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阿霧開始讓紫宜和紫錦慢慢收拾行李,她一路從北到南買了不少東西,收拾規整起來,一、兩日也弄不完。其後阿霧開始琢磨著安排董如眉的事,聽楚懋的意思,是絕不打算帶董如眉走的,阿霧便讓人將董如眉請了來。“董小姐,我和王爺即將回京,你有什麼打算,這幾日可以告訴我,也算是咱們相識一場。”阿霧道。董如眉這些日子的安分守紀,讓阿霧對她又多添了幾分憐惜。董如眉愣了愣,這才低頭道:“多謝夫人。”阿霧隻覺得董如眉身上絲毫沒有風光無限的江南名女支的光彩,反而彆有一股暮氣,此刻越發明顯。隻是阿霧手裡有事,也無暇去了解董如眉的故事。回上京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阿霧卻後知後覺地想著要逛一逛淮安府了,途中聽得人說淮安觀音廟的送子娘娘最靈,還有婦人從上京特地趕來燒香的。阿霧的心動了動,燒香也不費什麼事,若果真靈驗了呢?今日並不是觀音誕辰,也沒有廟會,但淮安這座觀音廟內卻有不少前來燒香的婦人。阿霧在菩薩麵前誠心禱祝,有些忐忑地搖了搖簽筒,落下一支簽來,去解時,卻是一支中下簽,簽文“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話隻怕說是下下簽也不為過,阿霧的心裡越發有些煩躁。待出得門時,卻見前頭幾個長得油頭粉麵的年輕男子正在一個豆腐腦攤前混賴。更有人伸手去摸那買豆腐腦的婦人的下巴,嘴裡嬉笑,雖聽不見說什麼,可看那臉也知道不是好話。那婦人一味地往旁邊躲,卻被那幾個地痞步步緊逼,旁邊擺攤的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攔。此時又有人用手往那婦人胸口摸去,阿霧聽見那人流裡流氣地大聲道:“好大的naizi,讓爺好好疼一疼。”阿霧向紫錦使了個眼色,紫錦看見那一幕早就躍躍欲試了,隻是還沒動手,就見那豆腐腦婦人往旁邊一側身,將一鍋熱騰騰的豆腐腦往幾個地痞身上一潑,燙得那幾日哇哇叫。當時那婦人就被其中一個地痞一腳踹倒在地上,“賤人,居然敢燙爺,爺叫你燙,爺叫你燙。”那地痞抬腳又要踢人,卻被紫錦一把攔了下來。此時阿霧已經登上了馬車,一手支頤隻等著紫錦來回話。在阿霧等得稍微有些不耐煩時,才見紫錦領了那婦人過來,在馬車外回話,“夫人,這婦人特地來向夫人道謝。”“小婦人多謝夫人相救,小婦人無以為報,隻能給夫人磕三個響頭為謝。”片刻後阿霧就聽見三聲“咚咚咚”的響聲。“頭也磕過了,你去吧,那幾個地痞你不必再擔心。”阿霧既然幫了她,也就不介意幫到底,否則她們走後,那些人必然回頭尋仇。那婦人聽了愣了愣,沒想到馬車裡的這位夫人還能替她將這一層顧慮都消除,隨即又磕了幾個響頭,見車夫已經鬆了馬韁,這才抬起頭。阿霧在馬車駛過那婦人時,從簾子的縫隙裡瞥到一眼婦人那張藏在油裹布帽下的臉,“停車。”☆、vip244阿霧微微掀開車簾,對那婦人道:“你抬起頭來。”那婦人聽了不僅沒抬起頭,反而轉身拔腿就跑,冰霜的身子一動,阿霧卻阻攔道:“跟著她,看她去哪兒就行了。”冰霜點頭去了。“夫人,這婦人你認識?”紫錦好奇地問道。“沒有,隻是她臉上許多傷痕,我一時好奇問一問,沒想到……”阿霧淡淡地道。不一會兒,冰霜就回來了,“那婦人跑入了一個胡同裡,離這兒不遠,她還有一個女兒。“可有什麼異常?”阿霧問道。“夫人還是自己去看一看吧。”冰霜道。阿霧看了一眼冰霜,緩緩道:“你帶路吧。”眼看著要離開上海,阿霧也沒想著要多生事端,隻是冰霜既然說了,總要去看一看。阿霧站在那處偏矮狹小的房前時,屋子裡的母女倆正在倉皇地收拾行囊。“夫人。”那婦人轉頭看見阿霧,立時一驚,可待她看見阿霧的臉時,卻有一種大鬆一口氣的感覺,“夫人,我……”那婦人先才顯然是誤會了什麼,這會兒卻不知如何解釋。“娘。”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跑了出來,神色警惕地望著阿霧。小姑娘看著阿霧的眼裡,沒有驚豔、沒有羨慕,隻有警惕,那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大約是阿霧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假以時日她若長大了,隻怕自己都要輸上一分。阿霧總算知道當時她為何會衝動地喊停馬車了,元家的人果然長得一副好皮囊。“元淑妃!”紫錦輕呼道。小姑娘長得有八分像元淑妃,卻比元蓉夢更為通透靈秀,小小年紀已經豔色四顯。隻是更讓阿霧矚目的是那個婦人,“你臉上的傷是彆人弄的嗎?”那婦人搖了搖頭,“是小婦人自己劃的。”說罷她轉頭吩咐女兒道:“鸞娘,你趕緊把凳子擦一擦,請貴人坐。”屋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雖然簡陋,但是阿霧也還算坐得下去。隻是她心裡頭暗自煩惱,沒想到舉手之勞和一絲好奇,居然牽扯出了這一大堆事兒,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元淑妃是誰?”小姑娘好奇地道。那婦人低斥道:“鸞娘你還不去倒水,問這些做什麼?!”鸞娘吐吐舌頭,轉身進去了。阿霧道:“不用麻煩,我們這就走了,跟過來看,不是因為你先才的反應讓我太過驚訝。”那婦人尷尬地一笑,恭送了阿霧離開。待出了門,阿霧留下冰霜看著她們,自己登車回了喬園。“紫宜,去問問王爺在哪兒?”阿霧吩咐道。自己卻在尋思,那母女倆必然是元家的人或者親戚,因為長得實在太像,可是阿霧對元家沒什麼好感,卻拿捏不準楚懋的心思,不過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同楚懋說一聲。紫宜沒打聽到楚懋的行蹤,他深夜才回到喬園,見阿霧居然還坐在燈下,“怎麼還不睡?”楚懋將阿霧抱入懷裡坐下。“有事同殿下說。”阿霧便將今日白天遇到那母女倆的事同楚懋說了,“殿下可知道她們的身份?”“大概是元家二房的人。”楚懋想了想。阿霧見楚懋的態度不太熱絡便道:“我讓冰霜留下來看著她們了,那婦人緊張得像驚弓之鳥一樣,把自己的臉也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