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紀棗原是個愛幻想的少女。關於謝夏諺要怎麼跟她表白這件事,她當然也想過很多個版本。當時高考結束,謝夏諺匆匆回滬市時,紀棗原甚至都想象過,對方可能會在電話或者QQ上跟她告白。用紀富婆的話來說就是:十幾年後回想起來,也是非常浪漫且非主流的方式呢。但不管是少女心還是非主流,紀棗原都從來沒有想過,她和謝夏諺真正戳破那層窗戶紙的這一刻,實際情況竟然是:她逼著謝夏諺給她表白。這他媽的,全世界都知道謝夏諺喜歡她了。她如此明目張膽地逼迫對方表白,跟直接自己表白有什麼區彆?沒區彆。所以紀棗原很煩。就算男生的神情脆弱而可憐,他的脆弱可憐讓他的顏值蠱惑力更上一層樓,他的顏值蠱惑力讓她整顆心都軟了好幾度,她的心軟使得她差點控製不住表情。但,紀棗原還是憤怒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如同厲鬼索命鬼一樣惡狠狠地盯著他,就想看看這個渣男究竟能說出什麼花來。結果謝夏諺先是沉默了半分鐘。而後很認真地問她:“瑪莎拉蒂和蘭博基尼,你更喜歡哪個牌子?滬市和京市,你更喜歡哪裡的房子?”“……”什、什麼鬼?不是表白嗎?不是要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感情嗎?怎麼忽然就說到車子和房子了?這中間是漏了哪一步她沒有更上?難道是她穿越了?還是記憶短路短片了?在這種層層疊疊的困惑下,紀棗原甚至忘記了選擇和回答,不知道該如何質問和反擊,隻能呆愣愣地望著對方,如同被人點了靜止穴位。而對方繼續認真詢問:“跑車轎車越野車,你喜歡哪一種?商業區公寓、學區複式和居民區彆墅,你更願意住哪一套?”“……”紀棗原覺得,繼她收到未來的時空來信後,這一次,她可能直接連帶著肉身一起穿越到了異時空。……深呼吸三次,她終於理清思緒問謝夏諺:“你究竟什麼意思?”“表白。”“……你他媽管著叫表白?”紀姑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確定這不是在采訪路人或者是審訊嫌疑犯?謝夏諺,你玩我?”“不是。”謝大佬眉心微蹙,神情看上去顯然非常認真,“我是在問你更喜歡什麼,看看我有沒有,好提前準備一下送給你。”“……你要送我車子和房子?”“目前先是這樣。”“先是?……不對,這不是重點!”紀棗原剛理清的思路差點又被他給擾亂了,她握住拳頭,“重點是,我們剛剛不是還在聊渣男和表白的話題嗎?為什麼你現在莫名其妙的給我跳到了瑪莎拉蒂和蘭博基尼上?你不要告訴我你都已經開始準備要送聘禮了?”“不是,是分手賠償。”“……”什麼玩意兒?!!他們談了嗎就分手賠償了?紀棗原這次真的瞪大了眼睛,驚愕地望著他,“你,你……不是,這個……謝夏諺你瘋了吧!”她簡直崩潰:“就算不想表白,你能不能也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走!不要成天就在這裡搞一些神神鬼鬼的嚇人劇情!”“……”男生垂下眼眸。皎潔的月光灑過山林,落在他身上,渲染出一種脆弱的氛圍。甚至還帶著了幾分淒哀的美感。他歎息一聲:“正常人的表白邏輯,不適合我。”“……”“紀棗原,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所以這種時候,如果我再說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跟你一生一世——這種沒有絲毫新鮮感的陳述,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庸俗?”“……”我就喜歡庸俗的。你為什麼不庸俗?“如果你真的想聽,我可以跟你說一百遍。等一下回去的車上,我慢慢說,你再慢慢聽。”男生眨了一下眼睛,淺色的瞳孔清澈明亮,“不過表白的時候,我還是喜歡新穎一點、震撼一點、更有可信度的方式。”“……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我這幾個字沒有半點可信度?”“我的意思是,雖然我非常喜歡你,但是你可以自私一點,隻相信你自己。”“……”“在我非常喜歡你的時候,你要什麼我都會給的。”謝大佬唇畔雖然帶著弧度,但語氣聽上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從我這裡多套走一些東西,這樣就算以後我變心了、反悔了、死了,你都不至於太吃虧。”“……”“有句話不是說了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一本正經的,“雖然我覺得我一定不會騙你,但是本質而已,我是一個男人。你不能太相信一個男人的承諾。”……“你還真是,”紀棗原頓了一頓,“把我未來打算跟你說的話都提前給說完了。”她深吸一口氣:“所以這個車子和房子的意思是?”“以防百分之零點一的分手概率會成真的一部分物質保障。”“……你這樣搞得我很像一個物質的拜金女。”“你不是。是我哭著喊著求你收下的。”“那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你被我給騙了呢?”“沒關係。”謝·深情男二·夏諺語氣平淡,“我心甘情願。”“……你真是,”紀棗原詞窮三秒鐘,而後“啪”的一下捂住了眼睛,“是我人生中真正的大神編劇。”“我不是編的,我是在說認真的。”“我知道。”她也不知此刻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隻是我也從來沒想過,作為一個普通的預備女大學生,我會在我不到十九的懵懂花季,就遭遇“輪椅上的九爺”這種讓人心緒難平的霸道總裁文戲碼。”“我不坐輪椅。在家裡排行老大。”“我當然知道這些,我隻是打個比方。雖然……”紀棗原眼神複雜地望著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著你,就覺得你像一個瘸了腿的霸道總裁。”…….“蔡姣,我問你個問題哈。”深更半夜,紀棗原坐在酒店的床上抹水乳,一邊問旁邊的蔡姣,“你覺得,男生給你很多錢或者很貴重的禮物,是一種愛你的表現嗎?”蔡姣不明所以:“算……算吧,不然為什麼要給你花錢?哦,包養的那種,可能不算吧。”“那你說,給你很多錢和很貴重的禮物,是不是一種不夠愛你的表現?”“啊?”蔡姣同學更加困惑了,“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們就想提前打個預防針,用物質撇清關係,好讓以後提分手的時候更理直氣壯一點,也不用那麼愧疚。”蔡姣:“……你說的是有點道理。但我覺得得看人性格和具體的家庭生活水平吧,萬一有的人的性格就是對女朋友很好,愛給女朋友花錢呢?或者他們家就是很有錢,在你看來很貴重的禮物,對於人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她想了想,“電視劇和裡不都是這麼寫的麼,總裁或是侯爺大手一揮,就給小嬌妻拍下一套價值連城的頭麵珠寶。”“校園故事也會出現這種大手一揮的情節嗎?”“校園故事……”蔡姣糾結地蹙起眉頭,“一般都是叛逆校霸和溫柔班長同時愛上我這樣吧,如果想要豪華一點的話,就流星花園那種類型嘛。”“哦……”紀棗原停下塗麵霜的動作,撐著下巴,若有所思。“怎麼了?是你今天和謝夏諺一起,他送了你很貴重的禮物嗎?”“算……吧。”紀姑娘有些不是很肯定,“但就像你說的,對於他來說,可能就不值一提?”“啊?他送了你什麼啊?”“沒有,沒有送啦,就是想送,但我沒收。”紀棗原看了她幾圈,遲疑道,“如果按照我們這種財富狀況的話,大概就是一輛電動車和一套限量版樂高彆墅?”“哇!那是真的有點貴重了。”蔡姣驚歎了一聲,“這麼看來,謝夏諺對你還是挺有心的嘛。不過你為什麼不收啊?”“我該收嗎?”“我覺得可以收啊。”蔡姣很認真地給她分析,“電動車其實很有用的,聽說大學校園都很大,所以你上大學後,一定需要一輛電動車。至於樂高的積木,你很喜歡啊,而且人家買都買了也不可能退,大不了你搭好了再還給他嘛。就當是借他的積木玩一把而已。”“……”“怎麼了?”看到女生的神情,蔡姣還以為她哪裡說錯了,“難道你不喜歡樂高?但我怎麼明明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你很喜歡樂高啊,難道是我記錯了?還是說……”“等等等等,這不是喜不喜歡樂高的問題。”紀棗原無比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是這個東西吧,它真的太貴了,我要是真當成普通禮物收下,會不會顯得很不要臉?”“還好吧。電動車和積木,我們咬咬牙買了,頂多吃幾個月草,就又回血了。而且我覺得,追女孩子嘛,總歸都是要表現出一點心思和誠意的。”“是……倒是這個道理沒錯。”“哦對了!”蔡姣忽然想到什麼,“剛剛忘了問,你突然跟我探討起這個,是謝夏諺跟你表白了嗎?你答應了嗎?你們現在在一起了?”“……算是吧。”“算是?”“嗯……算是。”因為當時在樹林裡,紀棗原什麼話都沒說。所以最後下車進酒店時,偶然回過頭,看見男生站在車前目送她的孤獨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同情心泛濫,從台階上咚咚咚跑下去。跑到他麵前,踮起腳,拉著他的衣領,和他來了個貼麵吻彆禮。因為太過匆忙和慌亂,她也忘記了是親在下巴還是唇角還是哪裡。反正……“叮鈴鈴鈴——”驟響的手機來電鈴聲嚇了紀棗原一跳。她低下頭,看見了屏幕上的來電提示。來電人: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