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如虹,鄭嫣手中的劍像是化作了千萬片芒刺,直擊那些衝到自己身邊的官兵的心臟,乾淨利落,不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這是鄭嫣第一次殺人,當望著對手的鮮血從胸口奔湧而出,鄭嫣竟沒有覺得絲毫的恐懼和慌亂,相反是鎮定自如。身邊的敵人一個一個的倒下,卻不見鄭嫣身上有任何血汙,白衣飄袂,不惹塵埃。而隱藏在周圍的偃月也都全數現身,同南宮保護在鄭嫣周圍。這時宇文護眼中殺意一顯,提劍向鄭嫣逼來。南宮欲攔,卻被宇文護的劍氣逼開,隨後幾個衝上了的官兵轉瞬便纏住了南宮。南宮頓時心中慌亂,一邊擋住官兵的攻擊,一邊眼角瞟向鄭嫣所在的方向。鄭嫣刺穿了衝到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官兵的胸膛後,隻覺一股濃重的劍氣向自己襲來,下意識的提劍去擋。堪堪避開了致命的一擊,隻是自己握劍的手卻開始有些顫抖。抬眼,便見宇文護一臉嘲諷道:“我勸過姑娘不要逞強,此時束手就擒還為時不晚。”鄭嫣淡淡瞟了瞟宇文護一眼,然後淡笑道:“勝負未分,閣下怎麼知道我必會輸呢?”說完,將劍柄一轉,離開了宇文護手中長劍的桎梏。鄭嫣將功力提升到最大,將平日所學全數用上,雖然自己並未負傷,可是體力卻越來越弱,漸漸都快擋不住宇文護咄咄逼人的劍氣了。而一旁的南宮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是環顧四周,自己和偃月其餘十一人皆被纏住,沒有誰能迅速脫身去助鄭嫣一臂之力。南宮心急,冷不防的手臂一痛,低頭一看,竟被一名官兵的長劍刺中。南宮忍痛挑開那那官兵的長劍,一劍刺去,頓時那官兵雙目圓睜,心口鮮血如注,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鄭嫣提氣從馬上躍起躲過宇文護的強勢一擊,卻不料腰間的一個錦袋被劍挑斷,掉落在地。鄭嫣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去撿那錦袋。卻沒想到宇文護的劍氣一轉,直刺此時正蹲下身來的鄭嫣心口。南宮和偃月眾人一驚,每個人都想去阻止那一劍,可是雖然和鄭嫣隔著的距離並不遠,可是卻都無法分身去救,隻能眼睜睜看著宇文護的劍刺向鄭嫣心房。撿起錦袋的鄭嫣也察覺到了後方那致命的劍氣,隻是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握緊手中的錦袋,鄭嫣突然閉上雙眼,靜靜等候那一劍,或許這樣死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許死去,自己便能見到娘親了,也許死去,自己便可以從這場噩夢中解脫出來。隻是長恭,或許隻能說一句抱歉了,若是有來生,該有多好。安靜的等待著那預想的死亡,鄭嫣突然覺得並不是那樣的恐懼,相反,自己竟覺得死亡是件安寧而美好的事情。隻是胸口那預想著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鄭嫣便覺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騰空後又落回馬背,風影長嘯,瞬間向前奔去。“小姐!”南宮大喊道,卻隻能望見遠遠的一個身影。宇文護見快到手的獵物竟突然間冒出個程咬金,生生將自己擋住。虎口傳來陣陣刺痛,宇文護低頭一看,虎口處竟在流血。剛剛若不是那人,自己那一劍隻怕已是取了那女子的性命,也正因為全力傾注於那一劍,竟沒發現身邊突然出現了另外一人。宇文護眯眼望向遠處已經看不到的人影,心中不禁想,此人究竟是誰。竟能不動聲色的接下自己手中的傾力一劍,並從自己眼皮底下救走那女子。南宮趁宇文護晃神的空檔,同偃月眾人殺出重圍,向那人帶走鄭嫣離去的方向追去。幾名官兵欲上前追去,卻突然聽到宇文護冷冷的聲音說道:“不必追了,先回府從長計議。”說完便揚鞭向來時的路奔馳而去。眾官兵忙紛紛上馬跟隨宇文護一同離去。鄭嫣被那人攬著腰一路狂奔,終於在一處樹林停住。那人輕輕躍下馬背,然後淡淡的瞟了一眼鄭嫣,然後便準備離開。見此,鄭嫣很快跳下馬,攔住那人去路,“閣下是誰?剛剛為何要救我?”此時鄭嫣才發現此人一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麵,看不清任何容貌和任何表情。隻有那雙清冷的眸子正在淡淡的打量著自己,鄭嫣隻覺渾身一冷,那眼神似是瞬間便能讓所有的生息冰封,沒有一絲溫度。最後那人的視線落在鄭嫣手中的錦袋,冷聲問道:“你剛剛竟不顧他人的襲擊,所為的就是你手中之物?”鄭嫣點點頭,“不錯,”說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錦袋,有些出神,輕聲說道:“這是很久前一個朋友寄存在我這裡的東西,我已經注定失約於他,此物我是萬萬不能弄丟的。”“既已經失約,又何必在乎這麼一個物什,何況是在剛剛那樣的情況下,你自己都性命堪虞,還要管這錦袋,不是愚蠢至極嗎。”那人似是有些不屑說道。鄭嫣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有些倔強的反駁道:“你雖是我的救命恩人,卻也不能亂作判詞。我雖然已經失約,那的確是我的錯,隻是守住這東西卻並未因為失約而變得沒有意義。流水常在,未來還有那麼多日子,若是重逢了,便可將這物什還給他,若是若是不能再相遇了,我便一直留住這東西,這樣我也算遵守了約定的一部分。”“哼,真會自己給自己找說辭,明明已經失信,還有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來掩飾自己的虛偽。”那人冷笑,然後伸手趁鄭嫣沒留神抽走了她手中的錦袋。並冷聲說道:“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讓你斷了這念想。”“不要!”鄭嫣大聲說道,伸手來搶那人手中的錦袋,卻被那人輕鬆避開。那人冷漠的眼神瞟了瞟鄭嫣,然後低頭打開了手中的錦袋拿出了其中之物。那是一塊上好的紫玉,六月雪齊齊綻放的場景在那紫光中顯現無疑。那人突然緊握手中紫玉,眼中儘是不可置信,而那拿著紫玉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鄭嫣發覺了那人的反常,但是並未想太多,因為自己一心隻想奪回紫玉,於是便趁機迅速搶走了那人剛剛抽走的紫玉。那人望著突然空了的手指,抬頭便看見鄭嫣小心的將紫玉收回袖中,然後對自己露出淡淡的梨花淺渦,“不管如何,剛剛謝謝你救了我,我還要趕路,便就此彆過吧。”說完鄭嫣便向前走去,從那人身邊擦肩而過時,突然感覺到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鄭嫣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躍上風影,對背對著自己的那人說道:“差點忘了,不知閣下姓甚名誰,今日之恩,他日必定相報。”鄭嫣等了一會,那人還是沒有說話,就當她以為他不會說話時,那人冷冷的卻又不似剛剛那般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念言。”“念言?”鄭嫣輕念出聲,這時那人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姑娘無需言謝,我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離開了。姑娘保重,告辭。”那人說完便背對著鄭嫣向前離去,不留任何痕跡的消失在鄭嫣視線的前方。鄭嫣突然覺得,有什麼在流逝,慢慢的脫離了原來的軌道。想了想,鄭嫣還是掉轉馬頭,同那人離去的方向背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