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斯沿著一條單行線開著車。白色的天空暗了下來,慢慢變成了灰色,接著又下起了雨。打在擋風玻璃上的雨點越來越大。他打開雨刮器,雨刮板在刮去雨水的同時,也把擋風玻璃上弄花了。他把雷馬克留在了機場。在這裡休整幾天,韋斯說。你休息一下,我把交給特拉維夫上級領導的報告好好改改。到了下周,等這些報告得到上級的最終批準,他們就可以對斯科爾茲內下手了。他已經用自己的錢定好了航班。一等艙。農舍從前方的樹林中露出身影。這是一座破敗不堪的低矮建築,牆上的石灰已經變得灰黃,門上的油漆早已經駁落了,門板上殘留著幾片綠色的油漆片。他把車停在農舍前麵一塊不大的空地上。他的車旁邊是那輛百福貨車。汽車的引擎顫抖了幾下熄火了,這時,他聽見了說話聲。說話的人語氣生硬而憤怒。他首先聽出了卡特的聲音。他尖聲吼叫著,活像一隻聞到了不速之客氣味後狂叫的看門狗。華利斯語帶嘲諷,無不顯示出他的傲慢。韋斯的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爬出了汽車。他關上車門,然後又用力推了一下,確保門關緊了。這時,他聽見農舍裡的聲音無論是音調還是音量,都升高了。“他會騙我們的。”“也許會,但也許不會。我說了算,我覺得我們應該靜觀其變。”“你說了算?誰給你的權力?”“我是最高長官。我不需要其他什麼權力。”“最高長官?我又不是你他媽的手下士兵。你無權對我或者他指手畫腳的。”“如果你想要錢,就必須照我說的做。”“是啊,我想要錢,可是你拿什麼給我啊?你他媽的錢在哪兒?嗯?你說你會讓我們發財,可我現在連一個子兒都沒有看見。”韋斯打開農舍的門,走了進去,裡麵的濕氣像一件冰冷的罩衣貼到他身上。卡特和華利斯麵對麵站在房間的角落裡。聽到有人進來,兩人都扭頭看,一見是韋斯,兩人臉上都露出羞愧的神色,就像兩個在做壞事的孩子被家長逮了個正著。格雷斯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冷眼看著他們,眼裡滿是疲倦。韋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卷用橡皮筋捆著的鈔票。他數了20張,遞給華利斯。“這是1000塊。”韋斯說。“你不是要錢嗎?好,拿去,這是遣散費。滾吧。”華利斯先接過錢,但接著又還給了韋斯。“拿著!”韋斯把錢朝他手裡塞。“否則給我閉嘴!”“這麼說來,你覺得你是頭兒了,嗯?”“卡特上尉和我一起負責這個行動。如果你不喜歡,錢在這裡,門在那裡。”華利斯冷笑起來。“如果我要你口袋裡的錢,我會先殺了你,然後拿錢。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我討厭坐在這裡靜觀其變。如果按照最初的計劃執行,我們早在一周前就離開這個臭烘烘的國家了。”“如果你們堅持原來的計劃,就會一無所獲,除了屁股上會挨上一槍。”韋斯把錢塞回到夾克衫口袋裡。“我們隻能這樣做。你要麼和我們一起乾,要麼就離開這裡。”華利斯朝前走了一步。“你看你看,你想錯了吧。說不定我心裡想著的是斯科爾茲內開出的條件呢。如果我在這裡多待一些時間,我說不定會把你們這些雜種交給……”韋斯一把掏出手槍,一個箭步衝到華利斯跟前。華利斯還沒有來得及抬手,韋斯的手槍就朝他的臉上揮了過來。韋斯的手腕那裡感覺到了這一重擊的力度很大,通過肘彎一直傳到了肩膀上。華利斯被打得轉了一個圈,連連後退了幾步,最後倒在地上。韋斯飛起一腳,朝這個羅德西亞人的肚子上踢去。華利斯疼得縮成一團,滿臉通紅,不停地咳嗽。“夠了!”卡特說。格雷斯挺直了身子,手朝褲子口袋伸去。他掏出一把彈簧刀,啪的一聲打開了。韋斯看著卡特。“叫你的人把刀收起來。”卡特不動聲色地說:“照他說的做。”格雷斯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不情願地合上刀,放回口袋。但是,他一直保持著緊張的狀態,好像隨時準備進攻。韋斯在華利斯身邊單膝跪在地上。“我的朋友,現在我們把有些話說清楚。如果你膽敢再那樣說話,哪怕隻有一次,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我都會殺了你。聽明白了嗎?”華利斯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這個猶太雜種。”韋斯將手槍頂在華利斯的眼睛上。華利斯不動了。“聽明白了嗎?”“是的.99lib?。”韋斯站起身來。華利斯吃力地朝房間角落爬去,到了牆邊上之後,他緩緩地靠牆坐了起來,用手掌根揉揉眼睛。“好,”華利斯說。“現在,如果你們這些娘娘腔的家夥不搞窩裡鬥,那我們就可以乾正事了。”卡特用嚴厲的目光盯著華利斯看了一會兒,然後看著韋斯。“好吧。你的朋友賴安說了些什麼?”“他給了斯科爾茲內24個小時,讓他答應我們的條件。否則,他就退出任務。”“要是斯科爾茲內不答應呢?”“那麼,和以前相比,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呀,對吧?”華利斯擦擦臉上的唾沫和鼻涕。“我們應該乾掉賴安。他會騙我們的。”“和你想的不一樣,賴安是個硬漢子。”韋斯說。“卡特讓他吃儘了苦頭,他也沒有把我供出來。坦白說吧,我才不在乎你信不信任他呢。不管怎麼說,這個風險我願意承擔。”“這麼說就有問題了,對不對?承擔風險的是我們,不是你。”韋斯把手插進口袋。“現在,賴安中尉冒的風險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