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愛你(1 / 1)

蔣宗林一心想抱孫子,蔣二奶奶這話簡直像與他作對,老頭兒不悅道:“要過二人世界,就不要孩子了?我年輕的時候要是這麼來,現在還有你們什麼事兒。”二奶奶忙道:“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思音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是擔心她這時候有了孩子,耽擱事業。”六太太這會兒倒聰明,知道幫著婆婆說話:“是啊,爺爺您不知道,女人生個孩子可麻煩了。懷胎十月,生下來之後還要好一段時間休養,剛出生的孩子離不了母親,得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母乳喂養半年,又要斷奶、吃輔食,再大一點就該啟蒙了。這前前後後加起來,兩三年都是少的,哪兒還心思做事業。”老頭兒哼了聲,“我看思音可沒你們那麼嬌氣。當年方蕎懷著蔣措,八個月大照樣去公司上班。主持六十周年大慶,龍港橋實地考察,公司上市敲鐘,哪個她沒乾?”蔣措的媽媽這麼厲害的嗎?寧思音扭頭瞧他,蔣措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垂著眼沒說話。倒是老爺子自己,不知是為二奶奶的話不高興,還是因為提起故人心裡起了波瀾。突然之間沒了胃口,擱下筷子起身,拄著拐杖,緩慢而蒼老的身影離開餐廳。老爺子這一走,餐廳氣氛凝固片刻。蔣乾州發話:“往後不要再說這種話掃爸的興。”六太太表情訕訕,二奶奶倒不推卸,從善如流攬過錯:“是我話多了,惹了爸不高興,待會兒我去跟他道個歉。”大奶奶看熱鬨不嫌事大,她跟二奶奶不對付,樂意看她吃癟。“老爺子一向疼三弟,現在三弟成了婚,他就盼著抱個孫子呢,你們非要在他麵前多嘴,把他氣著了吧。”“我媽隻是好心。”蔣季凡說,“三叔三嬸畢竟算是相親認識的,婚前沒多少了解,現在剛結婚,感情基礎不穩固,再等等要孩子更好。”“說到相親,你和昕昕媽也是相親認識的,不也是結婚第一年就要了孩子。”蔣聽燕說。六太太看她跟大房一氣說話有些不滿:“五姐這話說的,你自己都是快三十才要的昊宣,乾嘛催彆人早生啊。”蔣聽燕剛要張口,嶽昊宣推了推眼鏡:“我媽二十八歲結婚,二十九歲懷孕,三十歲分娩,很合理的流程。”六太太經常被這個小書呆子噎到,要是和他爭論,很容易被他氣死,所以她把話頭轉開。“現在應該催的我看是曜征吧。曜征,你跟庭庭結婚都好幾年了,怎麼到現在也沒個信兒?”蔣曜征的妻子是燕城鄭家的大小姐,雖然不如蔣家底蘊深厚,但也是從小千嬌百寵長大的,早就厭煩宅子裡勾心鬥角這些破事兒。“我們丁克。”蔣聽嵐聞言皺起眉頭,向蔣曜征看去一眼,避諱眾人都在並未追問。突然扔出的爆炸性信息,成功將風向扭轉到了彆的地方去。而原先話題的重心人物:寧思音和蔣措,從頭至尾都沒參與,慢悠悠地吃著飯,偶爾還互相給對方加個菜,仿佛大家在說的事情與他們並無關係。在蔣家吃飯永遠都這麼精彩。寧思音已經見怪不怪-飯後全家人都聚集在客廳,開始祝壽送禮環節。老爺子重新被請了出來,剛剛在餐桌上各懷鬼胎的一幫人又變成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兩位兄長送的禮物都是大手筆,蔣乾州送了一台車,說:“你以前說不喜歡開車,因為小時候的事故有心理陰影,現在既然結婚了,也克服一下自己的懦弱,試著開吧。這個車的安全性能很好。”二爺送的是古玩,一隻玉虎,看上去相當有年頭。“前陣子拍賣行新得的一批貨,知道你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特地給你留著。”之後是小輩,從蔣伯堯到兩個雙胞胎,輪流上陣。小神童送的是一本棋譜,交給蔣措的時候還說:“我現在已經八段了,改天我們切磋一下。”雙胞胎為他演奏了剛剛學會的巴赫的曲子。等到每個人的禮物都送完,晚飯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二奶奶張羅傭人去拿蛋糕。蔣措將棋譜放到一旁,轉頭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寧思音。“他們的禮物已經送完了,你的呢?”寧思音瞥他:“哪有人索要禮物的,你都收了那麼多了,還缺什麼?”“缺你的。”蔣措說。寧思音:“……”行吧。她從自己屁股後麵拿出一個盒子,遞過去:“呐。”盒子很簡約,隻有中央一個傳統國風圖案,蔣措打開,裡麵是一把折扇。他恍惚想起幾個月前的盛夏,收到那件毛衣的時候。誰能想到當時閃過的不著邊際的念頭,竟然成了預言。並且不是電風扇,是一把需要手搖的扇子。“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寧思音說。“還好,幾個月之前預測到了。”蔣措的狀態很平靜。寧思音切了一聲,怎麼可能幾個月前就預測到,這個主意是半個月之前她才想到的。她覺得蔣措在吹牛,但她不介意,因為還沒到重點呢。“不打開看看嗎?”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神裡閃爍著誠懇的兩個字:打、開。蔣措將折扇取出,展開。檀木扇骨,白紙三礬的扇麵,上麵寫著碩大的三個字:長得帥。蔣措挑了下眉。“我親手寫的。”寧思音用不經意般的語氣說,“這幾個字,我練了很久的。”蔣措欣賞著那三個橫是橫、豎是豎,合在一起一無是處的字體:“怪不得我書房的宣紙少了一些。”寧思音:“……”紙少了幾張也看得出來,他每天在書房到底是練字還是數紙張。“翻一下。”她又說。蔣措依言將扇子翻了個麵。背麵寫著另外三個字:活得久。他停頓數秒,忽而笑起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半天都沒停。寧思音抱著手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笑了陣,才彎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問:“感不感動?”這可是她對蔣措最好的祝福了。雙胞胎瞧見蔣措在笑,好奇地把腦袋湊過來看。看完了,咯咯咯咯大笑著跑出去宣傳:“三奶奶給三爺爺做的扇子好好笑,長得帥,活得久,哈哈哈。”瞬間一道道奇異的視線投過來。蔣宗林正神色嚴肅、目光沉沉地盯著端上來的蛋糕,聞言將視線短暫地移過去一秒,點點頭道:“這扇子不錯。丫頭啊,你看我老頭子能不能擁有一把。我不用‘活得久’,我活得夠久了,隻要‘長得帥’就行了。”蔣措:“不能。”老爺子瞪眼睛:“我問丫頭呢,沒問你。”蔣措將扇子折起來,悠悠說:“我老婆。”三個字,把蔣宗林氣得胡子抖了好幾下。直到二奶奶切了蛋糕,將第一塊帶草莓的遞給他,他不高興的臉色才緩和了。接過來,拿起叉子正要享受,蔣措道:“隻能吃一半。”蔣宗林邊吃邊說:“我這耳朵啊,時靈時不靈的,要是聽不見你們說話,肯定是你們說得不好聽。”隔天,老頭兒收到一把扇子,蔣措親手寫的。字是從小他手把手教的,有他一半風骨,筆走龍蛇寫著三個字——少吃糖-15號地塵埃落定,文旅城二區正式進入建設階段,寧思音的工作反而多起來。開不完的會議,看不完的方案,層出不窮的小問題。她開始真正意義上理解“忙”這個字。可以舒服坐在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少,經常和嚴秉堅見客戶、應酬,甚至是跑工地。王秘書從端茶送水的小秘書升級為寧思音的特彆助理,雖然“助理的助理”這個名頭很奇怪,但她看起來很有乾勁。這天和嚴秉堅一起出席了一個活動,到了時間匆匆趕回公司開會。結束後發現王秘書給她發了一張照片,是她在公司樓下,從車上下來之後和嚴秉堅並肩行走時的抓拍。照片上的她穿一件黑色大衣,淺米色襯衣與白色長褲,步伐生風,發尾揚起,那股子乾練的勁兒,和當初穿著校服和廉價T恤坐在公交車站許願的女孩,已經雲泥之彆。“當時看到覺得很颯就偷拍了,你不介意吧?”王秘書問。“拍得不錯。”寧思音誇獎,“下次記得把煎餅哥p掉,我要自己獨美。”“煎餅哥?”王秘書疑惑。“就是你們嚴總。”這張照片寧思音看了許久,最後保存在手機。她把這歸結為金錢洗刷靈魂的能力。她最近經常有應酬,不能準時下班。每次她晚回家,都會看到嶽昊宣跟蔣措在對弈。嶽昊宣這段時間住在蔣家,小神童不屑於和兩個妹妹玩,經常抱著棋盤上樓來找蔣措。不過等寧思音洗完澡,他就已經走了。這天見的客戶是位女士,飯局結束得早,寧思音八點半就到家了。蔣措果不其然在和嶽昊宣下棋,寧思音便坐在他旁邊觀戰。旺仔過來扒她的腿,寧思音讓它跳上來,抱著它一起看。但沒過一會兒旺仔就跑到蔣措腿上去了,她還有點不服氣,怎麼著,蔣措的身上比她更舒服嗎?小神童的水平不輸老爺子,寧思音看蔣措下棋多了,慢慢摸到一點規則。作為典型的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選手,她在蔣措旁邊指手畫腳:“走這裡。”嶽昊宣抬頭說:“三奶奶,觀棋不能說話是基本規則。”“好,我不說了。”於是寧思音閉上嘴,食指在棋盤上點點。嶽昊宣的表情有點無語,但他看到蔣措真的將棋子落在寧思音點過的位置,明白三爺爺對三奶奶的縱容,就不說了。在寧思音的傾情指導下,這局棋結束得很快,嶽昊宣贏了。他收起棋子接著收棋盤,寧思音問:“不下了?”嶽昊宣端著一張麵無表情的少年臉說:“三爺爺都按照你說的走,他不想和我下了。”“啊?”寧思音沒拐過彎,瞅瞅蔣措。他悠閒地靠在椅子上,不挽留,也不解釋。“我給他指揮讓你贏了你還不滿意啊。那我不指了,你們下吧,這次我真的不插嘴也不插手。”寧思音信誓旦旦,但嶽昊宣去意已決。“不用了,快到九點了,你們該義務了。”!從孫子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寧思音一口氣差點被自己哽死。是她理解的那個義務沒錯吧?他怎麼會知道?蔣措跟他說的?寧思音強作鎮定:“誰說我們要義務了。”嶽昊宣扶扶眼睛:“三爺爺說的。他說可以陪我下棋,但到時間要走,不能耽誤你們履行夫妻義務。”“……”這個臭不要臉的千年老烏龜,這種話都跟小孩兒說,有沒有一點底線了!寧思音簡直七竅生煙,耳朵都紅了,手伸過去掐蔣措的胳膊。她掐得很用力,蔣措輕嘶一聲,接著那隻手便被他拿掉,牽引著放到旺仔腦袋上。嶽昊宣抱著棋盤:“我先走了,三奶奶。我明天再來。”人走了,寧思音立刻頂著爆紅的臉質問:“你怎麼什麼都跟小孩說?”蔣措的視線滑過她的臉,停留,好整以暇地觀賞。“他十六了,不是小孩。”十六了,該懂的估計什麼都懂了,這更尷尬了好嗎。怪不得每次她洗個澡棋局就結束,還以為是他們不想下才停的……寧思音老臉一熱,覺得自己作為奶奶的威嚴一下子都沒有了。她頂著一顆沒臉見人的頭回房間,蔣措慢悠悠地起身,在她後麵回來。她洗完澡出來時,蔣措靠坐在床頭看書。她走到床邊,蔣措將書扣在桌子上。洗澡的過程中她已經想好,等下一定要惡狠狠地通知他:“今天彆想義務了。”寧思音在腦海中重複一遍台詞,掀開被子往裡躺,抬眼對上蔣措的目光。光線橙黃,他的下頜線條柔和,劉海落下來幾綹,睫毛下的眼睛很是漂亮。“……”媽的,這個角度該死的好看。當然最後還是義務了。嫁的老公這麼帥,不義務不是虧了?作者有話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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