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安在自己的那輛沃克斯豪爾汽車的儀表板上放了一份《愛爾蘭時報》,不到半個小時,他酒店房間裡的電話就響了。“聖斯蒂芬綠地公園南端的大學教堂。”韋斯說。“我在裡麵等你。”十分鐘後,賴安走到了大學教堂裝飾華麗的大門前。教堂正麵用紅色磚頭和方石塊砌就,大門的上方有一座塔樓,從遠處看,塔樓似乎懸在半空中。這座教堂被兩邊更高的建築像三明治一樣夾在中間,讓人感覺它隻是一座小教堂而己,但是,走過兩道大門之後,裡麵卻彆有洞天。一條小門廊通往遠處開闊的中庭。中庭有著高高的拱形天花板,兩側白色的高牆上裝飾著花崗岩質地的牌匾,牌匾上是一些學者和樂善好施之人的畫像。空氣中的涼意不知不覺地鑽到了賴安的衣服下麵。賴安走過一段不長的石頭台階,來到戈倫·韋斯等他的地方。韋斯還是像以前一樣衣著華麗。“有什麼消息,阿爾伯特?”韋斯的聲音在兩麵白色的高牆間回響。賴安看著通往教堂內部的小門。那門沒有關嚴,門縫中漏出些光亮來。他沒有看見裡麵有人。“昨晚死了六個人。”他說。韋斯失望地將肺部的氣體全部排出,然後說:“你往下講。”賴安把在外屋發現屍體、福斯被殺、衛兵在樹林中被殺的事告訴了他,但沒有提萊內告訴他的那些情況。“媽的!”韋斯罵道。“這也太狠了吧,不是嗎?”“或者說,這樣做很愚蠢。”“也許吧。讓我想不通——我估計斯科爾茲內上校更加想不通——的是,他們做那些事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衝著他去呢?他們已經證明,如果他們想這麼做的話,是可以做到的。他們已經在斯科爾茲內的脖子上套好了繩子,為什麼不把他腳下的椅子蹬掉呢?”這時,通往那條小門廊的門突然開了,一位老人走進中庭,朝掛在牆上的洗禮盆走去。他把手指在聖水中蘸了一下,在胸前畫著十字,然後下了台階。他向賴安和韋斯點點頭,朝教堂裡麵走去。老人身後的教堂門關上之後,韋斯問:“你怎麼沒有那樣做呢?在洗禮盆中洗手、畫十字?”“我不是天主教徒。”賴安說。“哦,原來是這樣,那麼,我想我們誰也不該在這個地方,對嗎?”賴安想了一會兒,他不知道韋斯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指他們不該在教堂裡,還是另有所指呢?“這不是個碰頭的好地方,”他說。“這裡離梅瑞恩大街太近了。”“你是說那些政府的大樓?怎麼,難道你覺得豪伊先生會在路過這裡的時候走進來為斯科爾茲內禱告嗎?他給你的印象是一個喜歡下跪,把膝蓋弄臟的人嗎?”“不,他不是。”韋斯第一次笑了,是眉開眼笑的那種笑。“好了,言歸正傳,為什麼卡特和他的手下昨天晚上不殺了斯科爾茲內呢?”“因為他們想讓他恐懼,讓他坐立不安。”賴安說。“那麼斯科爾茲內害怕了嗎?”“表麵上看,他很平靜,但是,我想,他的內心其實是害怕的。”“他會跑到佛朗哥那裡去嗎?”“不,他不會跑的。他太心高氣傲了。”“好。但這並沒有解除我心中的疑問。他們讓他緊張了,可這不是他們的目標啊。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隻有把這個搞清楚了,我們也許才能找出那些龜兒子的行蹤。”“我有一條線索,”賴安說。“可靠線索。”韋斯歪著腦袋,盯著賴安。“什麼線索?”“如果這條線索有用,我會告訴你的。”“我現在就要知道。”韋斯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向著賴安貼過去。“阿爾伯特,你什麼都不要對我隱瞞,否則會讓我很不開心。”“我想跟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但是我不想你乾預。把你的人叫走,讓他們不要再像個尾巴似的跟著我了。我有情況要和你說的時候,我的車會停在酒店,儀表板上放一份《愛爾蘭時報》。我一有進展就會和你聯絡。”韋斯咬著嘴唇。“媽的,阿爾伯特,你讓我很為難啊。”“如果你想得到我的配合,那就不要乾涉我的行動。這是你唯一的選擇。”韋斯雙手握拳,轉身盯著遠處。終於,他說話了:“好吧。”他用一根指頭指著賴安:“但是,你給我聽好了,阿爾伯特,如果你把我惹火了……”他沒有說完,而是讓威脅的氣氛彌漫在空中。賴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會和你聯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