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無支祁,悟空內心的憂傷莫名升騰起來,見那通風神猿在空中打了幾個滾,欣喜異常,悟空冷冷道:“他雖沒死,卻困於牢籠之中,終日不得自由,如此倒是生不如死。”通風神猿的動作戛然而止,惡狠狠地道:“竟有此事?我族神通生於天地之前,殺之容易,若想困住卻是難上加難!”悟空道:“我遇見他時,尚未修道,無法救他出來。隻知鎖住他的那條鎖鏈,乃是大禹所製。若要救他,一次成功便罷,若不成功,必被提防,想再施救卻難了。”通風神猿鎮靜了下來,喃喃道:“大禹鎖鏈,大禹鎖鏈……他死便死了,如何又留下一條鎖鏈?”忽然,他猛地抬起頭:“我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一條鎖鏈,稱為‘如意鎖妖鏈’,如意變化,能大能小,專能封人神通法力,不過此事卻也不難,隻要尋到大禹後人,以其精血為引,便可將其熔斷。”悟空聽說有法解開,大喜,不過轉念又道:“那大聖國師王菩薩即是大禹後人,難道要取他的精血?”通風神猿嘿嘿笑道:“管他是誰,不取他的,還取你的不成?你說得不錯,想必那無支祁也曾對你說過,‘如意鎖妖鏈’唯有大禹後人方能駕馭,囚禁無支祁的,自然便是大禹後人了。”悟空“啊”了一聲,通風神猿道:“怎麼,怕了不成?”悟空道:“怕倒不怕,隻是要殺菩薩,心裡有些忐忑。”通風神猿“呸”了一口道藏書網:“菩薩也是人,仙佛亦有妖。天道公義,凡生靈皆可得道,彼等卻反來看低天下妖魔精怪,乃是世間最無恥的勾當!”悟空道:“憑你我本事,擊敗那大聖國師王菩薩綽綽有餘,何不趁早動身?”通風神猿道:“這倒不急,幾萬年歲月已俱成雲煙,又何必急在一時?倒是外麵那蠻牛,你倒想想如何幫我瞞過身份。”悟空笑道:“那牛魔王乃是我結義兄弟,又何須欺瞞。”通風神猿凝重道:“且住!此事關係我族存亡,切莫半點兒大意,天地間,唯有七神猿間毫無芥蒂,無須提防,其餘眾生,哪有一個可信?須知天下熙熙,皆為名利而往。為何不防?”悟空將此話記在心裡,他雖與通風神猿接觸時間尚短,但彼此的信任感竟遠勝他人,並非做作,此乃天性使然。況且自無支祁口中,雖未直說此意,但內心憤懣不必言表,亦將天下眾生看作仇敵了。悟空想了想:“就說你我纏鬥多時,未分勝負,不覺同落入此迷陣中,你我惺惺相惜,同力破陣,化敵為友,如何?”通風神猿道:“尚可,雖略有牽強,但也說得通。那牛魔王於陣法之道隻懂皮毛,確是看不透我這布置。”悟空與通風神猿出了陣,通風將此陣法毀去,便去尋那牛魔王。正如所料,牛魔王本性豁達,半點兒疑心未起,三人便回花果山去了。到了花果山,牛魔王神秘兮兮道:“我且尋一處修煉去,莫要被你嫂嫂知道我回來。”悟空忍著笑連連稱是。送走了牛魔王,悟空與通風進水簾洞敘話,通風將前塵過往一並道來,聽得悟空唏噓不已。通風所言與無支祁與悟空所講大同小異,但最令通風痛心疾首的便是:當初出謀劃策、勸七大神猿放棄天下基業的,便是通風自己。從某種角度來說,說是通風將七大神猿陷入如今這等生不生、死不死的境地也不為過。通風道:“可恨我聽信小人讒言,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悟空安慰道:“非也,彼等若有圖謀,一計不成,必再出一計。神猿不懂機謀詭譎,又無防人之心,如何算計過他們?又與你何乾?”通風道:“那時我有兩個下屬,伶俐聰明,極善揣摩人的心意,我對這兩人也是備加信任。他二人並不明說,隻每日與我道那天高海闊,萬裡逍遙,我亦是鬼迷心竅,再加上野性難除,久而久之,便與六兄弟提議,重歸自在世界去了。”悟空隨口問道:“那二人是誰?”通風恨恨道:“一直無名,隻是兩個獨角鬼王。他二人修行低微,早已被我殺了,如今不知渡了多少個輪回,是人是畜。”悟空心中一驚,獨角鬼王!這個名字也在《西遊記》中出現過。悟空辭了弼馬溫一職回花果山之後,便是這兩個獨角鬼王獻上一件赭黃袍,又諫言悟空自封“齊天大聖”稱號的。這兩個獨角鬼王,與通風所說究竟有何關係?此事甚是蹊蹺,自己留意下便是了。悟空暗道:這兩個獨角鬼王,難不成是讒鬼轉世,專門坑害七神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