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吉隆斯病。瑪格麗特看著CDC的報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病壓根就算不上是疾病,但是卻被醫學界公認為是“寄生蟲妄想症”。“妄想症,”瑪格麗特說,“仔細瞅瞅。”“這個在大多數的病例中得到了驗證,”阿莫斯說,“症狀很多,從感覺有東西在噬咬,到感覺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在有些病例中我們找到了那些奇怪的須根,並且大多數患者都顯示出一些心理疾病:抑鬱症、急性多動症、雙相情感障礙,還有……猜一猜最後三個是什麼。”“偏執狂、精神病和心理變態。”“你這些天一直都表現不錯哦。”瑪格麗特、阿莫斯和克拉倫斯·奧托都正在醫院主任辦公室等待著。辦公室暖色的木質牆壁上掛著一排牌匾,屋裡點綴著枝繁葉茂的榕樹盆栽。主任已被奧托的三寸不爛之舌勸走了,奧托對於此次攪擾抱以誠摯的歉意,但同時也未給主任任何開口說不的機會。瑪格麗特認為奧托天生就是塊做銷售的料——一個可以讓你乖乖就範卻又讓你認為這全是你自個兒點子的家夥。瑪格麗特和阿莫斯坐在皮沙發上,看著在咖啡桌上攤開的報告。奧托則坐在華麗的木質辦公桌後麵,似乎挺享受這位子暗含的權力——好像一個小孩子扮演大老板般調皮地笑著。默裡正在路上,他們將要向他麵對麵彙報情況。“我知道我插不上什麼話。”奧托說,“但我想問一下——你們已經拿到了CDC的報告,但你們現在討論的是你們倆這幾天一直在研究的病例嗎,一種已知的疾病?”阿莫斯搖著頭,“不,不一樣。這莫吉隆斯病,人們不確定它是真的疾病還是一種群體妄想。CDC有一個針對這種疾病的專門工作組,但是目前還沒有得出任何結論,不過,這樣一個工作組是基於好多年的報告才成立起來的。目前關於這病例甚至連足夠清晰的定義也沒有。大多數的病例實際上被證明是寄生蟲妄想症。人們覺得他們感染上了什麼東西,一些隻有患者自己才看得到的生物體。事實上,莫吉隆斯病這個詞最近幾年才出現,但自從它被叫開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報告說有這種症狀。”“那就意味著它正在蔓延。”瑪格麗特說。“並不一定。它可能意味著疾病在蔓延,也可能意味著一旦有些情緒不穩定的人聽說這種病,他們就覺得自己得的就是這種病。這些症狀是他們用自己的大腦發明出來的——這就是所謂的妄想症。”奧托坐在椅子上轉來轉去,說話時已經轉了三圈。“所以越多的人宣稱得了這種病,大眾就了解它更多一些,那麼就有更多的人聽說這種病,接著又有更多的人認為自己患了這種病。”“完全是瘋瘋癲癲的惡性循環。”阿莫斯說。“見鬼的默裡!”瑪格麗特說,“保密這點他做的是正確的。這就是他說的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將會麵臨的處境。何況那僅僅是瘙癢,或者皮膚裡長了個小蟲子而已,想象一下如果人們看到照片裡的三角形時會是什麼反應。”“或者聽到老奶奶們先剁碎了自己的孩子,接著又跟警察玩起了疤麵煞星,”奧托說,“精神病奶奶們一定會讓每一個美國公民都倍感吃驚。”阿莫斯點了點頭,“我認為,默裡的確是有分寸的。五年前‘妄想症’隻有幾個病例,而現在卻達到了1500個,遍布美國整整50個州,包括歐洲。”“那為什麼我們從未聽說過三角形?”瑪格麗特問道,“我們肯定這可不是什麼妄想症,我們是親眼看到了那鬼東西。何況我們在布魯貝克的大腦裡發現了高濃度的神經遞質,這一切都是真的,阿莫斯。”“因為大多數的病例都是妄想症,但是並非全是。重點是那些須根,瑪格麗特。記錄在案的有藍色、紅色、黑色和白色的須根,都是由纖維素構成的。這裡也有三個病例,是過去四年裡關於須根的分析報告,你肯定猜不到——他們有跟布魯貝克的藍色須根一樣的構成成分。一模一樣,精確到分子。”“你所謂的夭折品。”阿莫斯微笑著說:“是的,夭折品。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裡我們所看到的是有關三角形疹的病例,那達到了幼蟲階段的寄生蟲。貌似過去九_九_藏_書_網很多病例裡雖沒有出現達到幼蟲階段的三角形贅生物,但都出現了夭折品。”奧托特工又猛地轉了一圈,他看起來興致勃勃,仿佛正在努力測試每推一次他能轉多少個圈。“所以,關於須根的病例已經存在很久了,隻是現在它才達到了幼蟲期?那是不是意味著它們正在進化?”瑪格麗特剛要更正一個門外漢對科學的猜測,卻頓了下來。奧托的表述太過於簡化,卻一語中的。“那麼既然發現了這些須根,”奧托說,“為什麼CDC不采取行動呢?”“看看這些報告。”阿莫斯說,“他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所有這些妄想症病例使找出真正的病因變得很困難。他們組建了特彆小組——成員是一些寄生蟲病專家和流行病專家等。他們沒有太大的收獲,但他們把這些病例做了對比分析。”“但那些須根,”瑪格麗特說,“他們有沒有在做須根生長對比分析?”阿莫斯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們估計得和他們談談。”瑪格麗特繼續翻閱著文件,“弗蘭克·陳醫生。他是這一項目的負責人。我需要和這人談談。但我不知道默裡是否會允許我給他打電話。”“瑪格麗特,我可以插一句嗎?”奧托問。“當然。”他再一次轉動著椅子,雙手緊抓著桌沿,微笑著說:“你似乎一直在聽任彆人的擺布。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臉開始陣陣發燙。因為她有這方麵的問題,而且就算每個人都知道她有這方麵的問題,也並不意味著她就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去談論它。“那與你無關。”她說。“因為在我看來,你比你自己所認為的要強大得多。我們現在正在對付的可是一些非常瘋狂的事情,我說得對嗎?”她點了點頭。“所以如果你覺得有一些我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做一隻膽小的貓咪了。”“你剛才說什麼?”阿莫斯拍著桌子,“繼續啊,奧托老兄!”“我說瑪格麗特,不要再當一隻膽小的貓咪了。”“我聽到了。”“所以不要再對默裡言聽計從了。”瑪格麗特有些張口結舌,“你傻了吧?他可是中央情報局的副局長,老兄!我怎麼可以不對他言聽計從?”“你知道他是副局長,那麼你知道你是誰嗎?”“告訴她!”阿莫斯大叫著,他站起來舉起雙臂,“告訴那個好姐姐她是誰!”“是的,奧托特工,我是誰?”奧托轉了兩圈,接著說:“你是一位正在研究一種未知的新型恐怖病毒的頂尖流行病學家。”“恐怖!”阿莫斯叫道。“你們現在很缺人手,你不能得到你們本該擁有的專家團隊。”“這真是一種罪過!”阿莫斯叫道。“阿莫斯,”瑪格麗特說,“他媽的彆打岔!”阿莫斯笑了笑,拿起咖啡桌下的一本雜誌,坐下來,佯裝。“瑪格麗特,他讓你負責這件事情。如果你堅持要跟這位陳醫生談談的話會怎樣呢?你覺得默裡會讓彆人來取代你嗎?”她剛要說話,但頓住了。不,默裡不會那麼做的。不是因為她是結束這瘋狂的一切的核心人物,而是因為他想要整件事情都緊緊地蒙在鼓裡。默裡……需要……她。“那麼,”奧托邊說邊又使勁推了一下椅子,他又開始在不停地旋轉了,每轉一圈就說一個字兒,“有……權……即……用……”她的怒氣消退了。克拉倫斯·奧托特工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