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絕唱 湊佳苗 1234 字 1天前

我們向西歐西借了腳踏車便雙載。來到了島的兩端。裕太用煉條鎖把腳踏車鎖在椰子樹下。“這裡我來過了。”裕太豎起食指,嘖噴兩聲搖了搖手。他有時候會出現這種很中年大叔的動作。“要再過去。”他指著前方的小島。“怎麼過去?什麼都沒有啊。你可彆說要遊過去哦。”“Sai pe ia!”“這是什麼意思?”“你放心!神的使者會帶我們去樂園的。”“什麼鬼啊!難不成天使會駕馬車來接嗎?”“也差不多啦!”裕太抬頭看太陽,然後又看海。天氣晴朗。太陽在正上方略偏東。海經退潮了。“差不多了吧。”裕太才說完,椰子林裡就傳來沙沙聲,兩個東加男人騎著馬出現了。是雙胞胎。他們就是神的使者?天使?長得也太雄壯威武了。裕太向他們兩人跑過去,說了什麼,然後從他的背包裡拿出咖喱塊,給了他們一人一盒。兩人非常高興,下了馬。裕太向我招手。“交涉成立。他們是比利亞米和克普羅尼。他們就住在前而那座島,沃萊瓦島上,每天捕了魚就把魚送到利富卡島的市場。現在正要回去,所以我請他們帶我們一起回去。”“怎麼帶?”我才在問,就已經和一對圓圓的人眼對上了。“當然是騎馬。”不知是不是聽懂了我們兩人的對話,雙胞胎得意地挺胸笑了。我以“馬洛耶雷雷”向他們兩人打招呼。他們用東加語問我“叫什麼名字?”怎麼辦?我在裕太麵前無法回答。要裝作不懂東加語嗎……“馬裡耶。”裕太回答。他沒看我,一副“請多指教”的樣子,和雙胞胎握了手。UOLEVA or PARADISE比利亞米後麵載著裕太,克普羅尼後麵載著我,我們跨坐在馬背上過了海。雙胞胎好像也認識鬆元老師,一聽裕太說她最近就要結婚,好幾次誇張地裝作大受打擊,每次我都差點被推到海裡。過了海,他們在海邊一幢小房前下了馬。那裡好像是雙胞胎的家。他們的媽媽也出 了,向我們說“今晚就住我們家吧”。不知是不是早就打算好的,裕太也給了阿姨三盒咖哩。大家一起吃了蒸熟的麵包果當中飯之後,我和裕太就在三人的目送下,進了房了後麵的椰子林。“你怎麼知道有這種地方?而且,你怎麼知道我跑來東加?”“因為畫不見了。我想說你會不會是去柬加了,就決定打電話到東加塔布島的住宿設施問問看。我想你英語又不怎麼樣,一定會選日本人開的地方,打到Naomi's Guest House 就中了——卻也沒中。我沒想到你沒用真名。不過,姓氏是一樣的,我想應該就是你,所以我也決定來東加。雖然很傷荷包,可是也沒辦法。下周你就彆指望有生日禮物了。然後,既然要去,目的地當然就隻有一個,要怎麼樣才能確實到達那裡呢?問鬆元老師就行。咖哩的事什麼的也都是老師教我的。”“你有老師的聯絡方式?”“看了影片之後,我就問了老師的電子信箱。因為我想將來我們會一起去的。可是,沒恕到你隻叫我畫畫,竟然自己一個人出發?老實說,我打擊蠻大的。”“可是,我們又沒有約好啊。” ?“你就彆冉補槍了。”裕太停下腳步。“從這裡直直走就到了。”他指指岔到旁邊的一條小路。聽得到海浪聲。“你不一起去?”“我可沒有理由和一個叫馬裡耶的陌生人一起去。”“三十分鐘——三十分鐘之後,我就會變回真正的我。”我把畫交給裕太,奔向小路。在海浪聲的引導之下,我一直不停地跑。就要跑出椰子林了。眼前就是——雪白的沙灘。色彩繽紛的貝殼。椰子樹,芒果樹,木瓜樹。碧藍無瑕的藍天。陽光閃耀、全世界的藍都集中在這片海裡。和裕太描繪的樂園一模一樣的景色,就無邊無際地在我眼前。我脫了鞋,光腳踏上沙灘。太陽的熱度從腳底下傳過來。我放下側背包,卷起及膝的牛仔褲,然後,脫桌了長袖襯衫。穿著小可愛的左肩到手腕,出現了斑駁紅腫的皮膺。怎麼會受這種燒傷的——一點都不重要!我全力奔向大海。嘩啦啦地進了透明澄淨的水中。就算水深到腰際,腳邊各色貝殻還是淸晰可見。這樣不就不能玩尋寶遊戲了嗎?風環抱著我,我仰望天空。踩著海底的沙一步步前進,來到海水會滲進限睛的地方,用力一踢?整倘人沉入透明的水裡。仰望閃閃發光的海麵……裕太?裕太從腋下架著我把我拉到海麵上,然後直接拖到岸邊。這樣架著我,害我無法換氣,喝了好多海水。“你在搞什麼!”我被嗆到咳個不停,頭頂桑有人痛罵。“你是為了做這種傻事才到這裡來的?有什麼痛苦得讓你去尋死的事,就告訴我啊!”罵聲變成哭聲了。不是的,裕太,不是這樣的。我從刺痛的喉嚨裡擠出聲音來。“裕太、我、會遊泳。”“……蛤啊?”裕太當場癱軟。完全脫力的肩膀大大起伏,喘著氣,像個漂流已久的人東倒西歪地爬到沙灘上就啪塔一聲倒在大大的芒果樹樹蔭底卜。我把礦泉水的寶特瓶拿給他,他看也不看我就咕都咕都大聲喝光。我上遊泳課的時候都在旁邊見習,也難怪他以為我不會遊泳。不會遊泳的人走到海裡,被懷疑想輕生也就不足為奇。可是——“已經三十分鐘了?”“我哪等得了那麼久啊!我嘴硬耍酷,結果你還真的一個人跑了。我消沉了五分鐘後追了過來,就看到有人跑到海裡水都浸到耳朵,和世界說再見了。我不理你了。這次真的隨便你了。”裕太說完,轉過身去。我覺得很抱歉,也想用指尖在他背上這麼寫。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他等三十分鐘。我來到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又不能叫他回剛才我們分開的地方……不,也許這是上天叫我要告訴裕太。等一切結束,就告訴他吧。我站起來,尋找一個和裕太的畫可以用同樣的角度眺望的地點。正好在小路出來那裡有一棵椰子樹,那下麵正好。我撿起乾燥變硬的椰子皮,用它當作鏟子來挖洞。我要挖得很深很深,深到刮大風起大浪都不會被衝出來。我一直挖?醜陋的手臂弄得整個都是沙,裕太後來跑來了,默默無言地?一起幫忙挖洞。挖到和裕太的手臂長度一樣深的地方後,我停了下來。夠深了。我從側背包裡取出旅行途中一直隨身攜帶的東兩。“原來你一直帶著這種東西?”本來堅決保持沉默的裕太出聲了。“重是很重,可是這樣什麼時候找到樂園就都不怕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墓碑吧。你從哪裡弄來的?”“我們家在神戶的墓。”“不太好吧……上麵寫球繪,五歲。你的假名也是馬裡耶,這誰啊?”“是我。不是假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把刻成地藏菩薩的小小墓碑慢慢地放進洞裡。黏在我手臂上的白沙,將醜陋的燒傷完全隱藏了起來。可是,我把那些沙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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