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快點放了我,”見黎玥沉默不語,蠟燭聲音逐漸拔高,很有氣勢地嗬斥道,“這麼拿著我成何體統?須知男女授受不親……”“你是男的?”黎玥嘴角抽搐了一下。“呃……”蠟燭似乎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燭芯彎下撓了撓身體,思量片刻,才靈機一動道:“笨女人,男女同為人類,隻因性彆不同,就需避諱。你我非是同族,逾禮更甚,豈能如此肌膚相親?”肌膚相親!冷不丁聽到這麼囧囧有神的詞語,黎玥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蠟燭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你笑什麼?沒禮貌的家夥。”“哈……”收起笑聲,本著優待俘虜的原則,黎玥將它放到桌子上,卻沒有鬆手,而是先威脅道:“先說好,鬆手之後你不許逃跑,不然小心我用這個了。”說著抖抖手裡的鎮妖符。蠟燭縮了縮腦袋,依然強撐著嘴硬道:“胡說什麼,誰要逃跑了?”“哦,那剛才是誰去鑽老鼠洞了。”黎玥故意不屑地說道。和一隻蠟燭鬥嘴,想想實在好笑,可又偏偏忍不住想調笑它。燭芯搖擺,爆起一點火花,小東西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了:“胡說八道,本燭年曆久遠,法力高深。怎麼可能去鑽老鼠洞這種汙穢的所在。”言之鑿鑿,仿佛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的行為了。“真的年曆久遠,法力高深?”黎玥眯起眼睛問道。“當然,我比你大十倍,不,二十倍還不止……法力自然比你這個小丫頭高深很多很多了。”蠟燭理所當然地說道。二十倍?這麼說來,這隻蠟燭真的隻有兩三百年道行,可是為什麼會說話呢?黎玥大為疑惑,她乾脆坐到桌旁,雙手支著下顎,逼近蠟燭仔細觀察起來。蠟燭不自覺地後跳了兩步:“你……你要乾什麼?”醒悟過來它在害怕什麼,黎玥將手裡的鎮妖符揣進懷裡,然後笑眯眯地問道:“我隻是想問你,你為什麼能說話呢?”蠟燭放鬆下來,撓了撓身體,回憶片刻才說道:“我能說話,當然是因為我會說話啊。”這跟沒回答有什麼不同?黎玥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換了個問法:“那你記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說話的?或者說你是怎麼開始修煉的?”“那麼久之前的事情,怎麼可能記得,”蠟燭不耐煩的道,“反正從我記事起,我就開始修煉了。”又是廢話!在沒有修煉之前,你隻是一隻蠟燭,當然不可能有記憶。“至於會說話嘛,”蠟燭遲疑了一會兒,“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怎麼可能?”黎玥難以置信。物件修行,最開始是凝聚靈識,頂多能夠感應外物,不可能一步進化到會說話。“啊,我知道了,”蠟燭跳了跳,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是興奮,“是我的主人給我的能力,主人喂了我一滴神水,我就能夠聽見,能夠看見了。對了,是主人!我記起來了。”主人?神水?黎玥略一思索,立刻想到,這隻蠟燭多半是天源宗某位前輩的實驗品吧。天源宗五部之一的丹部就是以煉丹研藥為專長,輔以醫理經學。說不定就是哪位前輩另辟新路,研製某種凝聚靈識的丹藥,用這根蠟燭做實驗了。隻是……“既然有了主人,為什麼會被丟到藏書閣呢?”黎玥問道。“是主人把我放在那裡的,好像是吧,主人讓我在那裡……咦,主人為什麼要把我放在那裡呢?”蠟燭費力想著,短短的燭芯撓著身體,在桌子上轉著圈圈,好大一會兒才終於想到,“對了,他是要看書,看書啊,讓我來照明。”黎玥默然了。“可是主人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拿我呢?”不用黎玥發問,蠟燭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也許因為你隻是他無數實驗品中的一個,根本不重要吧。黎玥暗暗想著,不過好心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也不知它的主人是否還在天源宗,修仙有成者壽命可達成百上千年,天源宗裡很多高手前輩的年紀都數以百計。隻是這位前輩若在的話,還會記得幾百年前的這根小小蠟燭嗎?“你的主人什麼樣子?”黎玥問道。“我的主人啊,當然是天下間最天資橫溢、最驚采絕豔、最風度翩翩、最文武雙全……”連想都沒有想,讚美的詞彙從某根蠟燭嘴裡一籮筐一籮筐地傾瀉而出。黎玥忍無可忍,連忙打斷道:“我是問他叫什麼名字?”蠟燭頓時卡殼了,左扭右扭半天沒話說。“你根本不記得了吧,包括他長得什麼樣子。”黎玥一針見血。高揚的燭芯一下子垂了下去,剛才還興致勃勃的蠟燭迅速焉了。看著它可憐兮兮的模樣,黎玥有點小小的於心不忍,正想著是否應該說點兒什麼安慰它,卻見蠟燭猛地打了個哆嗦,迅速繃緊了身體,不再動彈了。它怎麼了?黎玥大惑不解,這時聽到窗台上傳來一陣“篤篤”聲。暮色已深,是前來送飯的青鳥準時到達了。黎玥上前推開窗戶,鳥兒撲棱棱飛進來,將飯盒丟下,卻沒有像平常那樣立刻飛走,而是在房裡繞了兩圈,似乎在探查什麼東西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鳴一聲,轉頭飛走了。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蠟燭一直僵立在桌角一動不動,完全像是一根普通蠟燭一樣。看這情形,蠟燭似乎很害怕被青鳥發現異常。可真是膽小呢,難怪剛才被鎮妖符嚇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