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這回我找你真是有事同你說。”顧廷易坐下道。阿霧見顧廷易一臉的嚴肅,也不由正經起來。“我已經向舅舅請了旨,去遼東任提刑按察使司副使。”阿霧一驚,提刑按察使司在大夏朝是武職,歸兵部管,一旦有戰事,皆須上戰場,而遼東附近北蠻虎視眈眈,一向不太平,“怎麼這麼突然,二哥即使要外放,怎麼偏偏去遼東,那兒太危險了。”“太平的地方如何掙軍功,你不必擔心,我早就考慮好了。”顧廷易並沒將危險放在心上。“娘同意了?”以阿霧對長公主的了解,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的,而上一世二哥也並沒有離開過京城。顧廷易沉默了片刻才道:“娘最終會同意的。”阿霧心裡一酸,已經猜到了顧廷易的打算。大夏朝對遼東的控製其實並不強,屢有外辱,北蠻對遼東的騷擾一直不斷。隻要顧廷易在遼東站住了腳,若四皇子身死,偷梁換柱下未必保不住阿霧。再則,楚懋的側妃陶思瑤的父親是東三省總督陶應時,而顧廷易偏偏到了陶應時的地方,說起來不得不讓人思考。不過阿霧也鬆了口氣,顧廷易到了陶應時手下,也就算是楚懋的人了,若他今後立了功,長公主即使在楚懋手下,可能也會好過些。這一點阿霧還是很有自信的,楚懋其人雖然對敵人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但對有功之臣卻屢加恩典,並沒有“飛鳥儘,良弓藏”,對掌兵重臣也並不忌憚打壓,從這一點看他的氣度還是很不錯的。“二哥,我……”阿霧的眼睛酸酸的。“我可能不能看著你成親了,再過一個月就得啟程了。”顧廷易又道。阿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你要好好保重,我還等著你給我撐腰呐。”顧廷易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多少會留我一下呐。”阿霧一邊哭一邊道:“好男兒誌在四方,二哥有這個誌氣,妹妹隻有欽佩之心。你若好了,娘才會好。”顧廷易心裡放入鴻毛落地般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他去遼東,雖然是為了娘和阿霧打算,但倒底也是他的誌向。他沒想到的是阿霧隻聽他說了那麼一句,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何其解語。顧廷易見阿霧的淚珠一粒一粒滾落,忍不住抬起手替她輕輕拭去,阿霧愣了愣,反射性地就要後退,但隨即就頓住了身子。“阿霧,你也要保重,不管怎麼樣,哥哥都會儘全力護著你的。”“二哥。”阿霧已經抽泣得說不出話來了。顧廷易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握拳頭,忽然一把攬過阿霧,強行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的一吻。這個舉措簡直讓阿霧驚呆了,可卻又說不出顧廷易的不對來。這一吻後,兩個人都有些尷尬。阿霧目送顧廷易離開,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動,她心底大約是知道二哥對她還是彆有一份心意的,可是她心底過不去那個坎兒,而現實也不允許他們在一起。良久阿霧回過頭,才看到屋裡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紫檀漆金雕纏枝牡丹的匣子,應該是顧廷易留下的。阿霧打開一看,匣子分了上下兩層,上一層放著鴿子蛋大小的一枚金剛石,並兩枚紅、綠寶石,還有稍小一些的粉、藍、黃等寶石。晶瑩耀眼得阿霧都看得有些吃驚。這種好東西,就是她身為康寧郡主的時候也見得不多。匣子的下一層擱著一疊麵額一百兩的小額銀票,粗略估計,應該有五十張之多。阿霧想著,這大抵是二哥所有的家底了,如今卻全給了自己。阿霧心裡一陣發緊,不知道二哥是抱著什麼心情去的遼東,身家性命全拋下了。阿霧回到屋裡,對鏡自覽,第一次覺得若這張臉平凡些就好了,也不會引得二哥動了彆的心思,讓兩個人相處起來,怎麼也有一絲隔膜和尷尬,而他也不會因著傷心而遠避他鄉了。但尷尬歸尷尬,在阿霧的心裡顧廷易始終隻是自己的二哥,有些事隻能裝傻了。入了秋,日子就跟飛似的,屋裡阿霧怎麼睜著眼不肯睡,時光還是無情地在流失,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六。天家的儀式繁瑣又枯累,阿霧身著親王妃的吉服,由榮背入了花轎,手裡捧著蘋果,頭頂重得可以壓斷脖子的金冠,隨著正、副使導前的迎親儀仗,從此離開了榮府,踏入了那個她的下半輩子都將生活在那兒的地方祈王府。?☆、106晉江vip此刻的祈王府內張燈結彩、處處貼紅,叫人一看就知道這家在辦喜事。下人們雖然穿梭如織,卻依然輕手輕腳,表情敬謹,白話一點兒說來就是人人臉上皆無喜氣。大約辦喪事也就這個表情了。皇子大婚,文武大臣照例是要來賀的,賀禮皆需送到,人也必須親自到場恭賀,但卻可以選擇假托有皇命在身或者爹娘有病匆匆而去,當然也可以選擇留下來喝杯喜酒。不過這四皇子的婚宴還真是有些寒磣,不是說規格不高,酒菜不美,而是留下來用飯的人少得寒磣,多數是宗室子弟,畢竟大家都算是皇家的人,不好意思走。攜美而來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倒是還留在席上,都爭著要表現兄友弟恭。七皇子則在一旁傻樂,吵著要看新媳婦兒。這時禮已成了,四皇子楚懋前導,手裡牽著一根另一頭在阿霧手裡的係了紅花的紅綢,兩人在喜娘和眾親的簇擁下被送入了洞房。新房設在祈王府的東側的玉瀾堂,玉瀾堂是按照親王寢殿的規製建的,歇山頂、覆綠色琉璃瓦,哪怕你位極人臣,官居一品,也不能住這樣規製的院子,隻有親王的寢殿可如此。難怪許多人家明知道“皇家一入深似海”,也依然爭得頭破血流就為了把個女兒嫁入皇家。此時玉瀾堂的內室擠滿了貴婦人,雖然今日留下來吃酒的男賓並不多,但好奇四皇妃是如何模樣的貴婦人卻有一大堆,何況內宅婦人有什麼要緊事,自然要留在祈王府吃一杯酒,也算是給四皇子和天家撐臉麵。隆慶帝是典型的自己可以不待見自己兒子,卻容不得彆人不待見他兒子的父親。因此紅燭高照的玉瀾堂算得上是整個祈王府內唯一看著最像在辦喜事的地方。粗如兒臂的龍鳳對燭,將玉瀾堂映得通紅,人人臉上都帶了一絲紅暈。四皇子楚懋的姑姑們、姐妹們並一幫表姐表妹們,還有兩位弟妹都起哄著讓四皇子趕緊掀蓋頭。雖然如果真要嫁給四皇子,京城的女兒家都會考慮再三,但真當四皇子娶了王妃之後,她們又滿腔的酸楚,心裡隻要想著被她們私下論為大夏朝第一美男子的祈王就要屬於某個女子了,她們的心就酸澀得仿佛吃了才掛果的青桔一般,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