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昭陽殿千機一變(1 / 1)

亂世蘭陵 梵璃 1186 字 1天前

“沒想到我常年守在邊關,鄴城竟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如今的皇上豈不成了名副其實的暴君。”世雄聽完長恭和靖軒說的這幾年的往事,驚聲說道。“也不全是這樣,皇上清醒時倒還能如同往日一般,隻是酒醉後卻是性情大變,殘暴嗜血,而如今的情況便是皇上多半時間都是酒醉,酒醒之時少之又少。”說到這,長恭和靖軒心中皆是一歎,更是不明白高洋這一年來的顛覆轉變,到底是何事能讓一個人一夜之間變得那般陌生癲狂,仿佛隻有毀滅掉整個世間方能罷休。“世間最難測的便是人心,何況是那樣一顆高高在上了那麼久的心。”靖軒微微仰頭喝儘杯中的酒,淡淡歎道。世雄點了點頭,然後又望著麵前的兩人囑咐道:“你們二人如今都在朝中為官,萬事皆要小心。”長恭和靖軒點點頭,長恭拿起重新倒滿酒的酒杯,“我們兩倒無妨,倒是你,幾日後便又要回到邊關了,那裡比不得鄴城,你也需萬加小心。這一杯,我敬你,像如今這般把酒言歡的日子隻怕是越來越少了。”世雄舉杯,仰頭喝儘,一種微微的離愁浮現在他憨厚的臉上。聚散離合,每個人都要麵對不同的相逢,然後又是不得不去麵對的離散。相逢是喜,離散是悲。悲歡離合,是一場誰也無法逃避的人生之戲。幾日後,世雄便啟程回邊關去了,鄭嫣沒有去送他,隻是托長恭帶了一塊平安符送予他。如今,她隻希望所有的人都平安珍重。坐回案前,鄭嫣提筆,在無暇的白紙上畫下那日三人暢飲之景,不知為何她很想留住那一日的時光。畫成筆落,鄭嫣滿意的望著還帶著墨香味的畫,微微彎起嘴角,這時一名家仆立於門外恭聲說道:“小姐,老爺讓奴才來告知小姐一聲,今晚皇上在昭陽殿設宴,小姐需要一同前往。”剛剛眉梢的一點的喜色在聽到家仆的話後,又幻變成無奈和倦意,但是鄭嫣依舊淡淡回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那家仆退下後,鄭嫣起身走至窗邊,眼中儘是疲憊。昭陽殿宴客群臣,歌舞升平,雖然人人都忌憚那高座上的帝王,但是麵上卻還是要做出一副冷靜謙恭的模樣。鄭嫣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容,不知道為何突然聯想到這幾年所見的宮廷宴席之景,那些惺惺作態之人的嘴臉落在自己眼中皆是暴露無遺,鄭嫣隻覺可笑和疲倦。但是她卻也明白自己拒絕不了聖意,何況那宴席之上還有自己的父親,早在從長安回來在桃林望儘父親背影中的滄桑和落寞後,便決定要為父親分擔。所以每次自己心中雖萬般不願,尤其是這一年來高洋性情突變後更是覺得疲憊,但卻還是去了,這一次也不例外。昭陽殿中依舊是每日不同的絲竹琵琶聲,舞姬起舞,翩翩如蝶,水袖揚起掀起萬般風情。鄭嫣坐在席上默默的飲著杯中的清茶,今日的宴會很壯大,除了群臣和高家王族外還有前朝元氏所有餘留的後族,連孝瑜的娘親都在場。每個人臉上都是盈盈笑意,一臉陶醉的觀賞著場中的歌舞,而高洋也坐在龍椅上輕笑的望著場中的一名舞姬出神。今日的宴席確然平靜,但是隱隱的鄭嫣總覺得越是平靜就越是不安,心中也有些煩悶,如同那暴雨來臨前的悶熱,讓人心煩意亂。舞姬散儘,琵琶聲停,一切沒有改變,殿中觥籌交錯依舊,而高洋也舉杯同座下眾人舉杯說著話。鄭嫣自嘲一笑,許是自己多想了,心中煩悶減輕不少,繼續品著杯中的清茶。“許久沒見彭城王了,彭城王何在啊?”和常山王高演說著話的高洋突然抬眼問道。座下一人匆忙起身跪到殿中,恭聲回道:“回皇上,臣在。”高洋嘴角笑容柔和,語氣亦是平和,“朕剛剛和五弟討論著漢史,無端生了一個疑問,不知道彭城王可否為朕解了這疑問?”聞言彭城王元韶自是不敢怠慢,依舊恭敬答道:“皇上抬愛,臣當然願意為皇上分憂。”“那好,朕便問你,漢光武帝劉秀何故中興?”高洋突然緊緊盯住元韶淡淡問道。此問一出,彭城王元韶自是變了臉色,而座下的元氏後族也是惶恐不已,但是既然皇上已經發問,卻又不好不回答。於是元韶隻好硬著頭皮顫聲答道:“是是因為王莽沒有將劉氏子孫殺絕。”高洋臉色柔和微笑驟變,轉眼便換上猙獰的笑容,冷冷的聲音也傳遍整個昭陽殿,而更是如同夢魘般刺進每個元氏後族耳中。“答道好,來人,拿下所有除了同我高家有姻親關係的元氏後族,先關押起來再容後發落。”“皇上饒命啊!”元氏後族的聲音零落的散落在昭陽殿中的每個角落,無力而絕望,但是高洋卻隻是冷漠的望著一種求饒的那些曾經貴為王室後族的元氏眾人,一點也不為之所動。鄭嫣閉了閉眼,眉頭微微皺起,正欲起身卻被鄭元清緊緊拉住,“嫣兒,不要胡鬨!”鄭元清淡淡的警告傳入鄭嫣耳中。“爹,那是多少人的性命啊,何況他們並無過錯!”鄭嫣壓低聲音有些絕望的望著自己的父親。可是鄭元清還是沒用放開拉住鄭嫣的手,隻是疲倦的搖了搖頭,“嫣兒,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阻止的了的,你是我的女兒,我不想你涉險。”鄭嫣發覺父親眼中深深的倦意和自責,心中一軟,輕輕點了點頭,“爹,是女兒衝動了。對不起。”鄭元清淡淡一笑,放開了拉住鄭嫣的手,拿起案前一杯烈酒,仰頭喝下。鄭嫣沒有阻止,她明白身為人臣的鄭元清心中的苦,元氏後族如今隻怕會全族儘滅,這本就是一場荒誕的鬨劇,可是每個人卻不得不將自己胸中的那股正義之氣壓抑,陪著那癲狂帝王繼續瘋狂下去。抬頭望了望坐於自己斜方的高夫人,發覺她平日端莊華貴的臉上此時已是一片慘白,唇被牙關咬的似是要滴出血來,置於案上的雙手也在不住顫抖,鄭嫣心中一歎。那是曾經冠絕鄴城無限寵愛的長公主,如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受苦受難,而她卻還要一臉肅靜和毫不在意的忠於殘害自己族人的夫家,她心中的苦痛怕是無人能知吧。可歎這世間事陰差陽錯,隱忍的苦,隻能強吞,而麵上還需波瀾未驚強自鎮定。鄭嫣突然想將自己灌醉,也許酒醉便可忽視眼前發生的一切,也許酒醉便可不必如此複雜的活在這世間,端起案前的酒壺,鄭嫣便是仰頭飲儘,酒入愁腸,頓時化解不少煩悶。可是這些曆曆在目的記憶卻無法隨酒意化去,隻能任由它們侵襲著自己的大腦,突覺一陣眩暈,模糊中鄭嫣似是看到一個白衣身影匆匆向自己走來,她微微一笑,然後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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