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裡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流著血,一邊咳嗽,一邊哭泣,鼻涕與唾液流得到處都是。他如此昏沉,甚至他都未看到四散在房間裡的孵化物們,它們笨拙的小小軀體在地板上大肆跳來跳去。它們把他的腦子裡裝滿了廢話與隻言碎語。佩裡懷裡滿滿地抱了一堆東西,他將一隻瓶子扔向門邊的牆上,酒瓶碎裂,酒濺得整個牆和地板都是。他看到有個孵化物衝向他。他抓起血淋淋的雞肉剪。孵化物跳向他的腿,用它的觸須包住他的小腿肚。他感到了疼痛,割傷般的疼痛,但這感覺似乎很遙遠,就像聽到1英裡之外傳來的叫喊一般。他揮舞著雞肉剪向下刺去,刺穿了孵化物的軀體。大腦仿佛奏響了五人大合唱一般,那是從每個孵化物那裡一齊湧出的一聲女人的尖叫。“為什麼我還能聽到它們?”佩裡喃喃地說。他的聲音開始有些歇斯底裡,“我把它們都解決了……為什麼我還能夠聽到它們?活見鬼!”他拿起雞肉剪,看了一小會兒那刺穿在刀片上扭來扭去的孵化物。他輕輕甩了甩手腕,把孵化物甩了出去。它掉到地板上,被刺破了,但是還繼續扭動著,在地毯上留下紫色黏稠的痕跡。佩裡仰頭爆發出一聲粗獷的咆哮,孵化物們開始往後退。他移到門口,跨過胖帕蒂的屍體。他注意到她的小腿和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攤血淋淋的殘渣。這些孵化物們在以一種令人作嘔的舞姿上躥下跳,吱吱叫,發出哢嗒聲,在他的腦中發出雜亂無章的威脅信號。“你會付出代價,你這個混蛋。”“你不久就會得到應有的下場。”佩裡不理會它們,單腳跳向門口。他把懷裡的東西收好,然後打開門鎖,推開房門。他把最後一瓶酒砸碎在門框上。酒浸濕了門廊地毯。“你是一個壞人。”“我們會來抓你的,我們要抓住你。”他最後看了孵化物們一眼,它們也以怨恨的眼神看著他,黑眼睛裡布滿憎恨。佩裡什麼也沒說。他想不到任何詞語。他的唇邊掛著一抹口水,隨著他笨拙的移動而搖晃著。他把雞肉剪扔到地板上。他手裡還有兩樣東西。一件是打火機。他輕輕彈開了它的頂蓋。佩裡·達西看著房間,目光裡有一抹遠遠超越他27歲年齡的滄桑。他彎下腰,讓火苗親吻被酒浸濕的地板。火焰立刻飛舞起來,起先是溫暖的藍色,但被點著的地毯令火勢迅猛變強,火苗也隨即變成橘黃色。他丟下打火機,他現在手裡隻剩一件東西了。火仍在蔓延,攀上門框,躥升到了天花板上。佩裡看了孵化物們最後一眼。它們就像撒旦的爪牙一樣圍著公寓慌不擇路,從牆上、家具上彈下來,茫然恐懼地望著彼此——火焰迅速蔓延到整個公寓,它們沒地方可逃。“是的,你們要燃燒。”佩裡平靜地說。他轉身離開,但他看到了地圖。火燒到了地圖一角。他伸手把地圖從門上撕下,接著走出公寓,火苗在他身上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