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婚事(中)(1 / 1)

功名路 西木子 1182 字 1天前

收費章節(8點)第五十六章 婚事(中)是日卸去脂粉釵飾,沐浴濯淨一日疲乏,再用過遲來的飧食,天已二更了。這個時候正是六月入夏的旬日後,張曦君嫌熱,讓人熄了一室燈燭,隻餘一盞陶豆燈置於臨窗的榻前。榻上鋪著王夫人才令人送來的桃笙象簟,此簟以江南特有的桃竹製成,其篾極細,可韜於筒中,相傳乃王謝之流的士族也不常得。張曦君散發斜臥其上,雖不知此簟名貴之處,卻感x下清涼細軟,非一般夏簟可比,讓她舒適的側臥之餘睡意漸濃。阿杏為人質樸,心記張曦君對她的好,也時時想著如何回報。這會兒見張曦君昏昏欲睡,卻又強撐著等齊蕭的消息,再一想今下午的黯然之態,心中憐惜,也不忍將之喚醒,隻想著等人一回來再來通稟就是,於是撚了撚燈芯,見光線暗了下來,方輕手輕腳的退出內室,掩下竹簾,靠在門欄上等候消息。如此留下一室的安靜,張曦君不覺睡了過去。好眠中有夢潛入。夢中,她仿佛沒有遇到車禍重生,在一趟平安之旅後,如常的工作生活,又過兩三年後,相親戀愛結婚,常伴父母膝下,生活簡單而滿足。隨之夢境一轉,她回到了出嫁之前,羌人沒有來襲,父親也沒將她臨時許配給表兄,於是一年後及笄訂婚,兩年後完婚,夫婿為人質樸善良,夫婦相敬如賓,友愛兩家老小,亦合兩姓之好,生活平淡而美滿。這樣的酣夢中,張曦君不知不覺的笑了。——好夢正是香甜。就在這睡意越發酣然之際,外頭傳來喁喁人聲,吵嚷得人好夢難續。張曦君卻不願從中醒來,她翻了一個身,還欲繼續好夢,身子冷不丁被一推,“夫人,快起來”坐起睜眼一看,原來是阿杏,張曦君意識昏沉道:“怎麼了?”阿杏張口欲言,卻不及出聲,門口竹簾驟然一起,齊蕭一麵闊步走入,一麵冷聲道:“你不是說人在這麼?我來這裡有何問題?”說時目光在內室一掃,一眼就看見窗下的豆燈,也看見昏黃的燈光之下,張曦君一身月白薄紗,垂著一頭黑發,一臉惺忪睡意的坐著,而如此模樣顯然是在等他,心下不由一詫又是一怔,隨即銳眸中心悅的笑意一閃,他就直直地朝過走去。身後眾侍見狀,忙持燈台跟上,室內霎時大亮。張曦君原是睡得有些意識不清,乍聽到齊蕭的聲音,下意識的回頭,眼前驀然一亮,不待她反射性的眯眼避開亮光,就見一身重鎧的齊蕭向過走來,當下不由一詫:齊蕭怎麼來了?未及了然,隻聽陳王氏不負這兩日所見的沉穩道:“這……”一開口便是語塞,但到底為人沉穩又心有依仗,很快地壓下對齊蕭不悅的心怵,解釋道:“王爺誤會了,妾身隻是想說這是旁院,您入住的主院在前麵。”“妾身?”齊蕭的腳步一頓,口中重複了一聲。聞言,陳王氏麵上尷尬一閃,齊蕭一回來就往這裡走,讓她根本無機會介紹自己。他們說話間,張曦君已趿鞋起身,見齊蕭如此一問,陳王氏又麵上尷尬,心想以後陳王氏入府管事,她們抬頭不見低頭見,此刻不如與人方便也予己方便,遂欠身一禮,便幫話道:“這位是參將夫人陳夫人,她夫君曾和將軍是同僚,如今住在丞相府裡,受王夫人邀到府裡暫代內務。”齊蕭走到榻前,解下佩劍置旁,雙足垂地坐下。見齊蕭如蠻夷般箕坐,陳王氏目光一緊,就趕緊低下頭去,讓人難窺半分神色。齊蕭巋然坐定,對張曦君的話“嗯”了一聲,便是皺眉問道:“你怎麼住這來了?”隨口一問完,也不等回答,又說了一句,“我還當這是主院。”語氣雖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話中埋怨之意卻不言而喻。張曦君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齊蕭,然後雙手在廣袖下緊握成拳,低頭不語,齊蕭與淩雲郡主大婚在即,到時主院便是婚房,她自然不能入住主院,而如此一目了然之事,她又何須言語。而這一默然不語,室內瞬間沉靜無聲,隻有窗外夏蟲吱吱不疲。但是沉寂不過須臾,阿杏想到齊蕭即將大婚的事,陳王氏又是淩雲郡主的人,當下按耐不住心中火氣,也忘了張曦君的諄諄教導,兀自出聲道:“這是陳夫人安排的。”“阿杏”聽到阿杏話中的告狀意味,張曦君立時一喝,又看了眼陳王氏,想了想向齊蕭欠身告歉道:“妾束下不嚴,讓她失禮了。”說著瞥了一眼阿杏。阿杏接觸到張曦君的目光,心下會意,雖是不甘不願,還是跪了下去,額頭觸地,“請將軍責罰。”齊蕭卻一罷手,看也沒看阿杏,徑直問陳王氏道:“怎麼回事?”蹙眉質問,語氣誠然不似作偽,也不似明知故問或借題發揮,仿佛真是對此不明就裡一般。張曦君訝然,陳王氏更是麵露驚愕,“王爺,您……”言語到此,聲音嘎然而止,畢竟有關淩雲郡主閨譽,實是無法直言不諱。“我如何了?”齊蕭似不解的皺眉反問一句,隨即濃眉一掀,語氣加重一分,“我如今身居異地,難道內眷不應該遂之安置?”一番言語,流露出對陳王氏不按章法安排的不滿。陳王氏一怔,麵對齊蕭的質問,她竟無可辯駁,畢竟男子攜眷外出,大多是安置一起。可眼下的情況又不同,齊蕭又不是不知……一念不及轉完,陳王氏身子猛一震,猝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齊蕭想要悔婚?此念方起,陳王氏立刻搖頭否決,強自鎮定道:“王爺所言即事,但是……”話到一半,心緒又亂,不知如何措詞。見狀,齊蕭便似耐心用儘,直接罷手道:“這些日有勞陳夫人代為處理內務,不過如今府中能處事的內眷已到,就不再麻煩陳夫人了。”說完,不容其反駁之際,張口叫了一聲侍立在旁的徐虎,吩咐道:“明日備上厚禮送陳夫人回去。”徐虎應諾。如此驚變,陳王氏再難自持,不可置信的啞然失聲道:“王爺,您要趕我走?”聲音尖銳,不覺刺耳。齊蕭卻仿若未聞,隻麵色淡漠道:“你我非親非故,又非主仆關係,你不過暫代打理內務,我也言謝過你,趕走一說從何談起?”語罷,不再理會陳王氏,隻對徐虎一罷手。徐虎會意,走到陳王氏麵前道:“陳夫人請”陳王氏猶自不願,但見虎軀凜凜的徐虎擋在麵前,一手還摩挲著腰間長劍對著自己,威脅意味不言而喻。而她到底也隻是個閨中****,見此不免心中生駭,終在徐虎的相迫下踉蹌退出。見陳王氏一走,齊蕭又一罷手,錦瑟等人忙如蒙大赦的相繼退下。齊蕭隨之轉眸,看著張曦君散發吃驚的樣子,他神色莞爾道:“為何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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