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玲很快就發現, 地麵上冒出來的那些東西除了醜陋一些、數量多一些,其實不能對她們造成傷害。
她最開始顫顫巍巍地用板磚去拍死它們,到後來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那塊板磚, 並且覺得很好用。
在這個太過漫長的黑夜, 除了第一波從地麵上冒出來的怪東西,再沒有遇到其他危險。
陳彩玲拿著板磚堅持了很久, 後麵不知不覺就累得睡過去了。她畢竟也才十二歲, 在緊張了那麼久之後, 實在無法抵擋困倦。
聽到耳邊窸窸窣窣像是小老鼠啃餅乾的聲音, 陳彩玲一下子驚醒,直挺挺從倚靠的門坐起來。
她擦了一下臉頰,看到坐在身上的千,嘴巴裡鼓鼓的。
陳彩玲下意識笑了一下,露出臉頰上一個小小的酒窩。
然後她想起來她們這是在哪裡, 眼神警惕地轉向外麵, 撩起玻璃門上的簾子往外看去。
黑夜恰好過去,一縷天光照在遠處大樓的一角上。
“我睡了多久,才剛天亮嗎?”陳彩玲咕噥著, 悄悄把門推開往外看了眼,外麵很安靜。
太陽升高了點。但這燦爛的陽光,不能給人帶來任何熱度。
陳彩玲站在街角的一個水龍頭前麵, 打濕找到的一塊小手巾,給千擦了擦臉上的汙漬。
“我會自己洗臉。”千說。
“真乖!”陳彩玲像平時哄院裡的妹妹們一樣,把打濕的毛巾遞給千, 看她擦臉, 自己也伸手捧了一抔冷水往臉上澆。
“來, 喝一點, 不要喝下去了,含在嘴裡漱口再吐出來。”
陳彩玲仔細地帶著千,兩人蹲在那漱口擦臉,連千歪了一些的馬尾辮都被她重新梳理了一下。
她們坐在台階上吃東西,陳彩玲翻著那個塑料袋,才發現千好像吃了很多東西。
“千,你吃了好多東西,不覺得肚子撐嗎?”陳彩玲有點擔憂地摸了摸千的肚子,但她的肚子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滾圓,看著也沒什麼區彆。
“不撐!”千說著把小肚子往裡吸。
她吃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會飽的,還可以吃很多很多。
但陳彩玲怕她吃太多吃壞了肚子,和她約定好,等中午才能再吃。
結果沒走出去多遠,千就拉著她的手說:“中午了,可以吃東西了。”
陳彩玲看看天上,太陽確實在頭頂,看上去是中午的樣子,可這也太快了。
吃完沒過多久,天色慢慢變黑,千再次拉著她的手說:“晚上了,要吃東西了。”
陳彩玲昨天就有懷疑,現在才確信,在這裡白天黑夜和外麵的時間不一樣。
這天晚上,她找了個新的地方躲藏。她想找個有床的地方,能讓千晚上躺在床上睡覺。
距離她們前一天晚上躲藏的那條街不遠,有另一條街,那條街上的房屋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破敗,街道兩邊都是差不多大小的鋪麵,左右有許多招牌,如果亮了燈,晚上估計是五顏六色的。
陳彩玲抬著頭,能看到那些招牌上麵有很多KTV,那是唱歌的地方她知道,還有些沒招牌的門,都通往樓上。
另外就是些不知道什麼意思的招牌,像是“水雲間”“碧雲天”之類的,這些招牌底下的玻璃門上又貼著紅色的字樣,“按摩”和“足浴”。
陳彩玲帶著千走進一家這樣的“按摩”店看了看。
前麵是個小門麵,放著沙發凳子,後麵是用木板隔出來的小房間,每個房間裡都放著一張床。
她決定今天就帶著千在這裡躲著。
天黑時,她和千坐在其中一張看上去整潔點的床上。千坐在她身前吸著酸奶,她隻要有東西吃就很乖,陳彩玲告訴她不要出聲,她就不再去捏零食袋子。
陳彩玲並不知道,這條街,大約是整個領域裡麵,除了田字大樓外,最凶的地方。
每次領域開啟,有新的玩家進來,幾乎有三分之一死在了這裡。
不清楚狀況的眾多普通玩家,在前幾天幾乎都隻會在自己隨機進入的地方活動,隨著夜晚降臨,越靠近田字大樓危險越大,玩家們就會逐漸紮堆在最外圍。
這是第二天晚上,附近還有好些玩家在躲藏著。
天黑之後,陳彩玲正坐在床上陪千玩摸黑抓糖果的遊戲,忽然感覺周圍多了很多熱鬨的聲音。
先是隱隱約約的,然後逐漸變大。
隔壁有女人聊天的聲音和笑聲,頭頂還有人在吆喝,陳彩玲聽了會兒,發覺好像是賭博的聲音。孤兒院附近有個棋牌室,就常有這種聲音。
甚至她還聞到了一股臭臭的煙味。
在陳彩玲沒看到的地方,這條街上眾多的招牌散發出幽幽紅光,是很黯淡深沉的紅光,在黑夜裡並不顯眼,但幾乎每個招牌都亮了,那些足浴店玻璃門後的簾子也被拉開。
整條街,唯有陳彩玲和千所在的那個門麵外燈牌閃爍兩下,沒有亮。
陳彩玲抱緊了千,警惕地豎起耳朵。
她聽到外麵街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尖叫,那叫聲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