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某山坡,之前的鬨騰已經沒有了。
柳韻斂眉,目光凝視著眼前那塊被推倒在地的墓碑。她緩緩蹲下身去,輕輕地將墓碑上覆蓋的沙土拂去。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江湖人士裝扮的男子匆匆走來,手中捧著厚厚的一疊紙張。他走到柳韻身旁,恭恭敬敬地遞上這些文件。
柳韻拍了拍手,抬頭看向男子,問道:“都記錄好了嗎?今日來到此地的都是些什麼人?”
男子連忙回答道:“回大人,屬下已將所有在場之人的信息詳細記錄在冊,請大人過目。”
柳韻接過那一摞紙,開始仔細翻閱上麵的內容。然而,才翻了兩頁,她便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她隨手將紙張交還到男子手中,語氣堅定地說:“再好好查查這些人,看看其中是否有人觸犯過大熙律法,一旦發現,立刻實施抓捕!絕不能姑息!”
聽到這話,男子略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百川院那邊!”
柳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看我什麼時候鳥過他們了。不必顧慮太多,按律辦事即可!”
“對了,我聽說靖州那邊是不是出了一個采花賊。”柳韻突然想起之前在東海檔案室看到過這樣一則消息。
“好像是!”男子也跟著想起來,並且腦海裡還浮現出柳韻對付采花賊的手段,忍不住乾笑了兩聲。
柳韻點了點下巴,“對靖州那邊放出消息,說我準備親自出手抓捕他,然後逼著他乖乖地前往百川院自動投案自首。”
男子一臉茫然地看著柳韻,完全摸不透自家大人的真實意圖究竟何在。
“哼!什麼一百八十八座大牢,聽上去倒是挺威風凜凜、霸氣十足的嘛!”柳韻嘴角泛起一抹冷冷的笑容,“不過呢,我剛剛得到消息,說是洮河那邊正打算著手修建河堤呢,估計這會兒人手肯定不夠用。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好心好意地幫幫工部的諸位大員們一把,給他們送些免費的勞力過去唄!”
“遵命!”男子心中暗自為百川院的人默哀三息,這是要被自己大人給堵著門挨打啊!
就在柳韻像幽靈一般緊跟在采花賊身後,並時不時地出其不意地嚇唬他時。
李蓮花和劉如京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地四處奔走,逐一拜訪了除那九位孑然一身以外的所有門人家屬。
由於大部分門人尚未婚配成婚,因此並沒有太多的孤兒或寡婦,僅有的幾位寡母鰥父也寥寥無幾。
孤兒中也就秋丫年紀最小,其他大都懂事了;此外,還有幾位心甘情願守寡、獨自撫養孩子成人的遺孀;家裡隻剩下寡母鰥父的,李蓮花都一一詢問過他們的意見,都不願意背井離鄉跟他走。
所以李蓮花就根據柳韻的意見,將孤兒送去學手藝的送去學手藝,幫幾位遺孀找個能安身立命的工作,寡母鰥父的話,則留下了一些錢財以供度日之需。
之後,打算逢年過節的時候,有時間的話就再挨家挨戶走一趟,送些節禮,關照一下生活什麼的。
入夜,客棧客房。
李蓮花正坐在海底悠悠的看著滿處星光。
這時,張大虎悠悠晃晃的走了過來,對著李蓮花憨憨一笑,“門主,看見我們小虎長的跟牛犢似的,我就放心了,所以我要走了。”
張大虎剛說完,王三運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個大虎,說好了,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走的時候居然不叫我!”
王三運說完對著李蓮花,嘻嘻一笑,“門主,我家秋丫可愛吧。”
李蓮花溫和的點了點頭。
王三運見狀,立馬打蛇上杆的說道:“我們秋丫可是受我影響要當女俠的。”
說到這裡,王三運嘿嘿一笑,“門主,收徒不。”
還不等李蓮花反應過來,王三運拉著張大虎就往外跑,“門主,我們家秋丫就拜托給你啦!”
看著張大虎和王三運的身影消失在海底後,越來越多的門人走過來和他打了一聲招呼,拜托他照顧一下自己的家人後,就消失不見了。
“門主!”這是徐良、馮靜、董晶、慶飛簷四人,李蓮花看見他們之前強飽住的眼淚瞬間忍不住了,他們也是最早就跟在他身邊的人。
徐良和董晶看著李蓮花的眼淚,忍不住笑了笑,“門主,你都已經弱冠之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說著,徐良走到李蓮花身邊坐下了,董晶忍不住拍了拍李蓮花的肩膀,“大家都走了,一下冷清起來,你知道我也喜歡熱鬨嘛!我才懶得陪你在這冷冰冰的地方待著呢,我也走了!”
說著扯著慶飛簷的袖子把他拉走了,慶飛簷隻來得及給李蓮花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馮靜真的很靜,酷的很,李蓮花從來沒聽過他說過三個字以上的話。
他也走過來拍了拍李蓮花的肩膀,“我去也!”
徐良看他們都走了,然後忍不住按著李蓮花的頭狠狠的揉了兩下,“哈哈,這是我以前最想做的事,現在居然實現了!”
說完立馬閃人,生怕李蓮花秋後算賬。
人越來越少,直至李蓮花回過神來時,海底就隻剩下了他和師兄了。
李蓮花看著師兄蒼白的臉,忍不住正想說的時候,突然間聽見有人在叫他。
李蓮花抬頭一看,柳韻領著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在衝著他揮手呢。
這時,突然間他感覺到他被人猛的給推了一把。
李蓮花轉過頭居然看到了師父。
漆木山一臉慈愛的看著他,“怎麼,臭小子,這幾年不見,師父都不叫了!”
李蓮花忍不住哽咽的叫一聲,“老頭兒!”
“沒大沒小!”漆木山忍不住白了李蓮花一眼,隨即指了指海上,“那麼多人在叫你,還不快上去,在這兒磨蹭什麼呢?”
“我……”李蓮花有些遲疑的看了師兄一眼。
“行了,快走了,你師兄有我呢!”漆木山揮手也開始趕人了。
李蓮花慢慢的向上遊去,遊一段距離,回頭看一眼。
看得漆木山直翻白眼,“快走,快走!”
就在李蓮花拉住柳韻的手,正要出海麵時,背後又傳來了漆木山的聲音,“哎,臭小子,我的酒彆忘了,多給我送點兒下來,上次的那個梨花醉不錯,多來幾壇,對了,彆告訴你師娘哈!”
隨即李蓮花感覺自己的背被狠狠踹了一腳,踹得他一下就飛出了水麵。
這老頭兒,絕對在打擊報複他!
第二天早上,李蓮花打開房門,“小二哥,送十壇燒酒上來。”
“好嘞,客官!”小二脆聲應道。
等小二把燒酒送上來後,劉如京已經敲門走了進來,看著地上的酒壇子詫異極了,“門主,不是李大夫,”
他還是不習慣不叫李蓮花“門主”,“你這是……”
“哦,這酒等會兒要用到的,如京,現在要麻煩你幫我一個忙。”李蓮花從懷裡摸出黃金盒子,取出冰蟾。
“你待會將蟾嘴對準我的傷口,伸手按於蟾背,潛運內力,讓它吸收毒氣。”李蓮花把燒酒倒進碗裡,一臉淡然的說道。
“什麼毒氣!”劉如京大驚失色,急忙問道。
李蓮花對著他笑了笑,“這事等會兒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解毒。”
劉如京這才按捺住心裡的急切,聽從李蓮花的指揮,幫他解起毒來。
隻見通體雪白的冰蟾漸漸由白而灰、由灰而黑。
劉如京隨即把冰蟾浸在燒酒裡,直接縷縷黑水從蟾口中吐出,待得一碗燒酒變得墨汁相似,冰蟾卻又純淨雪白。
這般吸毒浸毒,直浸了快四壇的燒酒,李蓮花這才感覺到身上的毒素已經徹徹底底的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