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祭旗(1 / 1)

豐臣秀吉 山岡莊八 953 字 12天前

五日晨,信雄側侍瀧川三郎兵衛雄利來通知軍機議事重新開始。“請在大廳集合!”三家老便一起走向大廳。大廳的隔扇敞開著,參加者與參加酒宴時相同,瀧川、土方、飯田、森之外,還有武士將領約二十人。這架式已非商議開戰與否,而是把開戰作為既定事實,討論如何打仗了。津川義冬悄聲道:“好像已經來不及了。”“不,絕不能讓殿下開戰!大家都來列席也好,就照約定的講,今日要把心裡話全說出來,勸諫殿下。請二位齊心協力。”岡田重孝憤然就座。按三人事先約定,首先由岡田重孝開口,然後津川義冬幫腔附和,在主君信雄陳述意見後,淺井田宮丸明確打出反對開戰的大旗。三人走進大廳後,馬弁立即跑步去迎信雄。正亥刻,隨著一聲“殿下到!”的吆喝,信雄走到上座坐下,屁股還沒坐穩,信雄就表情嚴肅地開口道:“大家評議一下吧,德川殿下已決定率全軍與我們並肩作戰。因此,我們大後天七日舉兵,都沒有異議吧。”“恕我冒昧,我有話想講。”岡田重孝慌忙向前邁出半步說道。“哦,是長門啊,你是星崎城主,命你隨同德川殿下的近衛軍做赴美濃的先鋒。”“關於此事,我,我有話要講。”“怎麼,你不願與德川殿下一起行動嗎?”“恕我冒昧,小臣重孝反、反對此次開戰。”“反對?”信雄略加思忖,便意外大度地說:“是嗎,如果反對開戰的話,這事就要重新議起了。不過此戰重大,無論如何也要聽聽你們的意見哪。”“謝殿下。”“好,你說說看,為甚麼反對?”“回稟殿下。殿下曾說,德川殿下將率全軍協助。我以為此事難以為信。”“哦,理由何在?說說理由。”“據我得到的情報,德川殿下家臣中有羽柴築前的內線。”“哦,誰是築前的內線?”“石川伯耆守數正。據說此人時常出使大阪城,因而被築前所籠絡,此事我不相信。疑是築前設下的疑兵之計,但石川伯耆曾向築前的人透露說,德川家絕無全力協助之意。由於我方催促過於熱心,所以他們盤算覺得先助我一臂之力並不會吃虧,我想這也許是真的。”“哦,你是說,家康殿下起兵並非出於對亡父的恩義。”“是,是的。恕我冒昧,德川家族與築前早晚不免一戰。他看到這戰火早晚要燒到他身上,所以暫時先將殿下您推到前線作戰,自己卻等待和談,無心真打。此類傳言俯拾皆是。”“我明白了!你是說家康殿下並非出自真心,所以你反對開戰,是吧。”津川義冬乘機說道:“殿下!小臣義冬也與岡田殿下意見相同。”“哦,你也反對?”“是,現在不可與築前對峙。築前占天時之利。時正如雨後春潮,任何力量難以阻擋,宜暫且忍耐。對,不久,時局就會改變,首先殿下還不到三十,而築前已過五十,請考慮到這個年齡之差,隻要忍耐,殿下勝利之日必將到來。”津川義冬的話語慷慨激昂,淺井田宮丸覺得時機已到,便跳將出來道:“殿下!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築前出兵,佯裝此事已托付我們三人,令我等三人入大阪做人質,隻要我們進了大阪城,就絕不讓築前出兵。”信雄的臉可怕地猙獰起來。正如他所擔心的,三人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是嗎?臨戰前夕,你們三人想要逃進大阪城?”“絕、絕非此意……”“明白了!我早看出你三人已當了大阪的走狗了。來人呀!”信雄一聲令下,滿堂人一齊拔刀站起。“啊!這是……”三人絕未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而信雄看來,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安排進行。岡田重孝奮然拔刀,此時,旁邊的津川義冬右肩已重重地吃了飯田半兵衛正家一刀。“啊!這、這真是意、意外的禦前會議。”扶著肩頭踉蹌跑出走廊的義冬,至此還以為這是主戰派的犯上作亂哪。“真是荒唐的旨意啊。”“甚麼旨意?怎會是殿下……”慌忙向上座望去,早不見了信雄的身影。三十餘個剽悍的武士執槍跳將出來。“大阪的走狗們,發呆去吧。”首先負傷的津川被兩個武士的槍刺中而斃命。接著岡田重孝與土方戰了兩三個回合,便被土方的豪刀砍中胸膛。“可惡的叛徒,把你們大卸八塊。”“太意外了,稱我們是叛徒,有何證據?”“少羅嗦!這是以血祭旗。”格鬥持續了一會兒。但精心設下的這個圈套誰能逃脫掉?津川義冬、岡田重孝、淺井田宮丸先後被斬,偌大個大廳也被血染紅。津川玄蕃和淺井田宮丸、岡田重孝分彆被飯田半兵衛、土方彥三郎和瀧川三郎兵衛擊斃。最後,瀧川三郎兵衛高聲歡呼,叫人揭去飽吸鮮血的蓆子。戰爭即由此開始了。“祭旗結束,各自武裝集合!”一切都是主戰派家老同信雄預先決定好的步驟。人們穿戴好各自的甲胄後,集合在揭去地蓆的大廳內。此時,信雄也威風凜凜地身著披肩鎧甲,出現在眾將帥麵前。“詐稱七日開戰是為了防備敵軍暗探。有神在上,今天五日,北畠信雄舉義軍討我逆臣羽柴秀吉。大家奮起討敵!”“殺!”“殺!”“殺!”信雄當場將津川義冬的鬆島城封給瀧川雄利,岡田重孝的星崎城封給水野忠重、淺井田宮丸的刈安賀城封給森久三郎,各路大軍當日啟程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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