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帕特裡克跟著豪伊朝賴安的房間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停了下來。“我親愛的上帝啊,賴安,你怎麼了?”賴安穿著背心和褲子,躺在床上。西莉亞坐在他身邊,床頭櫃上放著一碗熱水,還有一些消毒棉布,隨時準備給賴安擦拭傷口。賴安和西莉亞兩人已經竊竊私語了很長時間,他們說的全是這些傷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他會不會殘廢。“關上門。”賴安說。菲茨帕特裡克關好門。豪伊皺起了眉頭,麵露不悅之色。“我不喜歡這樣,賴安。”他朝菲茨帕特裡克局長瞥了一眼。“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有人打電話給我,叫我到某個賓館去,我指望的是他請我吃飯,不是讓我站在病床前。”“他需要休息。”西莉亞說。豪伊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在這兒乾什麼除了扮演醫生和護士的角色之外?”“西莉亞和其他所有人一樣,都很關心我的身體狀況。”賴安說。“是啊。”西莉亞站了起來。“部長,如果你還記得的話,當初是你叫沃先生來找我,是你把我卷進來的。”菲茨帕特裡克的臉刷地變白了。“沃那個部門也參與了這件事?”豪伊擺了擺手,打消了菲茨帕特裡克局長的憂慮。“我請他幫個忙。就這些。”他轉過身對賴安說:“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休謨小姐沒有必要待在這裡。”賴安頓了頓,伸手摸了摸西莉亞的手。西莉亞點點頭,朝門口走去,離開了房間。“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談正事了?”豪伊問。“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說說看,你到底到哪裡去了?”賴安盯著部長,表情淡漠地說:“我找到了那些對斯科爾茲內上校及其同伴實施攻擊的家夥,找到了他們的落腳點。在我對他們進行監視的時候,他們把我逮住了。他們整整折磨了我兩天,才把我給放了。他們讓我捎個信給斯科爾茲內上校。”豪伊看看賴安,又看看菲茨帕特裡克。“折磨你?”“是的,部長。他們先是打我,然後又對我用電刑。那東西有點像養牛的人趕牛時用的電棒。”菲茨帕特裡克害怕地縮了縮腦袋。“萬能的上帝呀。”豪伊搖搖頭。“部長,”菲茨帕特裡克說,“早知道把我的人放到你的手下會有危險,哪怕是一點點危險,我當初就不會同意了。”“他們是什麼人?”豪伊問。菲茨帕特裡克走到豪伊和賴安中間。“部長,此時此刻,我更關心的是賴安中尉的身體健康。”“他們是什麼人?”豪伊又問了一遍。賴安回答道:“他們一共三個人。兩個英國人,一個羅德西亞人。都是當兵的。他們個個身手不凡,經驗豐富。領頭的是個英國人,大概45歲,是個軍官。另兩個人的年齡分彆在30歲和40歲左右,羅德西亞人是最年輕的。隻要有我在場,他們都不喊對方的名字。”“你是怎麼發現他們的?”“凱瑟琳·博尚告訴我,這些人的窩點在克羅克公園體育館附近。我到那個地方偵察了兩天時間。終於找到了他們的落腳點。”豪伊的眼睛眯了起來。“我覺得你這是在說謊。”“是的,你說對了。”賴安迎著豪伊的目光說。“但是,目前我隻想告訴你們這麼多。局長,部長,我想澄清一些事情。”菲茨帕特裡克說:“你說吧。”賴安和豪伊對視著,絲毫沒有轉移自己視線的意思。“我親眼看見斯科爾茲內上校和他的朋友塞萊斯坦·萊內把一名挪威人折磨致死,因為他們懷疑他是內奸。”豪伊不敢麵對賴安的注視。賴安接著說;“我有理由相信,在接下來的24小時裡,斯科爾茲內上校將想方設法要把我關起來,他會折磨我,拷問我,想從我這裡了解一些我今天下午對你們有所保留的情報。”豪伊舔了舔嘴唇。“賴安中尉,你這是在血口噴人。”“還有一件事,它隨時可能發生:斯科爾茲內上校會對休謨小姐采取同樣的手段,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脅迫我,讓我提供更多的信息給他。”“那你要我做什麼?”豪伊問。“我希望得到司法部和情報局的保護。如果我或者西莉亞·休謨小姐在未來數日內受到傷害,如果我和她身上發生任何意外,或者,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突然失蹤了,你們首先要調查斯科爾茲內上校。”賴安說完,停了下來,房間裡靜得讓人感到壓抑。終於,豪伊點點頭,清了清嗓子說:“好,我會告訴斯科爾茲內上校,不許他和你有任何直接接觸。如果他想和你對話,那要通過我來安排。這樣總行了吧?”“不,部長,我想你向我打包票,我處於你的司法部以及情報局的保護之下。”豪伊和菲茨帕特裡克交換了一下眼色。“好吧,”豪伊說,“我可以給你打這個包票。如果你或者休謨小姐出了什麼事,那斯科爾茲內上校必須對我負責。好了,你說吧,這些家夥有什麼樣的反饋意見?”“他們拒絕了上校的還價。”菲茨帕特裡克揚起了眉毛。“還價?”“斯科爾茲內上校隱晦地指出,他們中隻有一個人可以得到錢。這個人必須背叛其他人。也就是說,這個人要拿到錢,必須殺了其他人,帶上證據去找斯科爾茲內。”“這是真的嗎,部長?”菲茨帕特裡克問。豪伊的臉漲得通紅。“幾天前,《愛爾蘭時報》上登了一則廣告。但是,我並不讚成這樣的做法,這一點我已經明確向上校指出過。”“我的上帝,你知道這件事,還允許斯科爾茲內登廣告,引起他們的內訌和相互殘殺?”豪伊渾身不自在起來。“我說過,我並不讚成他的做法。也許現在回想起來,我當初應該更加強烈地表達我的反對意見。”“是啊。我真想去找總理說說這件事。我想,對於此事,你的嶽父大人也許有話要說。”豪伊慢慢走到菲茨帕特裡克麵前,貼了上去,兩人的身體幾乎要碰在一起了。“局長,你給我聽好了,你不要以為查理·豪伊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你可以威脅他。你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今天晚上就讓你丟飯碗!”菲茨帕特裡克從兩人的對峙中走開了,他理理領帶,拉拉西服。“先生們,對於這次討論,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請原諒,我還有大量的文件要處理。”他走到賴安的床邊,把…隻手放在賴安的肩上。“不管你有什麼需要,賴安,你都可以來找我。”“謝謝。”菲茨帕特裡克離開了房間。豪伊默默地注視著房門被關上。“好了,我們接著往下說。現在我們怎麼辦?”豪伊說。“讓斯科爾茲內付錢給他們。”賴安說。豪伊歎了一口氣,肩膀也耷拉下來,整個人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這個雜種是頭犟驢。”“你要麼說服他,要麼就讓他們決一勝負吧。這些人是認真的,他們說到做到。他們不會放棄的。部長,我己經儘力了。你有24個小時的時間來說服斯科爾茲內。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那我就辭職,剩下的事你自己處理吧。”豪伊走到門口。“我試試。賴安,你不要卷到這些麻煩事裡來。”豪伊臨走的時候,朝西莉亞點了點頭。西莉亞走了進來,關上門。賴安慢慢把腿從床上挪下,雖然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發出強烈的抗議,但他還是扶著床頭櫃坐了起來。西莉亞走到床邊,跪了下來,伸手到床下拿出錄音機。這台錄音機是她用局長給賴安的錢買的。她按了一下停止鍵,磁帶停止了轉動。床上的兩隻枕頭之間藏著麥克風,一條連接線穿過床板,逶迤而下,把它和錄音機連了起來。西莉亞站起身來,走到衣櫥前,打開有鏡子的那扇門。她蹲下身子,伸手朝裡麵夠去。“小心,它沉著呢。”賴安說。“我知道。”她說。“當初是我從辦公室一路搬到這裡來的。如果有人注意到這個東西不見了,那我就慘了。”她直起腰,借助腿部的力量,將打字機搬到床上。“你會打字嗎?”賴安問。“我當然會了。”她從衣櫥裡拿出一疊紙,坐到床上,給打字機喂了…張紙。“好了,你說,今天是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