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兒子出息了嗎?連A市首富都結交到了。”
薑安妮心情總算順暢了點,在電話那頭連連讚歎:“不過你說起的梁崇俊,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三十幾年前在台球廳遇到的一個男人,經常跟在你爸後邊給他出餿主意,我搭訕你爸要傳呼號碼他居然不理我,我一氣之下就說要跟這個叫梁崇俊的男人約會。”
霍慎廷笑笑:“這個梁崇俊,就是現在的A市首富。”
薑安妮突然沉默了。
霍慎廷從耳邊拿開手機看一眼通話界麵,確認沒有斷聯,直接講:“已經約好今天晚上在我家一起吃個飯,媽你記得過來,人家特意想跟你打聲招呼。”
他不等她回答就掛了電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兩天他一定能讓那個臭小子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晚些時候,蘇青玖在廚房幫一眾外請過來的名宴廚師打下手,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一流的廚藝和一道道高大上的美味是怎麼誕生的。
上菜的時候,她和管家陪著專門的服務生到桌邊監督,她背過雙手到身後仔細打量在桌的五個人。
薑安妮坐在主位,霍慎廷在她身邊,而梁烈一家在客席與他們母子討論熱烈。
梁崇俊從進門開始,目光始終在薑安妮身上沒收回來過。
他笑眯眯的,和在高速口剛見到他時的肅穆刻板一點都不像:“今晚怎麼不見永安呢?他現在生意也忙吧?”
“哦,說起他,現在應該稱他叫前夫了。”
薑安妮拿起酒杯在手裡輕輕搖晃,微歎氣:“我和他已經離婚很多年了,他現在有自己的家庭,我……”
梁崇俊立刻兩眼放光,忍不住問:“那你……”
她歪頭笑笑:“我單身。”
“好好好,單身好啊。”
他很滿意地點頭,被身邊黑臉的梁媽一巴掌拍在胳膊,這才收起笑容,拉了拉外套:“我是說像安妮你這樣家世又好,能力又強的女強人,不應該被霍永安那個痞子給耽誤了。”
薑安妮聳起眉頭,念著舊事一般:“誰說不是呢?我這麼多年單身著,不就是因為沒有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梁崇俊聽了又忍不住勾起嘴角:“什麼樣的男人算是比他更好?”
她幽幽抬眼望向他:“像崇俊你這樣的,其實當時永安也和我說過,他最看好崇俊你,想找你一起合夥做生意,但是奈何你要去A市,不然他之後要能仰仗你,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
梁崇俊終於哈哈大笑起來,起身到薑安妮身邊,紳士地遞去酒杯:“你看你這話說的,其實當年你找我要傳呼號碼的時候,我就應該勇敢一點,多和你溝通,說不定……”
梁媽這時候忽然拍桌:“說不定什麼?”
梁崇俊猛地扭頭望她,看到她氣得咬牙切齒,立馬與薑安妮抱歉,回到自己座位上:“我說你也太敏感了,我要說什麼你還不知道?我想說,說不定永安現在生意還能做得更大。”
“誰給鬼聽呢?還是以為我好糊弄?”
梁媽不客氣地懟他,在梁烈的勸解下收了收心火,視線殺向薑安妮:“我說你也彆搔首弄姿了,崇俊要不是有我能有今天?就憑你能把他送上A市首富的位置?”
薑安妮沒理她,掃興地摸摸自己的項鏈,看看手上的鴿子蛋戒指,然後又問霍慎廷:“你去看看廚房,母雞湯燉好了沒?”
霍慎廷看戲看到一半,隻好放下酒杯,起身叫走蘇青玖和梁烈:“看什麼看,彆看了,跟我去看湯。”
蘇青玖與梁烈打過照眼,發覺他滿臉無奈,也起身跟著一起進了廚房。
薑安妮左右了望間,發現幾個小的走了,終於冷笑一聲:“剛才年輕人在我不好出聲,現在你們夫妻倆有什麼說什麼,我也有什麼回答什麼。”
“呦呦呦,你這個狐狸精可真有意思,這把年紀還知道丟臉?”
梁媽也放開了懟她。
薑安妮聳聳肩:“我隻是坦誠而已。”
梁崇俊也拍她胳膊:“你說話注意點!這是在人家家裡,又三十多年沒見了,哪有你這樣一上來就哐哐朝人家開炮的!”
梁媽憋不住,擰一把他的胳膊:“你當我老年癡呆了嗎?我懷著烈烈都快生了的時候,這個狐狸精半夜傳呼你,你居然不陪我,鐵了心要去陪她!我當時想從樓上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梁崇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看你,又提這件事!這不都過去了,何況最後安妮也善解人意,不讓我離開你,隻是讓我把永安叫回來?”
薑安妮似局外人聽得不時發笑。
她看著杯中紅酒,思緒也飄回很久之前,那會兒她為了霍永安能回到自己身邊,利用了一堆男人的癡心。
梁媽與梁崇俊吵著吵著就哭了起來。
薑安妮讓管家送去紙巾:“當時的事,我承認是自己不對,我那時候和永安賭氣,傷了不少男人的心,我向你們道歉。”
兩夫妻抬眸望她,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薑安妮起身到梁媽身邊敬酒:“梁太不要見怪,誰還沒有年輕任性的時候?”
梁媽看她自罰一杯,仍舊在男人麵前落落大方,一時間心裡恨得牙癢癢了也說不了什麼。
她托著酒杯思考一會兒,想到一個極好的能在梁崇俊麵前擊碎這個狐狸精偽裝的說法。
酒一口沒喝就被她放回桌上,她冷了臉色和語氣,拿出在A市睥睨所有人都氣勢講:“都三十幾年了你才來道歉?你這是為以前的事情道歉嗎?你這分明就是看崇俊發達了,變成有錢人了,你才願意低下你薑大小姐高貴的腦袋。”
梁崇俊在旁急得偷偷抽她胳膊,她用手肘擋開他,滿心輕蔑地等著薑安妮陷入自證陷阱。
薑安妮隻是莞爾一笑:“梁太直說我嫌貧愛富就好,我不介意。”
梁媽嘴角的弧度落下去,被她的直言不諱驚到。
薑安妮繼續欣賞手上的鴿子蛋,特意放到她麵前一起看:“我們家從祖上有記錄開始,出過狀元、將軍、科學家、富商,到我這代,大多在星城各行各業紮根到你們沒法想象的深度。而我,生來就是衣食無憂的大小姐,舉個例子,這樣的鴿子蛋從我出生起就是日常的玩具,有時候我心情不好,還會拆下來用彈弓去打窗外的鴿子。不小心打碎了,爺爺奶奶也隻會心疼我的手有沒有被彈弓傷到。”
梁媽嘴角弧度繼續下落,麵色越來越不好。
薑安妮餘光瞥到了,笑容轉移到了她的臉上:“所以在和永安結婚前,我以為家家戶戶都有鴿子蛋當玩具,人人都有顯赫的祖上和優渥的人脈,我看到街上的乞丐隻會覺得他們何不食肉糜,又怎麼會覺得貧窮是個正常的東西?有人窮,就隻能怪他祖上沒福氣,他自己也不努力,叫我怎麼不嫌棄他?”
她說完,梁太的臉色已經煞黑煞白非常難看。
薑安妮依舊不放過她,起身向梁崇俊敬酒:“崇俊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梁崇俊靠在椅背上,富態儘顯,哈哈大笑:“不愧是安妮,說的有道理,像我發達之前也是一窮二白,現在還不是在A市叱吒風雲?為什麼?因為我就敢拚!”
他說著碰酒,豪飲到底。
薑安妮輕輕抿了一口,搭手到梁媽的肩膀:“剛才說的都是笑話罷了,梁太可彆往心裡去啊。”
梁媽掃開她的手,憋著火氣講:“知道你任性,說話也這麼難聽。”
“我說話難聽當然是講給窮人聽的,梁太,你現在可是首富太太,你不用聽。”
管家過來倒酒,薑安妮這回敬給倆夫妻:“這句話可能來遲了三十年,不過現在說也不晚,歡迎你們躋身富人行列,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梁崇俊與她碰杯,不停晃著食指:“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哈哈哈哈好,不過安妮,我還得督促督促你,你可不能一直單身做個女強人,你看你還是要找個能體貼照顧你的男人,這樣我才放心。”
薑安妮聽了,卻是憂愁滿麵,回到自己座位裡歎氣:“我不再婚,有一大半原因,還是因為要照顧慎廷,他如果一直不成家,不要說再婚了,我死都不瞑目!”
“好了好了,彆說不吉利的話,慎廷現在是沒有門當戶對的姑娘,還是他眼光太挑了?安妮你跟我說,我動用所有的資源幫你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