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農民的名字至今仍無從知曉。但他提供的情報對小牧、長久手之戰的勝敗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這點是史實。當然,其後家康理應褒獎此人的,可史書上並無此記載,這又為何呢?一定因為這個穩住勝入、重整家康陣容的人物不是彆人,正是明智光秀大日坊,這位被認為早已離開人世的人。“請問,軍營中是否有位京都的茶屋先生在?”“甚麼茶屋!這兵戎之地還能有賣茶的!沒轉兩圈就會讓人打死的。”榊原康政把守的岩崎,外久保的柵門外,今天秀吉的步卒跑來打了一陣火槍,搞得氣氛有些緊張。此時家康也正在小牧山。小牧山上雨時降時停。家康躲在嫩綠色的樹葉下看著敵軍的行動納悶道:“這挑釁目的究竟何在?”“不是賣茶水的。茶屋是京都的綢緞商,叫茶屋四郎次郎,他現在應該在你們大將軍身旁。”“京都的綢緞商,你是說鬆本先生吧。”“我有火急要事想找茶屋先生。”“好吧,我給你叫出來。你在這兒等著啊。”衛兵誤以為這農民模樣的男子是茶屋的部下。他當然知道茶屋四郎次郎是家康舊臣,目前在京都大阪任地下“探題”,是家康暗暗地派去大阪的人。茶屋見了這男子,起初也很奇怪,他根本不認識這男子。但是,這男子詳細敘述了一萬六千大軍準備進攻空虛的三河腹地一事,以及大草村起義之眾策劃藉機殺入三河之事。他看上去是農民模樣,但他對問題的關鍵掌握得勝似老練的暗探。茶屋當然要問:“那麼,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及報告此事給我的目的。”茶屋終於忍不住地問道。於是這農民又說出了秀吉以五萬石俸祿收買大草村起義首領——森川權右衛門和村瀨作右衛門兩人的事,他們盤據在三河大門——西尾街道的榮氏家宅裡。那男子竟連這事兒都知道,實在可疑。茶屋當然會驚覺道:會不會是調家康出小牧山的苦肉計呢?“你一定是為了獎賞而來的吧。你要多少?”茶屋鎮定地試探道。可這農民又說出了一件更令人意外的事:“我們大家乾的是不要獎賞的事情。”“不要獎賞?”“是。我們所希望的是在大日如來的保佑下,沒有戰爭,百姓們能年年歡慶豐收的世道。”“哦,那與我們一樣。”“請從速備戰,否則莫說起義,就是今年插秧都完不成了。”“可是你怎麼來證實你說的是真的呢?”對付暗探,茶屋是很有經驗的。他問:“我們隻不過是出入德川先生府上的綢緞商。沒有證據的事,大將軍也許不信。”“那好,”果然,對方有些著急了,“就請說是堺地的助鬆庵……”“甚麼?堺地的助鬆庵?!”“是。我們大家尊這位上人為大日如來的轉世。他……”茶屋四郎次郎失色驚道:“他認為逼信孝先生切腹自殺的秀吉不能使世上消除戰爭,於是要你來報信?”“是,正是這樣。是他,有意讓一個叫北野彥四郎的流浪者搗亂,拖住了池田軍。請你們快些準備!”“那麼那叫北野的流浪者……”“是。有如來的神諭,不是我們自己人是乾不出來的。”“我知道了。謝謝你來報信。來人,給他些飯團子,好生送到柵門外。”茶屋四郎次郎清延在堺地有許多知己。滑稽新左衛門——阪內宗拾、千宗易、納屋蕉庵都是親密的茶道、香道之友。故知道助鬆庵的大日坊是何許人也。他剛把這農民送出門去,忽然又改變了主意道:“不,你也見一下大將軍為好。也許大將軍還有要問你的呢。”於是把他又帶到了家康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