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榮三老爺憂傷地皺了皺眉頭,“我一想到這兒就難受。畢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環哥兒又是我侄兒,我……”說起環哥兒,大老爺也想起了自己這個胖乎乎的兒子,他雖另有兒子,可都不如環哥兒生得好,又不如環哥兒肖似他,大老爺對環哥兒是真心喜愛。對王氏,也多有憐惜。昨兒晚上,他們還在一個被窩裡顛鸞倒鳳,甜蜜無比,明日就要送掉她的命,大老爺也舍不得。何況,女人家總愛胡思亂想,王氏曾不止一次問過榮大老爺,如果他們的事兒發了,榮大老爺可會護著她,榮大老爺當然是胸口拍得老響地道:“當然會!”想到這兒,榮大老爺更是內疚,想到那如花似玉,身材豐膩白皙的尤物就要香消玉殞了,再也享受不到她那殷勤、柔媚的伺候,他也有些舍不得。當榮吉昌說出這樣的話時,榮大老爺也不是傻子,一聽榮吉昌的話,心裡就一動。“誰說不是呢,隻是像王氏這樣不守婦道的人,活著也是丟臉,隻是可憐我那環哥兒。”榮大老爺動情處還灑了兩滴淚珠子。“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這樣的人家,更該慈德持家才好,按我說,將那王氏送到姑子庵去不久一了百了了,今後環哥兒長大也不至於怪我們當爹的和當叔叔的。榮大老爺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榮吉昌的手,激動得口噴白沫地道:“老三,哥哥這兒替我們環哥兒謝謝你了。”第二天一大早,榮大老爺就很積極地叫上榮三老爺去了安國公跟前,替王氏說話。“這樣的女人就該浸豬籠,你們居然還替她求情?”安國公怒其不爭地看著兩個兒子。“爹,王氏再不好,畢竟她生了環哥兒,將來環哥兒長大了,問起來,該怨我了。何況,咱們這樣的人家講的是行善積德,畢竟是條命,把她送進姑子庵,也是了結,還可以為環哥兒積點兒福。”榮大老爺哀哀地求著安國公。“你難道沒兒子嗎,要稀罕個庶子?”安國公氣惱自己這要繼承家業的大兒子的糊塗昏庸。“爹……”榮大老爺彆有深意地看了榮三老爺一眼。榮吉昌也是庶子,他娘當初不要臉的爬了自家老爹的床,生了這麼個兒子,自家老爹還不是稀罕,怎麼又不嫌棄出身低了。雖然兩者不可相提並論,畢竟榮三老爺的姨娘當初不是有夫之婦。可這當口,安國公也不得不考慮榮三老爺的感受。“老三,你怎麼說?”安國公索性把責任推到榮三老爺的身上,他總不願意王氏活著的,讓他一直戴著綠帽子。“我……”榮三老爺也看了一眼榮大老爺,這一眼也很有深意,然後才低聲道:“畢竟是條命,送進姑子庵也算乾淨。”安國公如何不懂榮三老爺的意思。都是老大糊塗,居然還要找老三來斡旋。安國公歎息一聲,“罷了,今後這家業都是你的,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榮大老爺聽了既歡喜又忐忑,老頭子這是要放權的意思嗎?當柴房的門被打開,陰暗的屋裡照進一絲陽光時,王氏縮在牆角抱膝坐著,木然地抬起頭,心裡眼裡滿是絕望,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見太陽了吧?她昨晚幾乎哭瞎了眼睛,吼破了喉嚨,都沒用,沒人要聽她說話,她隻有一個下場,不用人說,她也知道。“出來吧。”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站在門口,厭惡地對王氏喊道。王氏愣了愣,她本以為這開門就要灌藥或者送來三尺白綾的,王氏站起身,慢吞吞地挪到門邊,想儘量多活一刻。“磨磨蹭蹭乾什麼,還不快走。”馬婆子大聲吼道,這樣的女人她打心底瞧不起,也是府裡主子開恩。“媽媽,這是要去哪裡?”王氏忐忑地問道。“送你去水濟庵,國公爺開恩,留你一命,像你這種女人死不足惜,既蒙主子開恩留了性命,可記得從此安安分分,多為主子念幾本經。”另一個脾氣稍微和緩點兒的婆子開口回答。王氏簡直喜不自禁,頓時就哭了起來,可嗓子沙啞哭不出聲,隻下雨似的落著淚,忙亂地給兩個婆子都下跪謝恩。“起來吧。”兩個婆子對她既厭惡也可憐。王氏站起身,理了理思緒道:“我該去給國公爺磕頭謝罪。”“國公爺哪兒耐煩見你啊,也是你命好,大老爺和三老爺都給你求情,國公爺才留了你性命。”榮大老爺給她求情,王氏多少料這點兒,可她萬萬沒料到榮三老爺會給她求情。王氏向三房的方向望了望,想起那年她初見三老爺時的光景來。紅袖添香,煮茶潑墨,曾經是何等的快樂。其實這完全是記憶在經年後,被洗滌得隻剩下了美好,實際上紅袖添香恐怕就那麼一回,煮茶潑墨未必有之,但記憶的模糊處加上了美好的想象來描補,就讓王氏泣不成聲地後悔了。“我對不起三老爺,臨走前想去給三老爺磕個頭,求媽媽去跟老太太說一聲,我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也讓我再看看我那可憐的環哥兒。”王氏跪在兩個婆子的腳下,苦苦哀求。那說話和婉點兒的婆子看她這副模樣,也有些不忍,她是府裡的老人,如何不知大老爺和二老爺的品行,這王氏雖然是自己不檢點,可那也是上頭那兩個爺做的孽。因此答應她去老太太跟前說一聲。老太太聽了本要發作,想見環哥兒那簡直是做夢。可老太太又旋即一想,這王氏如今還是要算作三房的姨娘,壞了心眼子來勾搭自己的兒子,這名聲壞得不能再壞了,讓她再去三房給崔氏添添堵,順便好叫人不要忘了這王氏是三房出來的人,三房如今正有個姑娘,剛好是說親的年紀。自己父親的後院出了這等不要臉的娼婦,哼哼……老太太想得很美好,於是點頭同意了讓王氏去三房磕個頭,但是環哥兒是不許見的。王氏跟著兩個婆子去了三房,榮三老爺和崔氏本想拒而不見,帶話的婆子卻說是老太太的意思。屋子裡榮三老爺和崔氏坐在榻上,阿霧則站在崔氏旁邊。王氏進門,也沒有東張西望,跪著磕了三個響頭,將屋裡地磚都磕得要搖動了似的,口裡道:“謝老爺給奴求情。”榮三老爺緊繃著臉,崔氏則看到王氏就打心底覺得膈應。聽她說是榮三老爺求的情,立即轉身瞪了一眼榮吉昌。榮三老爺看著王氏滿臉不耐地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六姑娘,是她勸的我。”那王氏聽了抬起頭,向著阿霧道:“奴給六姑娘磕頭,六姑娘不是第一回救奴了。”阿霧聽了,眉尖微微動了動,她臉上戴著麵紗,是知道王氏要來後才讓人拿來的。阿霧不願王氏看見她的臉,雖說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