務組的骨乾。李英傑和丁小雨都是安微大學法學院主修知識產權的應屆畢業生,屬於實習生。目前法務組也沒什麼事好乾。於是李豔就安排他們配合安微文藝出版社,去打擊盜版。打擊效果倒也無所謂,重要的是練手,熟悉版權運作的各種法律業務。工作室還有一名會計。用於給工作室做報表的。一名接待,基本上就是端茶倒水接電話的。除了這些人,還有兩個人崗位比較重要。馬薇薇和周楠。馬薇薇也是安微大學學生。她上的是新聞傳播學院編輯出版專業,下半年就大四了。本來她是去安微文藝出版社當實習生的。但是因為在學校表現不錯,年年拿獎學金。便被李豔給截和了。代替李豔擔任張譚的助理,畢竟李豔已經是工作室總經理了,不能再天天跟著張譚跑。而周楠也是個女大學生,畢業於安微農業大學漢語言文學係,她是譚明霞娘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家女兒,托關係找了過來。她的文學知識還不錯,而且也在報社實習過,儘管沒被留下,張譚還是招了周楠做自己的私人編輯。以後可以把自己創作的稿子,交給周楠校訂,節省自己的時間。而且不想寫的時候,還能口述讓周楠代筆。一個助理,一個編輯,張譚感覺自己真的是越來越走上人生巔峰。唯一遺憾的是,這兩個女生都長相普普通通,屬於大眾臉,沒有那種小蜜的感覺。不過真的要是美女,張譚的父母恐怕也不同意給張譚當助理,萬一對方意圖不軌,以後說不定就多了個孫子呢。掃視工作室裡的陌生麵孔,張譚想以老板的身份,說些鼓舞士氣的宣言之類。不過咳了半天,硬是沒想到該說點什麼。好半晌,才皺巴巴的喊了一句:“這個……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啪啪啪啪。回應張譚的是稀稀拉拉的掌聲。“好吧,我就不多說了。”張譚坐回椅子上,看向張全順,“爸,你要不然來說點什麼?”張全順當仁不讓的站起來,今天他發型中分,打了發蠟,熠熠生輝。身上穿著張譚給買的,三千多的阿瑪尼藍襯衫,很有成功人士的派頭:“啊,那我就簡單說一下,工作室呢是張譚開的,主要是他寫的版權方麵的運作。”停頓三秒鐘,總結措辭:“目前呢工作量不是很大,工作室也是剛剛成立,待遇方麵就是說呢,隻要大家能夠儘心的維持好這個工作室,肯定是不會讓大家吃虧的,對不對。工作室是很小,但是一切我們都向正規公司看齊,五險一金都幫大家買,節假日放假,加班的話按照國家規定補償……”張全順也是不太會說激勵話的人,說著說著就說成了碎碎念。不過都是跟員工福利相關的碎碎念,大家很認真的在聽。張譚一向是不拘小節的人,在員工待遇方麵,也不在乎那麼一點節假日加班費之類,給的待遇要比普通公司的待遇好很多。也明確的規定了,加班費、工資、年終獎、餐補、交通補助、通信補助,以及工齡獎。總之幾分鐘後,張全順的話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公司的員工士氣,尤其是幾個大學生,十分高漲。張全順說完,張譚又看向李豔:“李姐也說說?”李豔笑著搖頭:“我該說的招聘的時候就說了,現在就不說了吧。”……公司第一次齊全的開會,就這麼草草結束。第二天張譚就開赴了武汗,參加暑假的最後一場簽書會。夏天的武汗,就仿佛是一個大悶鍋。熱得人喘不過來氣。時隔一年多,他第三次來武汗了。作為時下人氣居高不下的知名作家,張譚的到來,還是很吸引目光的。早早就有媒體,敲定了跟張譚之間的訪談。是《楚天都市報》。訪談是在簽書會的前一天下午,也就是張譚剛下飛機沒多久,地點是一家咖啡廳。“給我來一杯芒果汁,冰的。”張譚不喜歡喝咖啡,要了果汁。喝著冰涼的果汁,采訪也隨之開始。記者是個長得還可以的女性,打理著淩厲的短發,目光很有神,先問了個簡單的開場白:“第幾次來武汗?感覺武汗這座城市怎麼樣?”“第三次來武汗了,感覺武汗不愧是九省通衙,很繁華。”“前麵兩次是來旅遊,還是來工作?”“都是跟工作有關。”“之前這兩次,武汗留給你什麼深刻的印象了嗎?”“深刻地印象啊。”張譚目光閃了閃,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來時,發生的不愉快,“很多印象啊,不過最深刻的一個印象,不是一個好的印象。”女記者來了精神,感覺似乎要挖到一個大新聞:“不是好的印象?你是說,武汗有不好的一麵,展現在你的麵前了?能詳細說一說嗎。”看到女記者來了興趣,張譚心底嘿然一笑,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雖然不是君子,但該報的仇可從未忘記過。當下喝一口芒果汁潤潤喉嚨,才接著說:“那是我第一次來武汗的時候,武汗大學出版社打算出版我的《四大名捕會京師》,來談合約的是一個叫陳良軍的副社長。”“然後呢?”女記者快速的記著筆記。張譚有條不紊的說:“然後大家就坐下來吃飯談出版事宜,幾杯下肚,這個陳良軍就跟我說,想要出版可以,但是要給他三萬塊錢的回扣。你也知道,我當年才十六周歲沒到,我壓根不知道回扣怎麼回事,就是知道了我也不會給。”女記者趕忙問:“這件事後來怎麼樣了?”“後來我就沒答應他,然後他拍桌子嚇唬我說,不答應他的條件,我的就彆想出版,他要封殺我。然後我也沒辦煩,隻能作罷。這在當時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讓我無法想明白,怎麼還會有這種事情,我寫書賺稿費,還要分給彆人,這不就跟黑社會收保護費是一樣的嗎。”張譚使勁的裝嫩,裝單純。隻有這樣,《楚天都市報》報道之後,才會引起讀者的強烈憤慨。一個連十幾歲孩子的稿費都想要吃回扣的人,可想而知是多麼的惡劣。輿論的壓力越大,對陳良軍的打擊力度才會越大。當年受辱,張譚可未曾忘記過。如今自己卷土重來,正要裹挾大勢,一舉收拾掉這個敗類。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張譚是個草根崛起的作家,關係網幾乎為零,以前他根本拿陳良軍這類人沒辦法,即便是寫檢舉信也隻能惡心對方。現在不同了,身為高人氣作家,粉絲一大堆。張譚指責誰,基本上就等於這個人要接受大眾輿論的審判,一如未來網上的微搏大v一樣,粉絲千百萬,隨便說句話,都有數百萬人關注。用玄幻文裡麵的一句形容詞,就是言出法隨,這就是名人光環的作用力。在記者麵前,張譚說得十分痛快。正應了一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