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多久了?她對時間已經失去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時間,還是就像名字、家庭和綁架一樣,時間也從她的回憶裡消失了?“你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時間吧。”那個禽獸在解開皮帶、將她留在地下室前,對她這麼說。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隨時會再回來的。”他說。這可能是個無法預知結果的最後通牒,讓她每一秒都活在害怕他即將回來的恐懼裡。解開束縛她的皮帶,換來的是她腦海裡恐怖的想象:被肢解的女人,流著血的生殖器,還有生鏽的割禮器具。到底過了多久?我在彈簧網上用呼吸忍住疼痛,到底撐了多久?這個忍痛的方法,是以前我和爸爸一起慢跑,我突然肋骨感到疼痛時,他教我的。幾小時?幾天?虐待她的野獸在拖延時間,為他接下來要對她做的事情99lib?沾沾自喜。“我馬上就會……你難逃一死。”他剛離開時,她幾乎都沒有移動過。不是不想,而是因為她的雙腿不停地顫抖,根本站立不住。她不敢碰她的下體。一想到這裡,她的疼痛就被再度激起。她知道,如果她站起來走到牆邊洗手台擦拭腿上的血,那個瘋子一定會撲過來。還在流血嗎?或者隻是我的想象,因為我的嘴裡總是有血的味道?她很確定,要從彈簧網走到洗手台,自己撐不過三步。最後,上方不停閃爍的攝像機隻會錄到她在監獄裡摔倒的畫麵。監獄,她這麼稱呼這個地牢,因為地牢裡灰暗而光禿禿的混凝土牆上,隻有一盞刺眼的燈泡,燈座掛在天花板吊肉鉤搖搖晃晃的電線上。他走了以後,她試著抬起頭,但馬上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而且惡心。現在她再試一次。這一次依然反胃,但還能夠忍受,而這意味著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一點。太久了嗎?她咬著牙,終於站直身體,這讓她痛得大叫。她的雙腿已經不在了,至少她這麼覺得。她的腿已經麻痹,她必須像嬰兒一樣手腳並用,才不至於馬上又跌倒。地板有沙子和排泄物的味道,可能是她自己的。每往前爬一步,她就痛得不住呻吟,膝蓋也多了些壓痕。親愛的上帝,請彆讓他在這個時候回來,她在心中祈禱著。一想到他會看見她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行並且催趕她,她就越爬越快。但是要爬去哪裡?她想四處張望,身體卻失去平衡,肋骨斷掉的那一邊撲倒在地,痛得她失聲尖叫。奇怪的是,她記得被強奸的細節,卻不記得胸部是怎麼受的傷。大概是在被綁架時弄的吧。該死……當刺痛消失了一點,她擦拭流下的眼淚時,她發現自己爬錯了方向。她是往出口爬,而她明明聽見施虐者將防火門上了好幾道鎖。她回頭張望那張彈簧網(我的刑床),她第一次看見一隻紙箱,就在床頭下麵。裡麵會有什麼?她又燃起希望,但也再度激起疼痛感,而且爬回去會更加疼痛。因為希望不過是腳裡的碎片,她曾在某個地方讀過,直到把它拿出來前,腳會一直疼痛。紙箱裡當然不會是讓她重獲自由的鑰匙,她很清楚。說不定是?畢竟他已經鬆開皮帶了。她希望裡頭有衣服,如果能有一瓶水和食物會更好。我的最後一餐?伴隨著心裡的希望,饑餓和口渴的感覺又回來了。當她的世界裡隻剩下疼痛的時候,所有感覺都是消失的。如果人死了,還會想到食物嗎?她費力地爬了幾分鐘,終於摸到擺在那裡很久的紙箱。紙箱邊緣因為地上的濕氣而變成深褐色。她急忙將紙箱的上蓋掀開往裡麵看。這到底怎麼回事……沒有鑰匙,沒有水,沒有衣服。她以為她看到紙箱裡盤踞了一條蛇,如果她沒那麼虛弱,她會嚇得往後跑。第二次往裡看,她才發現自己對死亡和創痛的幻想和她開了一個玩笑。箱子裡沒有活的生物,也沒有蛇,而是……一條繩子?不,她將手伸進紙箱,拿出裡麵的東西,她糾正自己的說法。是一個繩結。她用雙手將繩子拉出來,一直拉到繩結的尾端。然後她開始大叫,因為它看起來就和她所害怕的東西一樣。“你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時間吧。”她再次想起幾天前男人留下的話。她絕望地往上看,看著掛著燈的吊肉鉤。那簡直就是為她手中的繩結而設計的,繩子的末端就是個圈套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