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疲憊的英格夫停下來抗議說。赫茲斐在深及腳踝的雪地裡邁開大步走到保時捷車燈前。他把攝像機從腳架上取下,藏在羽絨外套裡,卻發現這個防護措施完全沒有九*九*藏*書*網必要。羅伊特勒說的沒錯。天氣明顯轉好,仿佛在嘲笑他們。而且攝像機不會因為風雨而損壞。暴風雪轉成強烈的海風。和氣象預報正好相反,傍晚的陽光甚至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他們的路上。“快點。”赫茲斐轉身衝著英格夫大喊。英格夫打著寒戰,雙手抱胸,不停地揉搓。他穿著深色運動服,幾乎和身後灰色的森林和被雷雨劈斷的樹乾堆融為一體。“我們沒辦法開車。”他氣喘籲籲地說,一個不祥的預感襲向赫茲斐。“他拿走了你的鑰匙嗎?”“對,但這不是問題。我還有一把備份鑰匙藏在車裡。”“好,那沒事。”他繼續蹣跚地走向保時捷,車裡的燈一直亮著,因為四個車門有三個是開著的。“我們必須到下個地方求救。”赫茲斐不知道海上天氣如何,但他猜測在這樣的情況下,救援的直升機至少可以起飛。他必須在天氣轉壞前馬上跟某個人聯係,不管是羅伊特勒、聯邦刑事警察局、警察還是救援中心。在我女兒死掉以前。他隻看到一個空的鐵絲架和光禿禿的牆壁,攝像機沒有拍到其他東西,因為它隱藏在地下室的角落裡,他仿佛可以聽見她的呼吸聲。但是在鉤上的繩套說明了一切,它象征漢娜要承受和馬提諾克女兒一樣的命運。史芬多夫斯基讓他恍然大悟。那就是沙德勒的手法,他長時間虐待被害人,直到她因為害怕繼續受虐,而選擇在攝像機前自殺。雖然沙德勒已經死了,而且在琳達的解剖台上躺了一天,但這個虐待狂是在死前對漢娜做這些事嗎?他向她預告了什麼樣的折磨?她孤零零地獨自蹲在地牢裡,以為還會有無法想象的痛苦,她到底待了多久?時間一定長到足以摧毀她的心誌。沙德勒或許死了,但是他毒害漢娜心靈的種子卻一直存在,所以史芬多夫斯基才會催促他加緊腳步。漢娜做出最後的決定,隻是幾分鐘的事。然後她會縱身一躍。“備份鑰匙在哪裡?”赫茲斐問英格夫。積雪的土壤因為結凍很久,所以和混凝土一樣硬,房車開在上麵是沒問題的。除非……“不,不,不。”赫茲斐大叫,用雙手敲太陽穴。朝他走來的英格夫遺憾地點頭說:“我很抱歉。”是嗎?你很抱歉,我女兒在赫格蘭島上吊,而我們卻無助地蹲在森林裡?沒有手機?沒有汽車?他們的處境因為老套的刁難而變得四麵楚歌:馬提諾克把全部的輪胎都刺破了。就算他們可以開回主乾道,也得耗費許多時間。可是他們沒有時間了。他憤怒、擔心,失望極了,他猛踹車門,用全身的力量將右後門關上。“我們隻有一隻備胎。”英格夫打開後車廂說。他彎腰探頭,用手指指著備胎下麵的備份鑰匙。“現在備份鑰匙已經幫不了什麼忙了。”赫茲斐垂頭喪氣地把頭倚靠在駕駛座車門的車窗上,望著掉在副駕駛座底座的汽車使用說明書。突然,他仿佛被電擊般抽搐了一下。在震驚的一刹那以後,他突然打開車門上車,把攝像機放在後座。“快走。”他向英格夫大叫,英格夫正要用力關上後車廂蓋,疑惑地看著前麵的赫茲斐。“你要做什麼?”“備份鑰匙,拿過來。”英格夫關上後車廂,並沒有迅速地爬上副駕駛座。“但是我們這樣開不遠的。”他潑了赫茲斐一盆冷水,把鑰匙遞給他。“我們隻開一小段路。”“一小段?到下一個地方要十分鐘。以現在的車況,這是……啊啊!”英格夫一手緊抓著門把,另一手頂著儀表板上的儲物箱,以抵抗因赫茲斐猛踩油門而突然產生的拉力。泄氣的輪胎和崎嶇的森林小道使得保時捷已經不是輛高級汽車,反而像是一匹倔強的野馬。英格夫的頭不是撞到窗戶,就是撞到車頂。“你係安全帶了嗎?”這是赫茲斐問英格夫的最後一個問題。英格夫大叫說開錯了方向。他們不是開往公路,而是往森林深處去。赫茲斐費力地讓車子沿著狹窄的森林小路顛簸前進。“你要害死我們嗎?”就快了,小子。赫茲斐匆匆瞄了一眼安全帶,確定它扣上了,就閉上眼睛猛轉方向盤。保時捷擦撞到一顆被大雪覆蓋的石頭,因此錯過了他們的目標。轉了個彎以後,他沒有踩刹車,直接撞上了一棵兩百年的老橡樹,樹乾猶如利刃般切過水箱、引擎和儀表板,使車子變形,擋風玻璃如五彩碎紙一般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