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1 / 1)

第五元素 杜撰 2950 字 1天前

第五揚:好久不見了,自從你上大學後我就再沒見過你,你還記得我嗎?記得在高中時你是班上話最多的一個男生,經常因為上課講話被老師罰站,而我平常不怎麼愛說話,你大概不會對我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吧。你現在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突然冒冒失失地給你寫信,其實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令我感到很困惑,我很想找人商量一下,可你知道,我是個孤兒,自從高三那年我奶奶去世後在這世上我再沒有一個親人了,而最近遭遇的接二連三的事實在是太奇怪了,我覺得我一個人實在是不能應付,可我也沒什麼朋友。於是我突然想到了你。啊,請你千萬彆誤會,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覺得你對這種事應該很有辦法,再說高中同學裡,也數你的鬼點子最多。你也知道,高三上學期時我奶奶去世後我就沒再念書了,我必須要工作養活自己。這兩年我乾過超市收銀員、餐館招待、商店櫃台小姐等工作,一直不穩定,我的生活也幾乎是飄來飄去的。直到去年,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是照顧兩個老人,也就是做彆人家的傭人啦。這對老夫婦很有錢,丈夫姓曹,是個雕塑家,夫人聽說年輕時是個小有名氣的舞蹈演員。老夫婦倆沒有子女,住在西郊靠近五陵鎮的一棟獨家小院裡,周圍都沒人住。我也不明白這對老夫婦為什麼要住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總之,我就搬到那裡去住了,做起了全職女傭。剛到那裡時我嚇了一跳,隻見兩層的小樓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藤蔓植物,幾乎連窗子也遮住了,院子裡也拉拉雜雜地長著很多半人高的雜草,乍看去,這裡就好像是一棟沒人住的廢棄建築一樣。我想,大概這對老夫婦身體都不太好,沒辦法勝任收拾庭院的工作吧。可我聽說在我之前他們還請過兩任女傭,怎麼不讓傭人把庭院好好收拾一下呢?這棟房子的采光不太好,白天屋裡也是暗暗的,如果把窗簾拉上的話,那在屋裡不點燈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我這人挺怕黑的,又想到這麼大的房子隻有三個人住,而附近又沒有什麼人家,所以剛來的時候連著好幾晚都睡不著覺呢。還好曹氏夫婦都是很和藹的老人,對我很好,一點藏書網兒也沒有陌生人剛開始相處的隔閡感,這使我很快就適應了這裡。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曹氏夫婦的身體都很硬朗,做起家務事來一點兒也不比我差,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顧的樣子。一開始我想,這大概是有錢人的享樂主義在作怪吧,能自己動手做的事非要請彆人來做不可。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這裡幾乎就沒有什麼家務事可供我做,每天諸如拖地、洗碗一類的事曹太太總是搶著幫我做,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好像我是主人一樣。房子雖然大,可是在我來之前就已經被曹太太收拾得乾乾淨淨。所以我每天隻是幫著做做飯、替曹太太讀讀報紙,很是清閒。有一天我覺得該幫他們把那荒廢的庭院好好收拾一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可是曹先生卻說他就是喜歡這樣自然生長的植物,要我不必收拾。可我總覺得庭院裡的草長得實在是太茂盛了。房子很大,一樓是客廳、飯廳、廚房、雜物間以及我的臥室。二樓是曹氏夫婦的臥室,還有曹先生的書房和工作室。這房子從外麵看起來是兩層,其實二樓之上還有一個小閣樓,可是那閣樓的門卻被一把結實的大鐵鎖牢牢地鎖住了。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住了一段時間,我漸漸熟悉了這裡的生活,曹先生就把房子各處的鑰匙交給我保管了,可是他唯獨沒有給我那把閣樓大門的鑰匙。有一次,我記得那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我在客廳裡陪曹先生閒聊——曹先生不像曹太太那樣有午睡的習慣。我說著說著就扯到閣樓上去了,我好奇地問曹先生閣樓上到底有什麼東西,為什麼用大鎖緊緊地鎖起來。誰知曹先生的臉卻突然沉下來,他緊鎖著眉,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鐵青的臉上一副要吃人的神情,頓時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我不知道以前一直和藹可親的曹先生發起怒來竟是那麼可怕!“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他盯了我許久,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急忙解釋道。他又緊緊地盯著我看了好幾分鐘,好像在確定我是不是在撒謊。終於,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臉上也略微放鬆了些,像是相信了我的話。“那個閣樓裡放了很重要的東西,一些我不希望其他人看到的東西。”他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說,“所以以後最好不要再提閣樓的事,知道嗎?”我急忙拚命地點著頭。扔下這句話後,他就丟下我一個人上樓去了。那天晚上我在廚房裡洗碗的時候好像聽見老先生和太太在客廳裡爭論著什麼,等我回客廳時他們卻突然同時停止了交談,不約而同地一直盯著我看。我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報紙就退了出去。那天晚上我失眠了。那個閣樓裡到底有什麼呢?為什麼曹先生一提到閣樓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曹先生和曹太太在爭論什麼呢?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但是第二天曹氏夫婦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一切又恢複了正常。可是我覺得自從我提出那個問題後一切就再也正常不起來了,這種感覺怪怪的,但卻一直困擾著我。這很像恐怖情節是不是?無辜的少女,空寂的大宅,神秘的閣樓……可是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真事啊。我該怎麼辦呢?我總覺得還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這樣的事換做是你,你又做何打算呢?啊,夜深了,明天還要早起,就寫到這裡吧,有新情況的話我會再給你寫信的。能有個人聽聽我的困擾我覺得周身舒服多了,嗬嗬。再見!祝新年快樂!二第五揚:距離上次寫信給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最近過得還好嗎?這個春節過得怎麼樣啊?我寫信給你是因為昨天夜裡——或者確切地說是今天淩晨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啊,即使是現在我的心也不能平靜,這實在是太詭異啦!昨天我睡得很早,夜裡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進了閣樓,發現裡麵竟然是一具具乾枯的屍骸!曹先生發現後把我鎖進閣樓裡,和那些可怕的屍體關在一起,無論我怎麼哭泣、哀求都沒用!天哪,這個夢真是太可怕了,可是最可怕的事還在後麵!總之,我被噩夢驚醒,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我覺得口渴得不行,看了看鐘,已是淩晨兩點一刻了。我向窗外望去,外麵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我翻身下床,披上外套,準備去廚房倒點兒水來喝。我來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凍的礦泉水,竟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我覺得隻有冰涼的水進入胃裡那一瞬間的刺激能使我變得清醒一些。果然,喝了水後我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連夜裡一向遲鈍的感官也變得敏銳起來。這時我突然聽見二樓的走廊上有人在輕輕地走動著——樓梯緊挨著廚房。那腳步聲很輕,可是在這如此寂靜的深夜還是清楚地傳入了我的耳中。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這麼晚了,到底是誰呢?我關上冰箱悄悄地走出廚房,慢慢地爬上樓梯來到二樓。我站在樓梯拐角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我看見曹太太正站在走廊上,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嚇得倒退一步差點跌下樓梯去。我以為曹太太要責備我,可是過了許久都沒動靜。我探出頭去,隻見曹太太依然站在走廊上,直勾勾地朝我這邊看。細細看去,她的雙眼黯然無神,麵如止水。我猛然醒悟過來,她在夢遊!這時曹太太慢慢地向我走來,我雖然明知道她是在夢遊,可是還是禁不住心裡一緊,牙齒竟也不爭氣地打起架來。她漸漸地走近了,我忙退後,讓出樓梯拐角。曹太太在樓梯拐角處一轉身,竟向上麵的閣樓走去了!我站在樓梯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曹太太慢慢地走上樓梯,來到閣樓的大門前,停了下來。我這時覺得周身都冷得不行,牙齒一直在打戰。突然,曹太太向我猛地轉過臉來!那一刻,我以為曹太太已經醒了過來,周身頓時大大地打了一個激靈,神經一下子繃得緊緊的。可是再仔細一看,曹太太的眼睛依舊是無神的。過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總之那時我覺得全世界的時間都停滯了一般——曹太太慢慢地轉過臉去。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又過了一會兒,曹太太慢慢地從睡衣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竟將那把大鎖打開了!我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我想,這是解開我心中疑團的一個大好機會。曹太太伸出手,將那緊鎖的大門打開。由於我站在樓梯轉角的位置處在曹太太的下手,所以視線被曹太太的身體擋住,我依然看不見那間閣樓裡的東西。就在我準備向上走幾步,想從曹太太身後一窺究竟的時候,忽然聽見二樓走廊傳來急匆匆的開門聲。一定是曹先生發現曹太太夢遊了!我急忙轉身逃下樓去,一口氣跑回了我的房間。我拉開被子,跳上床,閉上眼睛,竭力使自己的呼吸順暢起來。沒過多久,我聽見輕輕地開啟房門的聲音。停了一下之後,一個人慢慢地走到我的床前。是曹先生!這時我聽不見任何聲音,我拚命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恐懼,努力使自己的呼吸看上去正常——儘管此時我的心臟早已狂跳不止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我隻知道努力保持現在的狀態,一動也不動。終於,我聽見了一聲很低的歎息,這聲音的確是曹先生的。接著,那腳步聲逐漸移出了房門,我聽見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我依然不敢動彈,甚至連微微睜開眼睛的勇氣也沒有。又過了許久,我終於鼓起勇氣,睜開了眼睛。他的確是走了。我舒了一口氣,動了動腳,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僵得不行了。我就這樣睜著眼睛一直躺到天亮。今天我發現曹先生和曹太太看我的眼神都很異樣,曹先生更是一連幾次對我欲言又止。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就這樣撐過了一天。天哪,我該怎麼辦?我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我快要崩潰了!離開這裡?可是我又能去哪裡?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失業兩個月了,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我實在不想回到原來的生活裡去!這裡雖然一直發生著奇怪的事,但曹氏夫婦表麵上依舊對我很好,收入也不錯……也許……也許一切隻是一個誤會……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到底該怎麼辦呢?你能替我回答這個問題嗎?期盼你的回答。三第五揚:這次給你寫信是想告訴你一些新的情況。以前一直忘了向你介紹一個人,他叫施玉仁,是五陵鎮的醫生。由於曹太太有心臟病,所以施醫生常常來曹宅送藥。施醫生是一個很好的人,經常帶點兒小禮物送給我。我覺得施醫生為人很可靠,就把發生在我周圍的種種都告訴他了。我實在是太想有個人能分擔我的痛苦了。那天施醫生聽完我的話後愣了好久,他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我問他他也不說,隻是古古怪怪地甩下一句“晚上睡覺鎖好門”就急匆匆地走了。他一定知道什麼!隨後的幾天裡我一直追問他,可他無論如何什麼也不說。這倒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一定要弄明白這件事。前不久,曹先生找到我,他和藹地對我說:“你在我們這裡也呆了一年多了,覺得還習慣吧?”此時我很難把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和往日那張陰森恐怖的臉聯係在一起,我說:“我覺得很好,先生和太太都對我很好,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我們對你的印象也很好,呃,其實……其實今天我找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什麼事?”“我們覺得……我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在這世界上又已經沒有親人了,而我們老兩口又一直膝下無子,所以我們想……我們想讓你做我們的養女,你覺得怎麼樣?”曹先生吞吞吐吐地說。“這個……這個……”我頓時愣住了,“這太突然了,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啊。”“這個沒關係的,我們並不急著要你答複,你可以慢慢想幾天。”曹先生忙說。“好吧,我會仔細考慮的。”我點點頭。下午我借口去鎮上買東西,自作主張地找到了施醫生,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你是說曹氏夫婦要你做他們的養女?”“是啊,我沒主意,所以才找你商量。”施醫生沉默了很久,說:“我覺得還是不要答應的好。”“為什麼?”我問道。“有些事你最好還是不知道的好。”“到底是什麼事?”“……”“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答應他們了。”“不,彆!”他急忙說,一副著急的神情。“那你就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斬釘截鐵地說。“你真的想知道?我覺得,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話反而更好一些。”“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堅定地說。“那好吧。”施醫生歎了口氣,說,“其實在你之前,曹氏夫婦先後收養過兩個養女。她們和你一樣,都是先在曹宅做女傭,然後就做了曹氏夫婦的養女。”“那她們都怎麼了?”“她們……她們……”施醫生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咬了咬牙,說,“她們最後都死了。”“死了?”我驚訝地喊出了聲,“是怎麼死的?”“她們都是被嚇死的。”“嚇死的?!”“嗯,我解剖了她們的屍體,發現了大量的腎上腺分泌物,心肌細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而她們死時麵部表情嚴重扭曲,分明是死於極度的驚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知道,總之她們和你一樣,先是在曹家做女傭,之後成了曹氏夫婦的養女,沒多久就死了。死狀相似,都是死於極度的驚恐。”說到這裡,施醫生看了看我,眼神很奇怪,“最奇怪的是,她們都長得很像……不,確切地說,是你們三個都長得很像,都留著長長的頭發,瓜子臉,眼睛很大。”“那麼就沒人調查這件事麼?”我驚恐地說。“這兩個養女和你一樣都是孤兒,在這世上早就沒了親人,沒人會關心她們的生死。第二個養女死後,公安局曾有警察來鎮上調查這件事,可是調查來調查去也沒有找到任何疑點,隻能以死於心肌梗塞的結論結案。”“她們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呢?”我不禁渾身一顫。“不知道,恐怕除了她們,也沒人知道了。”施醫生突然轉過臉來,看著我,“我覺得她們的死一定和曹宅有關。我一直覺得那棟老宅陰森森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隻覺得我應該馬上離開那棟陰森的大宅,離開那對詭異的老夫婦,以後無論是在餐館洗一整天的盤子還是在天橋下流浪,總之都勝過現在這恐怖的日子。我不想那麼不明不白地死去!離開了五陵鎮,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曹宅,表麵上我卻裝著一切正常的樣子,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端倪。我決定今晚就逃離這裡!我躲在房間裡,匆匆給你寫了這封信,過了今晚,我就安全了,以後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地過日子了。祝福我今晚能順利地逃離這裡吧!以後我會再給你寫信的。四虞靜雯:很對不起,今年寒假我因為有事沒有回家,你寫給我的信我父母最近才給我轉過來,所以你寫給我的三封信我是最近才一起看到的。由於你的信上留的都是五陵鎮曹宅的地址,而你在最後一封信裡又說你要離開那裡,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會不會交到你的手上,隻有姑且一試了。你的遭遇的確有奇怪之處,由於一些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能做一些臆測。因此,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地回答我,這樣我才能替你解開眼前的謎團。首先,關於曹氏夫婦在你之前已經有兩個養女的事,你是隻從施醫生那裡聽說的嗎?換句話說,那件事除了施醫生,還有沒有其他人對你提起過?如果沒有,請你再具體打聽一下,到底有沒有這件事。其次,你說施醫生每次來都要送你小禮物,那麼到底是什麼禮物?是一些吃的東西,還是其他的東西?最後,那個施醫生到底和曹氏夫婦是什麼關係?曹氏夫婦是否曾說過要把遺產贈予施醫生的話,或者施醫生是否和曹家存在利害關係?總之,我覺得施醫生這個人值得好好注意一下。希望這封信能交到你的手上,期盼你的答複。五查該地址並無虞靜雯此人,原信退回,請查收。C市獅子橋郵局。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