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縣警方和一大隊的增援很快趕到了現場,胡酪戴上手套、穿上鞋套,進屋給死者拍了幾張照片,隨即將屍體翻了過來。死者的頭部受到重擊,幾乎是腦漿迸裂,但那留著的絡腮胡子,以及與村民全然不同的氣質還是讓人一眼認出他是個外來者。然後第二眼——胡酪認出他是王威廉。南非警方正在調查的疑犯,剛剛回鄉探親的王威廉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中國警方麵前。他身上共有七處傷口,都是被鈍器擊打所致,致命傷在頭部,根據經驗,胡酪和黎京都判斷其頭部的一擊是致命傷,也是王威廉所遭受的第一下攻擊。受到這樣的重傷,王威廉直接撲倒在地,即使凶手後來又對他實施了六次攻擊,他也沒能再爬起來,最終就這樣死在了地上。攻擊王威廉頭部的凶器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它有一個尖銳的直角,但還看不出究竟是什麼。牆上寫滿了“死”字,胡酪拍了照片給邱局傳了回去,心情非常沉重。王威廉真的是南非四月二十八日案件和四月三十日案件的凶手嗎?如果他是,那麼殺死他的人又是誰?為什麼牆上也會出現凶手的“死”字留言?這次的血書是在向誰傳達?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嗎?刑偵總隊。邱添虎和密碼組的禿頭一起在第一時間分析了胡酪發回的信息。邱添虎非常生氣,凶手在警方監控的眼皮子底下殺了案件至關重要的人物,居然還找不到一點兒線索?如果王威廉不是凶手,整個案件都要重新調查!而密碼組的禿頭獲得了新的“死”字密碼,感覺如獲至寶。王威廉死亡現場的“死”字密碼是這樣的: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這個死亡留言顯然和南非兩起命案的死亡留言屬於同一密碼規則,禿頭手上已經有了至少兩個同一規則的密碼,而王威廉父親王家強和母親孫麗麗命案現場的奇形圖案留言也很可能屬於同一規則的密碼!這對解密工作是天大的進展!新的凶手留言傳回密碼組,邱定相思等人立刻開始分析這些“死”字的序列問題,而韓旌卻在細看王家強和孫麗麗被害案的卷宗。王家強和孫麗麗是偷渡出境的,兩年後開了一家大型百貨商店。這兩人遇害的時候,王威廉隻有七歲,之後他被在南非淘金的叔叔王家和收養,一年後王家和突然失蹤,警方立案查了一陣沒有結果。王威廉開始在各個收養家庭之間流浪,十八歲的時候找到一份洗車工的工作,開始獨自生活。韓旌又將王威廉被害案的材料看了一遍。王威廉以探親的名義回國,他要探望的人是他的奶奶,也就是王家強和王家和的母親李春。但他隻在奶奶李春家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發現死在了村口的空屋裡。韓旌犀利的目光閃動,他放下了卷宗。就在這個時候,邱定相思對禿頭招了招手:“老頭,我破譯了密碼。”“我也破譯了。”林丸淡淡地說。禿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一群手下,嘴裡問的卻是韓旌:“你破譯了沒有?”韓旌不置可否,答非所問:“這是一個終結,又不是終結。”微微一頓,他加了一句,“隻要我們沒有找到那個‘東西’,類似的案件可能會繼續發生。”禿頭讚許地拍拍他的肩:“我去打個電話給老邱,你們繼續討論。”邱定相思拿著一張紙,興致勃勃地看著韓旌和林丸:“你們破譯出來的是什麼樣的?”林丸用她白皙漂亮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地畫:“W——H——E——R——E——”邱定相思拿出自己的紙片,隻見上麵歪七扭八地寫著:“WHERE?I HAVE IT.WHERE ARE YOU?”在這行字的最後,他用鉛筆寫了一個巨大的“END”。韓旌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但密碼組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能讓冰山樣的精英點個頭不容易啊!這就表示他毫無異議。沒破譯出來的趙一一和胡紫莓異口同聲地問:“怎麼破的?”邱定相思非常得意地看了林丸一眼,發現她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韓旌當然更加不會搶他的風頭,於是興高采烈地說:“這是一種波利比斯密碼,是敲擊密碼的起源之一。要破譯這些密碼,關鍵點其實在於凶手後來寫的那些‘死’字。”“那些‘死’字怎麼了?”趙一一問。“那些‘死’字告訴我,第一次凶案現場的那些奇怪的圖案隻是一種混淆視聽的方法,破譯的關鍵和圖形無關。”邱定相思說,“因為‘死’字是沒有圖形的,相同的字一再重複卻一樣能傳達意思,那就隻能是個數了。”他在紙上寫下:“5,2,2,3,1,5,4,2,1,5”,用較小的字寫下:“2,4,2,3,1,1,5,1,1,5,2,4”和“5,2,2,3,1,5,4,2,1,5,1,1,4,2,1,5,5,4,3,4,4,5”然後點了點紙上的空白處,“這些數列一定意有所指,然後我們就會發現這些數列的特彆之處——它們是正整數,都不超過5,且其中並沒有0。所以實際上應該存在一個‘解碼器’,它基於某種原因使計數時不會有非正數,且怎麼樣都不會超過5,我認為是這樣的——”邱定相思很快在紙上畫了一個5乘5的格子,“案發地是南非,通用語言是英語。所以我在這25個格子裡要填下英文字母A至Z,而當我開始這樣乾的時候,我發現我畫出了一個5乘5的波利比斯棋盤。”他隨即把“I”和“J”放在了同一個空格裡,“基本的波利比斯棋盤就是這樣,而這個最簡單的波利比斯棋盤就能破譯‘死’字密碼。”趙一一恍然大悟,胡紫莓和黃襦也在點頭,他們都是密碼高手,立刻就明白了。這幾起案件中,無論是畫圖或者是寫字,凶手留下的其實是數列而不是字符。而凶手留下的數列中第一個數字代表波利比斯棋盤的縱列數,第二個數字代表橫列數,兩個數字加起來指代一個字母,把所有的字母加起來,就能得出正確的詞彙。就像第一個案件裡凶手留下的“△△△△△ □□”,其實是“5,2”——也就是棋盤裡第五行第二個字母,那就是“W”!所以在王家強夫妻被害案中,凶手在牆上以血書留下的留言是一句毛骨悚然的“WHERE?”人都被殺了,凶手到底是在問誰?又問的是什麼呢?他是在找一個人,還是在找一件東西?而事隔十幾年,南非近期的那兩起凶案居然是有人以相同的密碼規則回答:I HAVE IT.WHERE ARE YOU?遲到十幾年的回答,以四條人命為代價,這三起命案的凶手似乎並不是同一個人,其中有一個會是王威廉嗎?他們提到的“IT”究竟是什麼?而根據這個密碼規則,王威廉被害現場的那些“死”字所表達的是“END”。所謂“END”——表示有人已經得到了那個關鍵的“IT”,殺夠了人,將一切畫上句號的意思嗎?這個畫上“END”的人和之前三起凶案的凶手是什麼關係?橫跨十多年,四起命案,七條人命,其中以鮮血談論的“IT”究竟是什麼?當趙一一等人明白了所謂“死”字密碼的真正含義,也就明白了韓旌說的“這是一個終結,卻又不是終結”的意思——如果不查清這個沾滿人血的“IT”究竟是什麼,以及“它”現在在誰手裡,類似的悲劇可能還會繼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