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功虧一簣這一切,真的是這麼容易嗎?見我停下腳步。白鬱轉身疑惑道:“怎麼了?”“覺得不太對勁兒。”我猶豫著說道。“有什麼不對勁兒的?”我低頭沉思片刻,“要不你先走,我回去看看,等會兒再跟上。”“何必這麼著急,等我們回去之後再派人前來探查吧?”白鬱建議道,見我神色不為所動,索性道:“若是真的不放心,那我陪你回去看一趟好了。”我搖頭:“我們被擒已過去一天****,府中必定著急,要儘快回去報平安,而且你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行動。”白鬱昏迷了一天****,藥性未散就妄動真氣,還與那人力拚數掌,雖然硬撐了下來,卻也受了內傷,需要儘快返回城裡治療才行。“你放心,隻是回去看看,我自己會小心的。”見我堅持,白鬱無奈,隻得叮囑了幾句。我們便分頭行動。離開白鬱,我飛身往回趕,一邊仔細回想和那人交手的經過。昨天那人第一次露麵時,對我們確實沒有殺意,隻是純粹的警告而已,從他言談中我能感受得出。可為什麼一天之後就立刻改變主意了呢?而且他想要殺人滅口,隨身的法器卻沒有使用,我們前後夾擊的行動簡直順利地出奇,真的是因為他太大意了?偏偏在死後法器又爆發,將屍身痕跡全部焚燒乾淨,一絲證據不留……這一切,若是昨天沒有使用移神的術法,也許我不會懷疑,但昨天我已經見到了他陰謀的冰山一角,那神秘的地下古陣,來曆莫測的二公子……都讓我有種預感,這件事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結束。我們離開不遠,片刻之後便趕回到山洞旁。火焰已經漸漸熄滅,狹窄的山洞被焚燒地坍塌了一半,幾簇小火苗零散跳躍著,碎石沙土遍地。我用禦風訣吹散黑煙和沙土,卻見山洞內一片焦黑,滿目淩亂,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跡。莫非那人被燒成飛灰了?那火焰威力甚強,屍身直接被燒得灰飛煙滅也不稀奇。可這樣要從何入手呢?靈機一動,我轉念想到,不是還有那顆棱光砂嗎。我靜心感受那一絲留在砂裡的念頭。驚喜地發現,真的還在!那顆棱光砂沒有被火焰焚化。立刻尋了一個僻靜的所在,使出移神的術法。短暫的頭暈之後,再睜開眼睛,是一片黑暗,難道被埋在土裡了?還是那人未隨身攜帶,依然留在臥室裡?正想著,身體一陣晃蕩,周圍四麵八法有東西不停撞擊著。我恍然,是被人揣在了兜裡,周圍正是那七八顆棱光砂“同伴”。一片黑暗中我仔細分辨這人的腳步和輕功身法,片刻之後,發現和第一次的經曆幾乎毫無差彆。心中已經肯定了七八成,他果然沒死!他是怎麼逃得性命的?我那一劍可是實打實地捅進了他胸口,是死而複生的特殊能力,還是他一開始就準備詐死。可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正想著,頭頂上裂開一線光明,一隻手伸了進來,將我們一把掏出。眼前正是昨天見過的陣法中心的高台,黯淡無光的陣法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蜘蛛網,古舊而綿密。他將我和眾位“同伴”一起放到高台上。神態鄭重,動作小心翼翼。那張再也平凡不過的臉孔因為這極端認真的神情而顯出一股英氣。我們被擺成一個圈兒,圍繞著那顆拳頭大小的舊棱光砂,光彩交相輝映,原本力量耗儘而光彩儘失的那顆棱光砂也顯出幾分剔透來。然後他,他舉高一隻手在我們上方,另一隻手虛空一劃。我還未了解他這個動作的含義,就覺一股熱流鋪天蓋地灑了下來。半響才醒悟過來,竟然是他的血!我強忍住躲避的衝動,大覺晦氣。情報沒探到,先灑了一身的狗血,真是倒黴!然而那些血碰觸到身體,卻立刻化為一股熱力,像是威力極大的補藥般融入體內,全身靈氣暴漲。血跡很快被吸收乾淨,看看四周,“同伴”越發明彩耀眼,油光滿麵,連我自己都覺體內靈氣充沛十足。這種增加晶石靈力的能力絕不是普通的血液能有的,這人是從小服食過某些頂尖兒的奇藥吧?將棱光砂的威力催至最高,他又從懷裡掏出數張玉符法器等物,布設在陣法外圍,手法嫻熟,迅捷精煉,必定是準備了很久。我看得出,他所作的不僅是修複陣法,還在對它進行一些改變,也不知是否多心,那種布設方式。竟像是上古時的傳送陣法。隨著他的動作,地底深處傳來隱約的轟鳴聲,這座沉眠了無數歲月的上古陣法終於要被喚醒了。他神情也越發緊張,連結法印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看著陣法被逐漸補完,我心急起來,他要用這個陣法乾什麼?轟鳴聲越來越近,像是一隻猛獸,從亙古的長眠中驚醒過來,光芒絢麗迭爆,照得四麵皆白,在狹窄的地下空間中耀得人睜不開眼。終於,如銀白光越來越凝聚,在高台處彙聚成一道雷電,嗞嗞作響。身處雷電的最中心,我隻覺全身的靈力正在飛速流逝。“啪”地一聲,身邊個頭兒最小的那顆棱光砂已經支撐不住,直接爆碎成粉末了。我大驚失色,無論他想要乾什麼,再繼續下去,我寄身的這顆棱光砂也要支撐不住了,緊接著又有兩顆小粒的棱光砂耗儘靈氣,碎成粉末。心急之下,也顧不得隱藏身形。我拚命往旁邊一滾,想要脫離這道雷電的籠罩範圍。“呯”地一聲,昏頭昏腦的我撞到了旁邊一顆棱光砂上,撞得它飛彈出去,正好又撞到了另一顆。都是滴流圓的晶石,這一活動,連鎖反應,立刻滿盤皆動,四散滾落。棱光砂紛紛跌落到地上,脫離了陣眼,雷電缺了本源。頓時力量大減。原本被強烈的電光籠罩,那少年也看不清台上的情景,見雷電忽然變得斷斷續續,大驚失色,一步衝上前。這時高台上最後一顆棱光砂也炸碎成粉末,失去了中心的陣法頓時失控,雷電化為瘋狂的巨蟒,在空間裡翻滾回蕩,轟鳴連連,塵煙****。最終彙成一道驚雷,當頭劈下,震耳欲聾。地麵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猛獸張開巨口,從高台上落下,我正準備往縫隙裡滾,卻覺x下一空,頓時往下跌去。而那少年也躲避不及,驚叫一聲,一頭栽了下去,同時電光散成的煙霧如旋風般湧入地下,籠罩住我們。猝不及防跌入深淵,身邊儘是迅速坍塌的泥沙碎石,深遠的轟鳴中,頭頂的光芒越來越遙遠,終於,裂縫如巨大花瓣慢慢合攏,最後一道光線隱沒,周圍隻餘深不見底的黑暗。這場下墜幾乎無窮無儘,厲風呼嘯,騰風駕霧般,直到劇烈的撞擊傳來,黎玥隻覺全身都要被撞散了,連靈魂都要震成碎片。幸好棱光砂材質堅硬,不然真是有死無生。這裡是什麼地方?四麵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她自己,棱光砂天然發光,雖然微弱。在這無絲毫光線的地底卻格外搶眼。被那道閃電擊中,又經曆了這麼久的下跌,這裡應該是地底很深處了吧。不過無論在哪兒,幸好我本體還在上麵,隻是這顆棱光砂要廢棄了。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我立刻默念移神的口訣,片刻之後,睜開眼睛,竟然還是一片黑暗的地下!怎麼可能?我連忙繼續嘗試,可不管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我像是被生生困在了這粒晶石中一般。彆著急,彆著急,也許是我所記的口訣有誤,反正等功體耗儘,移神的術法會自動解除,返回本體,我安慰著自己,卻又猛地意識到,按照上次移神的時間推算,這次應該早就到時間了才對!從未想過會出現這種情形,我頓時慌了心神。這下子怎麼辦?難道要困在這石頭裡一輩子?等等,白鬱已經返回城主府了,隻要他將消息帶回,父王肯定會派人前來尋找,我****並未特意隱藏……是啊,不用著急,隻要父王找到我的身體,一定有方法將我的魂魄喚回的。意識到這一點,終於慢慢靜下心來。先看看這周圍是哪裡吧,還有那個少年,好像也和我一起跌下來了。在哪裡呢?一想到他,忽然心神一動,立刻感應到他好像就離我不遠。真是奇妙的感覺?我心中納悶,還是依循著直覺向那邊蹦蹦跳跳而去。變成晶石真是不方便,笨拙地跳了好一會兒,才走完這小段路。繞過一塊巨石,一個人影映入眼中。他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念至此,心中忽然又生出一個肯定的念頭,他還活著!我愣住了,跳到他麵前,他頭臉都是血跡,混合著沙土,狼狽不堪,傷勢極重,卻還有一線若有若無的呼吸。真的活著呢……我漫不經心地想著,但視線落到他滿頭滿臉的血跡上時,整個人忽然僵硬了。我終於想到,這詭異的心靈感應因何而來了,還有我為什麼無法脫離這顆晶石,返回本體了。這個推測實在太過恐怖,我隻覺眼前一陣發黑,恨不得直接暈過去算了。該死的,我成了他的血契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