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是叔祖看著長大的了,雙親皆在,你就鬨著分家,難道就不怕彆人戳著你的脊梁骨罵?”榮三老爺二話不說地“咚”地一聲就跪下了,這聲音越響就仿佛他越真心一樣,“老叔祖。”榮三老爺的一聲“老叔祖”喊得包含熱淚,“請你老人家勸勸我父親,我願意常年侍奉二老身邊,我不願……”崔氏也跟著跪了下去,紅了眼圈看著老叔祖。“咦,這是怎麼回事?”老叔祖側頭看了看安國公。安國公老臉一紅,“兒子們都大了,天高任鳥飛,總不能一輩子躲在父輩的羽翼下,趁我還在,把老三分出去,讓他鍛煉鍛煉,我還能照看一二,否則等我一蹬腿,他再出去,萬一立不起來,就是我們做父輩的不是了。”老叔祖看了安國公一眼,這樣的場麵話誰不會講,可為啥是偏偏把庶出的老三分出去?恐怕是攆出去才是真的。一旁安國公的大伯和弟弟接腔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這才是為兒孫計長遠啊。”這兩個收了老太太的銀子,自然一心向著老太太。老叔祖在族裡德高望重,老太太那點子收買他還看不到心裡。反而搖了搖頭,國公府這一脈眼看著是沒落了。老太太在一旁陰陰陽陽地道:“牛不喝水強按頭,何苦來著,今日請叔父你們來就是為了做個見證。”老太太的意思很明顯了,少廢話,又不是喊你們來調解的。礙於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和田皇後有親,老叔祖也不能再出頭,乾脆閉了眼睛不說話。安國公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我們兩老口還在,就把府裡產業分作五份,我們兩份,三個兒子一人一份。”三個族老都點點頭,公平、合理。連榮三老爺都覺得太公平了。唯有老叔祖開口道:“畢竟是庶子,怎麼能和兩個哥哥一樣,而且這國公府將來畢竟是老大的,這樣分欠妥。”老叔祖是稟心而論,這上京城裡分家,還沒有庶出和嫡出一樣分的。聽了這話,二太太楊氏撇了撇嘴,本想搭腔的,這會兒都不說話了。大太太心裡暗自將老叔祖花劃為了己類,抿嘴笑了笑,“都是一家兄弟,說什麼嫡出庶出,我看爹爹分得極公正。”三位族老都點點頭,覺得大太太不愧是世家貴女出身,大方寬容,有長嫂之範。接下來到老太太說話了,未語先紅眼,“幾位叔父、伯伯也知道,這幾年自打我們家老爺子退了下來,日子就不如從前了,可國公府這麼大的架子,為了個麵子卻還要死撐著。以前是我拆東牆補西牆,貼了不少嫁妝進去才維持走,如今又是大兒媳婦撐著,外麵看著光鮮,可內裡的苦隻有我們娘兒幾個知道。”“母親!”大太太提高了嗓門,“何必在自家親戚麵前說這些?”大太太這是一副家醜不可外揚的表情。“怎麼不能說了,都是自家人,讓我老婆子述述苦還不行?我辛苦了一輩子,拉扯大了幾個孩子,如今就要飛了,還不許我念一念?”說來說去,老太太又扯回了三老爺身上,還是想把主動分家的那層意思強加在榮三老爺身上。榮三老爺何等人物,立即撲到老太太的膝下,抱著她的腿痛苦,“母親,兒子不分家,兒子不分家,若母親不喜歡,兒子辭了官在家伺候母親端茶倒水。”而且榮三老爺是下了決心要惡心死老太太,鼻涕、眼淚直往老太太身上招呼就是了。要不都是一家人,估計換個人看了還以為這是親娘要死啦,哭得這麼傷心。老太太進退不得,本想罵“老娘還沒死呐,號什麼喪”,可惜這會兒不得不扮演慈母的角色,“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個好的。”老太太趕緊推開榮三老爺,急急地對安國公道:“老大媳婦,你把分家清單給三位族老看看啊?”這清單是大太太列的。她掌管國公府這麼多年,自然最清楚有哪些產業。三個族老雖然都收了好處,可是當安國公的弟弟看到這份清單時,還是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沒看清楚,直揉了兩三次才不可相信地道:“國公府就剩這麼點兒產業了?”其他兩個族老看了,也皺了皺眉頭。安國公看著不對勁,接過來一看,也嚇了好大一跳,這比起他和他弟弟分家時,產業可縮水了不止十倍。老太太和大太太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抹起了淚,“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如今家裡沒什麼產息的,全靠莊子上一點兒供應,要不是大媳婦操持,哪裡還能維持當年的光鮮。如今姐兒和琬姐兒看著就要成親的成親,說親的說親,這嫁妝還不知道怎麼備呐。如今我就是喝一碗燕窩粥都要算了又算,大媳婦孝順,自己不吃,掏私房買了來給我老婆子……”老太太還有一堆窮要哭。榮安興對自己這位大嫂還是比較了解的,一慣的愛哭窮,當年分家的時候就是她哭窮,自己這一房才吃了虧的,隻是過了這麼幾十年,恩怨都淡了,有些事還要靠大房,這回又收了好處,榮安興才肯幫他們,可一看這架勢,就想起了自己當年,如今這位大嫂又故技重施,要算計庶出兒子。“娘,你說什麼呐,媳婦孝敬您是應該的,哪怕就是媳婦和老大不吃不喝,也得供養你老人家。”大太太很會借機唱戲。二太太就不如大太太靈活,眼睜睜看著大太太表演賢惠和孝順。二老爺在一邊戳了戳楊氏,楊氏也趕緊瞎貓哭死耗子一般地道:“就是啊,娘,咱們再艱難,也不能短了你的,你說是不是,三叔?”榮三老爺自然隻能點頭。“那如今怎麼個分法?”老叔祖出聲阻止了三個娘們兒繼續哭。“這些產業如今都是二叔在打理,幾家鋪子連在一塊兒,互為依賴,突然要分割也不劃算,娘的意思是,把這些折算成銀兩,撥兩成給三叔。”大太太收拾了眼淚。老太太趕緊點點頭。最後論定,給三房五千兩做分家銀子,從此就兩清,今後產業上各不相乾。當然大太太也知道這銀子是少了些,偌大個國公府,難道其中兩成才值五千兩銀子?光是這座宅子在京城就得值個十萬兩,還不一定能買到。明麵上,老太太說得鐵板釘釘的,不能虧待了老三一家。但實際上,她是一根毫毛都不願意拔下來的。“老三,你怎麼說?”老叔祖開口問道。“兒子都聽父親、母親的。”在場三位族老都點了點頭,這才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人。明明是一家子攆他們,又這般苛待,還非要作出一副人家老三要分家的態度,扭捏作態,真是讓人惡心。“哎喲,還是三叔孝順。其實,三叔放過蘇州學政的差,那可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三叔也不差錢兒。”二太太得了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