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皇上 請您自重19(1 / 1)

“不……要。”

泛著顫的聲線忽的從內室中傳來,雖這聲音在槽亂的此刻並不大,但卻讓兩個當事人聽的都是一清二楚,跪在不遠處的慕淺淺更是聽出了,這聲音正是來自於她無比熟悉的境塵。

這個瞬間,她眸中燃起一絲名為希冀的火焰,衝著聲音傳出的方位,邊哭邊大聲道:“國師救我,國師救救我,救我。”

聽聞那句句痛哭的聲音,內室的褚景然終是抬著顫抖的手拂開簾幔。

入眼不同於平日著裝的一絲不苟,此刻那人竟隻著了件單薄的裡衣,麵上是明顯的氣血不足,就著這蒼白的麵色,竟是自墨九君內殿走出。

看到這幕,慕淺淺心中忽的湧出種極度的恐懼感,下一秒,在她目眥欲裂的不可置信中,對她幾乎是殺意滔天的墨九君,竟然行到了人身邊,伸手將那人的手一把握住。

“怎麼不披件衣衫再出來。”這話雖是埋怨,可手中的動作卻是丁點不含糊,就見他立刻將自己的外衫解下給人披上,眉宇間充斥的是淡淡的心疼與溫柔的憐惜。

看到這一幕,慕淺淺隻感覺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皇上竟然跟國師……

對於他的動作,褚景然不推不拒,他知道,這個男人現如雄獅般在向人宣誓著所有權,若他反抗,隻會讓事情變的更加糟糕。

感受著人的動作結束,褚景然斂眸道:“臣……謝過皇上。”

墨九君拳收一寸,看著人冷淡的麵色,終是忍下了對方這算的上是小任性的反擊。

他開心就好。

偏目看了眼不遠處幾乎是被震的整個世界都坍塌的慕淺淺,褚景然道:“還請皇上……放過……淑昭儀。”

雖知殺這個女人極有可能遇到阻礙,可在真正所遇的這刻,墨九君麵上的暖意還是褪了三分,“國師若站在朕的這個位置,是否會原諒始作俑者?”

我會!因為,我隻對器大活男人感興趣,而且,從不招惹女人。

見到他的沉默,墨九君道:“國師都不可為,那更何況是朕。”話畢轉身,可卻被褚景然抬手按住。

略泛著啞意的聲線傳出,“皇上……求您。”

簡單的一個‘求’字,卻若一個導火索,引燃了墨九君一直以來所有的暴怒與壓抑。

墨九君猛的側過身,一把鉗製住人的下巴,紅著目爆喝道:“到現在你還不死心!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求我,你的驕傲呢?你的信仰呢?你是否還記得你是我衛臨的國師!”

下巴處的劇痛讓身體本就虛弱的褚景然白了下臉,不同於往聽到這席話後整個人的搖搖欲墜,褚景然蒼白著臉,忽的笑了。

若霧中清蓮,飄渺不可尋。

“國師……早就死了,不是嗎?”

一記重擊在心口,心碎的劇痛中,墨九君身形微恍。

原來……普天之下,他墨九君也有求而不得麼?哪怕算儘一切,終不得那人一分真心。

嫉妒嗎?嗬,原來他也會嫉妒麼?

掙脫人的鉗製,褚景然步步而下,就著這般的狼狽跪於下首,淡若琉璃的聲音似從天邊飄來。

“但請皇上……賜死。”

“你在威脅我!”

“臣……不敢。”

褚景然看了看下首已是不複當年天真與善良,被殘酷的皇宮徹底洗禮成另一個人的她,哆嗦著唇輕聲道:“我曾經在心底發過誓……哪怕是賭上我的命,我也會護住……她。”

話至此處,褚景然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現在我護不住她了,唯有……隨她一死。”

跪於下首的慕淺淺全身一震,瞪大著雙目看著那衣衫單薄的人,整個思緒好似又飄回到了那曾經的柳河青畔,單純的少女陪著不苟言笑的少年漫步在岸邊,少女銀鈴的笑聲與少年眉間微不可查的溺色,交融成最刻骨的畫麵。

皇宮榮華似過眼雲煙,沒有真情,沒有溫度,算計,利用,爭寵,你不出手,就等著彆人把你踩下去……

新貴、打壓、冷宮、羞辱、手段……

多年畫麵一一而過,全部定格在此刻,定格在這句幾乎被她遺忘在曆史長河的記憶中。

驀地,源源不斷的淚自她眶中湧出,慕淺淺第一次後悔了,後悔接下了那份旨,後悔負了他們的約,後悔負了這個人。

幼時,她旦求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長大後,卻被皇宮內的奢華與璀璨迷住了眼,她開始算計,開始爭寵,開始不滿足一切的一切,甚至一次次的利用了這個人。

她笑他傻,笑自己還好沒有守著那個所謂的約定,笑他應該被自己利用,可他是誰?

衛臨國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世間之事都逃不過他的眼,他真的沒有看出來自己的利用嗎?他真的就那麼傻嗎?自己真的就那麼聰明嗎?

她利用的不是他的傻,而是他那顆對自己毫無保留的真心。

“對不起……對不起……塵哥哥……淺淺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慕淺淺趴在地上,第一次沒有顧忌形象,哭的狼狽至極。

“沒關係,淺淺……不哭。”

……

“哎呀!”本折著柳枝的少女一把縮回了手。

“怎麼了?”不遠少年轉過了身,快步而來。

指尖一滴殷紅的血珠湧出,少女紅了眼眶,“好疼。”

“我看看。”少年半點不避嫌的將人手牽過,看到人指尖的殷紅,眉頭擰起,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懷中的錦帛給人包好,隻是抬眼所見對麵人竟然掉起了淚,一時間倒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見人愣愣的看著自己就是不說話,少女抽抽噎噎著道:“你……你……都不安慰我。”

“我……,”看著人掉落的淚珠兒,少年將手輕輕的放到人的頭上,安撫性的柔聲道:“淺淺不哭。”

……

原本已徹底遺忘在記憶中的種種幕幕,慕淺淺狼狽的哭聲愈發的大,整個人也愈發的痛苦。

她錯了,她後悔了,原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那個人,最心疼她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看著他眸中對不遠慕淺淺淌落的毫無保留的情深,墨九君將人一把拽起,看著人的眸,一字一頓道:“哪怕是死,你也要救那個女人?”

“對……。”

聽聞這簡單的一字回話,墨九君爆喝道:“那麼道教根基呢?”

褚景然驀地抬起了眼,墨九君一字一句的道:“若你執意想保她,那……我就徹底毀了你道教所有根基。”

褚景然,說的好像你以前沒打算毀掉似的。

境塵身為道教此代傳承,從小被灌輸思想,從小被道教眾人悉心照養長大,曾於眾祖師排位前立誓,會將道教發揚傳承下去,在他的世界中,道教的傳承就意味著一切。

若道教在他手上徹底斷裂,他就是道教最大的罪人,死後不僅無顏麵對將他撫養長大的師傅,更是無顏麵對眾先祖,於恪守禮法的他來說,這是一個比死來的更痛苦的抉擇。

一邊是自己曾發誓要守護的心愛之人,一邊是將自己撫養長大,給自己所有的榮耀與尊耀的傳承,他該怎麼選?

在慕淺淺的視線中,那人的臉褪的一片煞白,清冷的眸中萬千掙紮徘徊交替,於人前向來淡然若水的他,此刻卻是脆弱的好似稍一用力,他整個世界就會全盤崩係。

而在他的身邊,曾經真心所待,真心愛過的那個男人,卻在不停的壓縮著他所有的空間,仿似想將蛛網中的他團團包裹,想徹底掌控著他的全世界。

這個瞬間,慕淺淺忽的明白了什麼,看著那個即將徹底崩潰的人,於麵上綻放一抹笑容,一如當初倆人於門前門後初遇時,不帶並分的虛偽與利益的真誠與驚豔。

“境塵哥哥,若有來世,淺淺願作那粗鄙農婦,待你白馬花轎上門,相守一生。”

話落,她猛的拔下髻中金釵,在不遠處人崩潰的驚呼中狠狠的劃破了自己的頸動脈。

這輩子,我慕淺淺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錯過了你,錯過了我從小許下的那個願。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負了你一生,我隻願代你做最後一個選擇,讓你對上那麼哪怕一次。

溫熱的鮮血在空中如絢爛的火花般綻放,帶著淒然破碎的美,仿似將他們帶回當初那春風微拂,天藍水清的楊柳湖畔。

那裡有清冷的白衣少年,那裡有單純的藍裙少女,那裡還有一株百年翠落滿枝的老柳樹。

塵哥哥,淺淺不疼。

……

慕淺淺就在褚景然麵前這麼死了,哪怕是褚景然以續命之法想極力的救回她,可終是無力回天,在覺察到這個事實的那刻,褚景然悲極攻心,當場吐血。

寢殿

凝重的氣壓若黑雲壓頂,榻旁,墨九君衣衫淩亂,一天一夜未合眼的眸底爬滿了紅血絲,可即便如此,他的視線卻依舊緊盯著榻上麵色蒼白的人。

聽著閉眼之人偶爾囈語時,唇中蹦出的淺淺兩字,看著人音落後淚濕鬢角,不複往日崢嶸的他,若一個輸掉所有籌碼的囚徒,死死的抓住人的手,強硬的與人十指緊扣,仿似隻有這樣,才能將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般。

在旁診脈的禦醫耳觀鼻,鼻觀心,眼神動都不敢亂動一下,就著僵硬的姿勢診完脈後,抬袖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的道:“稟皇上,國師大人氣血本就較常人不足,此次大虧,恐……有性命之虞。”

氣血較常人不足?

墨九君本已混沌的腦海,此刻驀地冒出當初畫麵,青年白衣如畫,手執匕首取心頭血,以八年性命為價,隻為保那虛無縹緲之人。

暗色的血若沸騰的岩漿,灼的他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灼的他靈魂都在抖。

為什麼境塵,你可以為無數人犧牲,為無數人奉獻,但……除了身為皇者的我?

看著榻上之人,墨九君顫抖著手撫上人的臉,眸底是從未有過的悲涼與痛苦。

若為皇者得天下而獨失去你,那現在我用天下獨換你一人心,境塵你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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