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鄭嫣的及笄禮轉眼隻剩下半月了,丞相府的眾人也都忙著準備,這個來到丞相府七年的小姐,給府中眾人帶來無限歡樂的小姐,轉眼間就長大了,就快要成年了。大家都喜歡她都敬愛她,所以每個人在準備時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隻希望將心中敬愛的小姐的及笄禮辦的隆重而難忘。一大早,鄭嫣便換上了一襲水藍色的錦衣,滿意的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飄散的發用錦帶簡單的束起,簡易卻又淡雅清爽。推開窗,秋高氣爽,今日,是個好天氣。南宮進門問道:“小姐,準備好了嗎?”“嗯,好了,我們走吧。”鄭嫣點頭,然後先行出門去了。南宮微笑著看著鄭嫣的背影,也隨後跟上了她的腳步。按照鄴城的風俗,女子及笄的前半月,需要去鄴城有名的普賢寺祈福,為撫養自己長大的父母求福祉也為自己求的一份成年後的平安。今日鄭嫣便同南宮前往鄴城城外翠山上的普賢寺,那是鄴城香火最盛的寺廟,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願前往普賢寺供奉香火。一路上,山間風景,雖是時值秋天,卻也不顯蕭條,鬱鬱蔥蔥的青鬆古柏,將這山間小路修飾的更加幽深。鄭嫣和南宮走在帶著涼涼秋風的山路上,過往的行人不斷,山間鳥鳴更是動聽。鄭嫣心情大好,而南宮亦是一臉笑容的望著前方不遠處的水藍色身影。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普賢寺的寺門口,鄭嫣抬頭望了望門前的匾額,普賢寺三字蒼勁有力,飄灑而靈空,可見下筆之人的心境平和淡然。走進寺門,中間一棵古老的菩提樹矗立在中央,粗大的樹枝,濃鬱的綠葉,秋風拂過的葉片隨風擺動,似乎是在風的絮語中訴說著自己的年華久遠。鄭嫣伸手撫摸著菩提樹的樹乾,抬頭望著那滿樹的綠葉,仿佛受到感染一般,心中一片寧靜。許久,鄭嫣才走進寺內,望著寺內安放的各尊大佛,鄭嫣心緒安寧,跪在**上,閉上雙眼,心中靜靜的祈禱。隻願爹爹和娘親早日團聚,一家人幸福安逸的生活在一起,希望自己在乎的那些人能夠一世平安,那些愁緒和無奈也都能隨著時光散去,不再受這俗世的羈絆,能夠隨心而為。默默念著自己的願望,鄭嫣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對於未來的美好暢想,心中也不斷祈禱佛祖能夠成全了自己所有的心願。良久,鄭嫣才睜開雙眼,從**上站起,對立在一旁的南宮說道:“姐姐,我想一個人去轉轉,你幫我上完香火便在寺門口見吧。”南宮點點頭,囑咐道:“好,那你自己小心點。”說完南宮便走出了寺內,鄭嫣望了眼璀璨發光的佛祖,安詳的麵容上儘是普渡眾生的寬容,鄭嫣微微笑了笑,便向寺廟的後院走去。寺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鄭嫣聞著隻覺神清氣爽,再加上一路走來淡雅的風景,鄭嫣覺得此地的確是一個清心聖地。朝佛的人,清心寡欲,無欲無求,俗世之人,即使滿心七情六欲,到了這裡,也可收獲片刻的寧靜。鄭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這裡的寧靜和淡然,讓人有種掙脫世俗之感,全身如同卸下所有的負擔般,輕鬆而愉悅。在一方石桌麵前,鄭嫣停住,坐了下來,靜靜的去欣賞著周圍的一切,安然的去感悟這短暫的寧靜。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開門聲,鄭嫣回頭,看清開門那人時,有些愣住了,竟是孝瑜,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似是有些暗淡。“孝瑜哥哥。”鄭嫣出聲喚道。孝瑜聞言抬頭,當看到是鄭嫣時,淺笑的關上門走向鄭嫣問道:“嫣兒,你怎麼在這裡?”“離我的及笄禮就半月了,今日我上山來祈福,倒是孝瑜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鄭嫣疑惑問道。孝瑜依舊淺笑也不回答,隻是負手道:“嫣兒可願隨我走走?”鄭嫣點點頭,“好。”孝瑜回頭望了望剛剛出來的那間廂房,然後歎息著負手向前走去,而鄭嫣亦是亦是隨著他的視線望了望然後趕上了他的腳步。走到一處山道的涼亭,孝瑜停住了,鄭嫣也隨著他的腳步一頓。“嫣兒,覺得這山中之景如何?”孝瑜突然回頭問道。鄭嫣愣了愣,然後才發現兩人此時處於翠山的最高處,整片蔥綠儘在自己的眼下,心中暗歎,蒼茫大地儘在腳下,登高望遠,好不壯闊。收回視線,鄭嫣笑著答道:“山中之景淨收眼中,蔥綠山脈,掃去了秋天的蕭條,也可以拂去心中的那縷愁思。”聽到鄭嫣的回答,孝瑜搖頭淡笑道:“你這丫頭,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你。”說完笑容斂去,臉上赫然一副愁緒滿懷的神色,隻聽孝瑜淡淡的聲音在涼亭中響起:“剛剛你見我出來的那間廂房,是我娘親修行之處,算起來,她來普賢寺帶發修行已經快十年了。”似是陷入回憶中,孝瑜頓了頓接著說道:“每年我都會來翠山幾次,隻想將她接回自己的府邸,好好的敬養她,可是她卻每次都是拒絕,也從不願同我多說一句話。”“我知道她性子淡,可是為什麼連給自己親生兒子孝順她的機會都不願呢?”說到這,孝瑜不禁有些激動,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哀戚。鄭嫣安慰的對孝瑜一笑,想了想說道:“孝瑜哥哥,我理解你的感受,就像我,七年了,娘親還是沒有來找我,眼看我就要及笄了,她卻依舊是音訊全無。但是我理解她,也許她此時正有什麼難辦的事情纏住了她,所以我會等待,等到她出現。”“我想孝瑜哥哥的娘親,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或者有難以解開的心結,你應該給她時間,而且不要放棄等待,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明白你的一片孝心的。”孝瑜靜靜聽著,然後凝視著鄭嫣說道:“嫣兒,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腦中到底裝的是什麼,彆人的心思在你眼中總是無處遁形。不過,還是謝謝你,嫣兒,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些豁然開朗了。”鄭嫣吐吐舌頭,“隻要孝瑜哥哥你不要再把眉頭皺的那樣深就好了!”孝瑜爽朗的笑了,望著眼前的明媚少女,心中一片感激。仿佛自己每次愁緒滿懷時,總是眼前的少女出現,然後給了自己最大的安慰。“哎呀,南宮還在寺外等我呢,孝瑜哥哥,我先走了啊。”說完便往山下匆匆走去。孝瑜點點頭,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待到鄭嫣的身影消失在鬆柏的陰影中,他才轉過身來,負手對著眼下的濃鬱之景,釋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