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裡人來人往。
蘇青玖摩肩接踵間,好不容易買完兩大袋東西,吃力地提著它們到路邊打車回家。
剛出電梯口,就見到霍慎廷在門前徘徊等待。
她心想應是來找陳玉婉的,心裡不是滋味,便低下頭兀自到門前放下袋子,沉默地往包裡掏鑰匙。
一摸包裡空的。
她往地上找,始終不見鑰匙的影子,抬頭望向霍慎廷:“麻煩霍先生讓玉婉幫我開個門。”
他雙手抄兜裡,冷冰冰地問:“為什麼要幫你?”
“那我找梁烈。”
“行了。”
霍慎廷一聽那臭小子的名字,臉色就黑一層。
他掏出右手,直接扔了鑰匙給她:“昨天不小心從你床頭櫃拿走了。”
原來在他手裡。
蘇青玖雙手捧著接住的鑰匙,想起昨天與他的三個小時無下限接觸,剛更加不敢看他:“你既然自己有鑰匙,為什麼不進去?”
“玉婉在洗澡,我不方便。”
蘇青玖開門嘀咕:“昨天我洗澡你怎麼方便了?”
他輕咳一聲,跟在她身後進屋,假正經講:“咳,昨天是對你的懲罰,你罵我什麼來著?”
“狗東西。”
“還有呢?”
“渣男。”
“還有呢?”
蘇青玖想不起自己還罵他什麼,隻記得後來在他耳邊情迷意亂地說了許多葷話,喊了他好多曖昧的外號。
她想起來肉麻到不行,就趁他剛在玄關換好鞋要進來時阻止他:“你站那兒!彆動,對,玉婉在洗澡,你彆進來。”
霍慎廷果真立在玄關不動,看著她放下兩大袋,自己在餐廳和廚房之間忙碌起來。
他百無聊賴靠到牆上,隔空問她:“狗東西問你,今晚吃什麼?”
蘇青玖端著湯鍋接水,自然應他:“你要過來蹭飯嗎?狗先生?”
“有我愛吃的,我就蹭一頓。”
她當即和他盤點起來:“有白切牛肉,涼拌西葫蘆絲,清蒸小黃魚,絲瓜筍乾湯……”
“梁烈沒讓你買酒嗎?”
“糟了!”
蘇青玖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買酒,梁烈囑咐過的,說要一瓶最烈的白酒。
她放下湯鍋,從口袋裡摸出幾張找來的零錢,攤平整後,到玄關往他手裡塞:“麻煩霍先生你下樓幫我買一瓶,不然我做飯來不及了。”
霍慎廷捏一把稀少的現金,視線往她口袋裡瞄,食指勾開口袋看到厚厚一疊現金:“那小子給你的?”
蘇青玖趕緊捂起來:“他請客的,我要還給他。”
他冷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霍先生你憑什麼這麼說?”
蘇青玖很不高興他的刻薄。
霍慎廷不理會她,順手掏出剩下的錢要扔進垃圾桶裡:“晦氣,讓我一把火燒給他去下麵用。”
“呸呸呸,你快呸掉!”
蘇青玖覺得晦氣極了,用手心往他嘴上捂:“霍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推開她的手,果真往兜裡掏出打火機,點著了要往垃圾桶裡扔:“我當然知道,我恨不得那小子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
“住手啊!狗東西你給我住手!”
蘇青玖伸手搶打火機,被他輕易推開。
幸好他隻是舉了火苗裝裝樣子,並沒有真的要玩火。
這時候,陳玉婉裹著浴巾和浴帽,從外麵回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蘇青玖當即往後退開一步,見她來的方向不對,分明不是從家裡出來的,有些吃驚:“沒,沒什麼,就是今晚霍先生要留下來吃飯,有些分歧……你,你怎麼外麵回來?”
陳玉婉笑笑:“家裡沒熱水了,我去隔壁洗澡。”
她說著順手解開浴帽,讓濕漉漉又秀美的長發落到肩頭,走到霍慎廷麵前仔細整理他歪斜的外套:“霍先生你要來,提前告訴我一聲就好,我在家裡等你。”
霍慎廷總算心情舒暢:“你這麼懂事,讓我們男人真不知道該怎麼放開你。”
陳玉婉又點了指尖到他胸口,輕輕畫圈:“那就一起抓緊我,我看看你們誰更持久。”
兩人說著笑起來,又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蘇青玖捂起耳朵避開他們,躲回廚房裡繼續燒水擇菜做飯。
可能今天買的洋蔥太辣,切著切著眼淚掉下來,怎麼用袖子抹都抹不乾淨。
她放下菜刀想揉眼睛,陳玉婉這時候走進來,遞了張紙巾給她:“霍先生知道你討厭他,現在去隔壁休息了。”
蘇青玖接過紙巾摁到眼角:“謝謝,不過我沒哭,是洋蔥太辣了。”
“我明白,如果青玖你的眼淚止不住的話,其實我可以把霍先生讓給你。”
“不,我不要他,我和他沒關係。”
她搖搖頭,馬上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繼續切洋蔥:“倒是玉婉你需要這樣的男人,他家底比較厚,你抓緊他,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陳玉婉聽了,卻是憂愁歎口氣:“這樣的男人,不是我想抓緊就能屬於我的,青玖你見過他的父母嗎?”
蘇青玖恍惚瞬間,想起薑安妮,手裡的菜刀差點切到手上:“見過他媽媽,不過……”
“他媽媽對你說了什麼嗎?”
蘇青玖想起薑安妮的那套說辭,還有她把自己安排在霍慎廷家的緣由,很快收住眼淚,沉默地放下菜刀。
陳玉婉見她的反應,心裡很清楚了:“我們這種普通人家,是過不了他們的門,所以讓給誰都一樣。”
這話越聽越沉重。
蘇青玖又開始身手矯健地忙碌起來:“不妨礙,梁烈也挺好的,對了他是不是也喜歡你?你要是中意的話,我建議你抓緊他,他自力更生,比霍慎廷靠譜多了。”
陳玉婉心事重重倚到灶台邊緣,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喃喃低語:“他嗎?他可比霍先生更不靠譜。”
“什麼?”
“沒事了,你先忙,我回去休息會兒。”
她匆匆離開廚房進了自己臥室。
蘇青玖回味著她的話,怎麼都想不好梁烈哪裡不靠譜了。
要說不靠譜,可能就是血氣方剛,無從釋放吧。
到了晚上飯點,她準備好了一整桌菜,自己獨自搬好飯桌座椅,搭好碗筷杯子和飲料,還叫了個外賣送幾瓶酒上來。
忙得差不多,梁烈拎著運動包進來,看著滿桌飯菜笑臉昂揚:“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蘇青玖拿紙巾抹一把他額頭和脖子上的汗:“你快回去洗澡,然後來吃飯,對了,霍先生也在你屋裡,記得讓他一起過來。”
梁烈心想自己準備好的好戲馬上要開始了,忍不住暗嘲一遍霍慎廷,就乖順地點點頭,折返回去喊人。
霍慎廷很快就來了,雙手抄兜,大大咧咧走到餐桌邊開始挑三揀四:“為什麼不紅燒?”
蘇青玖看他兩眼都覺得煩:“愛吃不吃!”
“我不要清蒸的,還有這個怎麼沒點油水?”
他夾起一根水煮青菜皺緊眉頭。
蘇青玖按著他的手,強迫他把菜送到碗裡:“每天煙酒都來,再不吃點清淡的,明天就成三高。”
霍慎廷不肯吃,一定要把菜挑出去。
她與他爭鬥一會兒,陳玉婉忽然從臥室出來,拿著手機無所適從:“我想叫梁教練過來,但他不接電話,我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蘇青玖一看時間,確實有點久了,理應放個包衝個涼就能過來的。
她扭頭跑去梁烈家,剛打開門,便聞到一股煤氣味,雖然不濃,但還挺刺鼻。
她心裡咯噔一下。
“糟糕了!搞不會煤氣泄漏了吧?”
陳玉婉在身後嚇得發抖。
霍慎廷衝進去到客廳,馬上發現梁烈倒在沙發裡,怎麼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