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馬車上,長恭才了解到了這段時日來所發生的一切,也正是這一切讓所有人漸漸偏移了原本的軌道,隻是這些還是後話。馬車上,孝琬依舊是一臉不高興,而孝瑜麵色亦是有些氣惱。坐在兩人中間的長恭無奈的看了看兩人一眼,然後勸道:“好了,大哥,三哥,莫要為剛剛的事情生氣了,為了彆人傷了兄弟情義,不值得。”孝瑜將骨扇收緊,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恭,你不是不知道孝琬的脾性,這些話他已不是第一次說了,前不久他還在府中大罵九叔寵信那幕僚,視朝堂為無物。他的這種性子遲早有一天要深受其害。”“我說的都是實話,大哥,說句實話,你難道一點也不覺得那個和士開簡直就是一個毫無本事隻知道諂媚逢迎的小人嗎?”孝琬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性子,不禁反問道。孝瑜還欲繼續教訓孝琬幾句,可是卻被長恭攔下,“好了,大哥,你莫要怪三哥了,三哥一向直言不諱,雖是莽撞了些,但是如今不也沒有犯什麼大錯嘛,你就饒了他吧,你再怎麼說,他這耳根子現在也聽不進去。”孝瑜搖了搖頭,終是沒有再說孝琬什麼,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孝瑜靠坐在馬車上,然後淡淡開口:“那和士開祖先是西域胡人,後來因為經商舉家遷往中原,他的父親曾經還得到過我們祖父的重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士開投靠了九叔府中,平日裡他也十分的謙恭,所以我一向也沒怎麼多加注意他。隻是這段時間九叔也不知道為何竟迷上了握槊,而這和士開又剛好十分擅長握槊,九叔對他猶如相見恨晚般,從此便對他信任有加,並不斷提拔他。這幾日九叔皆是稱病不朝,在府中和這和士開對弈握槊。”聞言,長恭眉眼間泛起擔憂,然後接著問道:“那此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孝瑜搖了搖頭,然後無奈回道:“其實孝琬所言不差,此人確是一個隻懂得曲意逢迎的諂媚小人,真正的本領他的確沒有,但是旁門左道倒是熟知不少,奉承巴結的功夫倒是一流。”“這樣的人九叔怎可留在身邊,大哥也不勸勸九叔嗎?”“沒用,我也曾勸過九叔多次,可是他總說此人對於他而言是難得的相知摯友,雖然他性子善阿諛奉迎但是卻亦有其過人的才能,九叔說他自己清楚此人為人,也知道如何正確去看待他。既然九叔都這樣說了,我自是不好再說什麼。”孝瑜有些無奈,每次自己勸告高湛時,他便總是說自己清楚應該將和士開放於何位。“奴顏獻媚,這樣的人萬萬不可留在身邊,一會見到九叔,我必須要好好勸勸他。”不用再說,長恭也能猜到那和士開是什麼樣的人了,隻是九叔那樣風華的人,為何卻偏偏要寵信這樣的一個人呢,這倒是讓長恭想不明白。馬車在高府前緩緩停下,長恭三人一走進大廳,便瞧見了坐於主座右首麵色有些蒼白的高湛。三人先向高夫人行了禮,然後又向高湛行了叔侄之禮。“回來了就好,快坐下吧。”高夫人欣慰的望著長恭,慈母般的說道。長恭向高夫人點了點頭,“讓大娘為長恭擔心,是長恭的不是了。”“兒行千裡母擔憂,如今平安回來了便好,一路辛苦了,先坐下再說吧。”高夫人憐愛的看著長恭輕聲說道。聞言長恭心中一片感動,回身坐下,正好同高湛望向自己的眼神撞在一起。見高湛麵色蒼白,長恭不禁關心的問道:“聽聞九叔稱病不朝,不知如今身體可好些了?”高湛淡淡一笑,“無妨,不過是感染了些風寒,過幾日便能痊愈了。”“那便好,不管如何身體還是最重要的,平日裡多加注意些便是。”聽到長恭話裡的擔心,高湛心中欣慰,再加上看到他如今平安歸來,這段時日的擔憂也都不見了,整個人也鬆了一口氣。今日聞聽他已經回到鄴城,便不顧自己這病軀匆匆趕來,隻為親眼看到長恭平安歸來。見晌午快過,高夫人起身,對在座的眾人說道:“我去吩咐準備午飯,你們叔侄幾個好好聊聊吧,九弟午間便留在府中用飯吧。”幾人起身,高湛拱手道:“全由大嫂做主了。”高夫人點點頭,然後走出大廳,一時間廳內便隻餘叔侄四人。“九叔,聽聞最近你府中的和大人十分擅長握槊?”長恭開門見山的問道。高湛冷冷的掃視了孝瑜一眼,然後淡淡回道:“士開倒卻是十分精通握槊,好幾次我還都輸給他了。”“雖說誌趣相投卻也並無重用之理,而且九叔也已經多日沒有上早朝了吧。”長恭依舊說道。高湛淡淡一笑,但是聲音也突地變得有些冷漠:“長恭這是要教訓九叔嗎?”長恭平視著高湛投來的冷冷眼神,不依不撓的說道:“長恭不敢,但是自古以來,遠小人的道理九叔不可能不知道,和士開雖然極擅握槊,但是那也頂多可以成為一位知己,若是委以重任,九叔不覺得有些說不過去嗎?”“士開在我府中已經多年,一向恪儘職守,謹言慎行,謙恭有禮,我倒覺得這參軍對於他而言是再適合不過了,何況這開府行參軍也不是什麼要職,又有什麼關係。”沒想到一向看事情通透的九叔偏偏要在和士開身上同自己爭執,長恭心中想此人究竟有何等本事竟能讓一向謹慎卓絕的高湛如此看重,看來此人將來必是禍患。見這對叔侄一副隨時要吵起來的摸樣,孝瑜上前打著圓場:“好了,長恭不要再說了,九叔如今還病著呢,此事以後再說。”說完對長恭使了一個眼色。長恭見此,又發現高湛蒼白的麵色更加蒼白,隻好對高湛淡淡說道:“長恭冒犯九叔了,還望九叔莫要見怪,如今還是養病要緊。”高湛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尊敬有加的長恭竟和自己有了這樣的爭執,心中自是十分的不痛快,清咳了兩聲,高湛起身,對孝瑜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幫我和大嫂說聲,我府裡有些急事要處理,今日便不在府中吃飯了。”說完,便頭也沒回的拂袖而去,長恭三人立在廳內,一時無言。望著高湛離去時有些不穩的步伐,長恭心中也不是滋味,那是疼愛自己多年的九叔,今日竟為了一個外人起了爭執,而自己也開始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漸行漸遠,隻是這一切又是誰的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