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草墊子上坐下,牛誌義道:“我說的那個被山神害死的叔叔,叫房雪峰。他不是我親叔叔,因為從小受過傷,腿上有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沒找到老婆,一直是一個人。村裡有些小孩不懂事,學他走路,還朝他扔石子,我看不慣,空閒的時候就幫他乾點活兒,所以他對我也很好。”看不出來,牛誌義還是個如此有正義感的少年人。“我還記得,是四年前的冬天,那天晚上很冷很冷。下了厚厚的雪,因為房叔腿受過傷,一到變天就會痛,特彆是冷的時候,痛的更厲害。我就想去看看他柴夠不夠,有沒有熱水,要是沒有,給他燒點。”具體時辰記不得了,但牛誌義記得天已經黑了,冬天天本來就黑的早,山裡黑的更早,牛誌義仗著路熟,也沒打燈,就黑乎乎的走了過去。房雪峰住的比較偏,那一片沒什麼鄰居。而且冬天的夜,大家都窩在被子裡,除非有什麼事情,誰也不願意出門。牛誌義壓低聲音說:“我看見了一個人影,從房叔的房子裡出來。”夏樾不由的道:“你看清是誰了?”“沒有,那時候天太黑了,就看見個影子,是個大人。”牛誌義說:“然後我進去一看,房叔已經死了。就這樣……”牛誌義做了個動作,和他們畫的差不多。“等一下。”夏樾道:“你看見了凶手剛跑,然後進去,這時候,房雪峰已經死了?”牛誌義點頭:“對。”夏樾又道:“死的樣子,就是這個樣子,然後血已經被放乾了?”牛誌義點頭:“對,沒錯,和這次死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我記得清清楚楚的。”葉彩唐也感覺到了不對,她道:“你給我形容一下,但是現場是什麼樣子,你怎麼能確定,血已經放乾了?”“因為滿地都是血。”牛誌義道:“房叔整個人被泡在血裡一樣,所以我肯定沒記錯,和這次的一模一樣。山神帶走的每一個人,都是這麼死的。”牛誌義不明白不對在哪裡。葉彩唐道:“那我再問你,你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多久?”“沒多久,剛黑。”牛誌義說:“我那時候還小呢,太晚了的話,爹娘也不會讓我出門啊。”那就更不對了。夏樾道:“這麼看來,房雪峰的死,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差錯。”牛誌義茫然道:“為什麼?”夏樾道:“因為你想,無論多深的傷口,流血都是需要時間的,如果當時凶手剛剛殺害了房雪峰,和你隻是擦肩而過的時間,那怎麼可能在你進去的時候,已經血都快要流乾了呢?”牛誌義一想,猛地站起來:“對啊。”“那麼黑了,又是冬天,按理說是不會有人四下串門的。更彆提去一個,本來在村裡就沒有什麼親人朋友的獨居者家。所以凶手對房雪峰下了手,用迷藥迷倒,然後放血。這個時候凶手幾乎可以確定他已經必死無疑,就會趕緊離開,不會逗留。”牛誌義不由的道:“凶手會不會不放心,一直在那裡等著,等到房叔的血流的差不多了,才走?”俗稱等到死透了。有些時候有可能,但是連環殺人案一般不會。葉彩唐雖然沒看過現場的屍體,但是聽林澱詳細的形容過,不但手上腿上被開了放血槽,而且脖子上還有一刀,那是彆說血流乾死透,就算是你看著他抹這一刀,也救不回來了。不但救不回來了,而且動都動不了,也說不出話,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所以凶手非要原地等死者血放乾死透才放心,這不現實。連環殺人案,之所以會連殺幾個都抓不住凶手,因為凶手足夠謹慎,一個非常謹慎的凶手,是不會在凶案現場停留過久的。就算是一個正常絕對不會有人出現的地方,也難免有很多不確定因素。萬一有人喝多了走錯路呢,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快速離開。牛誌義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去的時候,其實房叔已經被殺了一段時間了。凶手不會待在現場等,他是去而複返?”“對。”夏樾覺得這小夥子難怪敢帶著心上人跑路,確實是有腦子的,一點就明白。凶手的上一次謀殺,出了某個意外,所以去而複返,冒險重回現場。也正是因為這個意外,他被牛誌義看見了。牛誌義雖然沒看見臉,至少他可以確定。“是個大人,大概有那麼高,看走路的樣子,是個男人。不胖,也不壯實,挺瘦的,我感覺他要是真的麵對麵的打,未必打得過房叔。”夏樾道:“那這事情,你跟大人說過嗎?”“跟我爹說過,他讓我不要亂說。”牛誌義歎了口氣:“我當時才十一歲,誰會相信我的話啊。”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子,沒有任何證據,空口白話說看見了凶手,村民相信了幾百年的山神,不是山神,這怎麼叫人相信。這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有時候確實很痛苦。牛誌義一揮拳頭:“後來,我就一直觀察村子裡的人,我看誰,都覺得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想來想去,一定是山裡的妖物,附身在了誰身上,指揮他殺人。這種妖物,自然不是山神。”得,繞了一大圈,又繞了回去。大山裡的少年,總還是離不開神仙妖怪。當然這不重要。夏樾認真的告訴牛誌義:“不要怕,隻要把這個妖怪找出來,我就能收了他。我是練過的,專門斬妖除魔。”牛誌義重重點頭。我相信你。葉彩唐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有古代特色的警察吧。夏樾道:“但是如今我們在明,妖怪在暗。我們不能暴露,要暗暗的查,免得他察覺到了會殘害村民,或者逃跑。我又不能在這裡一輩子,若是他先跑了,等我走了,他又回來怎麼辦?”牛誌義連連點頭,沒錯沒錯。葉彩唐一邊聽著夏樾瞎扯,一邊心裡已經有了想法。一個並不強壯的凶手,沒有實力對受害者實力鎮壓。房雪峰有殘疾在身,牛誌義尚且覺得凶手未必是他的對手。其他凶手有老年有少年有壯年,更是不乏有身強力壯者。而目擊者說,每一次受害者死亡,現場都很整齊,沒有掙紮搏鬥的痕跡,沒有聽見慘叫聲,反而死者的臉上,有一種迷之微笑,非常平靜。仿佛真的是看見了神仙,幸福的離開了。“藥。”葉彩唐道:“你們村子裡,其他兩個村子也算上,有沒有大夫,或者對藥物了解的人。”隻有先下藥,後殺人,才能如此順滑。請收藏本站:https://。筆趣閣手機版: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