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勝眯了眯眼,“什麼玩意?”連勝因為是許庭深的經紀人,有時候會放許庭深的照片什麼的,所以微博粉絲還挺多的,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最近點讚,瞪大了眼睛,“這是你點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林琪沒想到連勝也慫了,“勝哥講點道理啊,這個讚是你點的,我是用左手玩手機的,根本沒碰到任何一條微博點讚的地方。”“你點的。”“你點的。”連勝夾著煙,“造反了?”“嗚嗚嗚你以權謀私、仗勢欺人、顛倒黑白。”沙明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所以,你們誰去跟深哥說一聲。”連勝和林琪都指向對方,異口同聲地說,“你去!”明顯見證虛偽友情的時刻到了,沙明不忍直視,小心翼翼舉起手,“要不我去說吧。”“他點的讚。”兩個人又同時開口。默契總來得不是時候。沙明顫抖著手給許庭深發了消息,“深哥你小號不小心被粉絲扒出來了,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他等著老板發火,不過很顯然老板正在錄製節目,根本沒空跟他發火。節目組雖然沒有收手機,但是為了節目效果嘉賓基本不會用手機,除非要付錢或者發布任務的時候,所以許庭深壓根沒看見助理發的那條消息。這可苦了沙明和林琪,因為許庭深沒回消息他們瑟瑟發抖,至於連勝,他還維持著經紀人的體麵。一群活在微博裡的顯微鏡女孩已經把許庭深內褲都扒下來了。剛開始是因為連勝點讚了許庭深小號的某條微博,點讚的微博會顯示在首頁。像許庭深這麼火的明星,他的經紀人也很受關注,因此粉絲發現經紀人點讚了一條莫名的微博之後就去扒了這個號。許庭深的小號ID很有趣,叫“深海入江流”,粉絲一看艾迪帶了“江”和“深”,看完微博之後原本隻是懷疑,一聯想百分百篤定這就是許庭深的小號。小號很乾淨,粉絲隻有五百多個,許庭深發微博基本不帶圖,大多數都是花癡薑初日常,不但花癡,畫風還很像腦殘粉。“薑初全世界最好看。”“媳婦買的禮物好喜歡。”“我可以三個字我已經說倦了,小姐姐上我吧。”【我的媽許庭深小號太放飛自我了吧。】【對不起我一直以為這人是神經病來著,因為他老是cos薑初老公。】【我還以為是薑初腦殘男粉,因為喜歡過了頭天天yy自己是薑初初戀,誰知道他真的是薑初初戀。】【哈哈哈哈哈你們要笑死我,曾經有一個真誠的許庭深擺在你們麵前但你們沒有珍惜!!!】許庭深發的微博挺多,有的人翻了一點就沒翻了,挑了些有趣的拿出來做了視頻,很快“許庭深是薑初毒唯”、“許庭深醋精”又上了熱搜,遭到了一眾網友的嘲笑。最厲害的是許庭深有一次帶了薑初大名,感覺像變態意淫,直接掛上了薑初反黑站。那條微博被許庭深粉絲瘋狂轉發,對於愛豆被掛上反黑站這件事他們非但不覺得許庭深可憐,還瘋狂地在評論哈哈哈笑到滿地找頭。【@許庭深 yy愛豆不能帶大名記住了沒,否則反黑站教你做人[狗頭]】【@許庭深看到了嗎?這裡有個反麵教材,大家一定引以為戒,這是不正確的追星方式。】【@許庭深你怎麼肥事,離愛豆的私生活遠一點,離她的作品近一點。】到了晚上有人翻遍了許庭深發的所有微博,一直到很多年前,許庭深發的真正意義上第一條微博是,“玫瑰因為太美,總是讓人忘記它帶著刺。”當事人許庭深沒發現自己馬甲掉了,反倒是薑初晚上回來發現的。她剛拿出手機就被陳念念的信息轟炸。“你快去看你老公!”“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哦。”“你老公真可愛,羨慕你。”薑初才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第n+1次警告,“你這個許庭深腦殘粉離他遠點。”“哼,我不是他的腦殘粉!”薑初:我信你個鬼。她點進微博熱搜,差點暈過去。再看自己微博評論,已經被各種調侃占滿了。【小姐姐,那邊許庭深說讓你上他。】【樓上那位,互聯網並非法外之地,已掛薑初反黑站,小心卡你幾千條。】【許庭深吃醋了,要薑初哄哄才能起來呢。】等許庭深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薑初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幸好節目組還給這房子安了空調,不然他的小朋友豈不是被悶壞了。許庭深眨了眨眼睫,看到她露在外麵的耳朵紅紅的,“做什麼壞事了?”薑初不起來,聲音悶悶的,“你還好意思問我做了什麼壞事,你……你天天都在網上說什麼?”她已經沒臉見人了。許庭深拿出手機,一看那麼多未讀消息太陽穴跳了跳。他看了眼發生了什麼事之後撩起唇,“怎麼?說些真心話就變成壞事了?”薑初扭頭瞪著講歪理的某人,“那麼多人看到了。”許庭深側躺在床上,單手漫不經心地撐著額頭,“那我以後不在網上說了,我隻講給小薑初一個人聽好不好?”“……”男人嗓音慵懶,“反正那些話也本來是講給小薑初聽的。”這次薑初進步了,知道是個陷阱,“我不要,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你怕什麼?”她咬咬牙,默念要比許庭深更厚臉皮,“那你把你寫的都念一遍,大聲朗誦。”許庭深挑了挑眉,“你確定?”薑初梗著脖子,覺得自己不能先輸下陣來,“我確定。”他輕笑了一聲,低著頭長而密的睫毛顫了顫,伸出手放在她後背上,語氣輕佻,“彆上威亞了,上我吧。”剛聽第一句薑初就軟了,她確定不了了,她現在就想反悔。“還要繼續說嗎?”薑初結結巴巴,“我、我有點累了,讓我休息。”許庭深還想逗她,幸好這個時候手機“叮”地一聲,節目組在群裡公布了一下第二天的挑戰,“明天將有神秘嘉賓,具體任務上午再公布。”“神秘嘉賓。”薑初覺得有趣,“深深,你覺得會是誰?”男人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不會是遲星吧,他來當電燈泡了?”正戴著耳機專注著打遊戲的遲星打了個噴嚏,這個天氣怎麼還感冒了?“不會吧。”薑初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會這麼殘忍的。”“殘忍嗎?”許庭深皺了皺眉,“我怎麼不覺得。”女孩抬起爪子拍了一下他的狗頭,“我是說對遲星殘忍。”許庭深不以為然,“他應該早就習慣了。”薑初:“……”厚臉皮就是好。許庭深手機又響了下,他出去按了接聽鍵,那頭兩個人一直在推卸責任互相指責,見許庭深好半晌不說話,試探著問了問,“你有在聽嗎?”他“嗯”了一聲,不冷不淡。林琪閉上眼睛,小聲道,“完了完了真生氣了。”雖然說許庭深平時挺喜歡秀恩愛的,但真沒有把自己私密的一麵展開給彆人看的興趣。他們兩個人之所以怕許庭深生氣,是因為許庭深有自己的底線,他要麼不生氣,一旦生氣就連連勝都承受不住。林琪正忐忑呢,他噗嗤一聲笑出來,“很久沒看見你們這麼害怕的樣子了,還挺好玩。”連勝:“……”“不用謝,非要感謝的話就給薑初打錢。”連勝翻了個白眼,“去你的。”夜色漸濃。其他三對嘉賓紛紛猜測神秘嘉賓會是誰,可猜來猜去第二天打開門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嚇一跳的。薑初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媽?”剛起來的許庭深聽到外麵的聲音套上T恤,幾分慵懶地走出來,看到來人頓時正經起來,“媽?你怎麼來了?”節目組邀請的嘉賓竟然是情侶雙方的媽媽。薑初和許庭深怎麼都沒想到,雙方家長第一次見麵竟然會在這個綜藝節目裡。許庭深媽媽雖然給人一種貴婦的感覺,但是完全不會端著架子,很快就跟薑初媽媽聊了起來,反倒是旁邊的薑初和許庭深沒話說了,微微有些緊張地看著剩下兩個人。薑初母親打量了兩眼許庭深,“你家兒子挺優秀的。”許庭深收起狼尾巴,乖巧得一批,“不優秀怎麼配得上薑初。”他抬起胳膊搭在薑初肩膀上,薑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現在知道說好話了?熱衷於搞事情的節目組將所有嘉賓分成了兩組,一組是男方和女方的媽媽,另一組是女方和男方的媽媽,然後組成隊伍出去旅遊。許庭深有點不滿,“這是情侶綜藝嗎?”攝像機點了點頭。“是情侶綜藝還拆開情侶分成兩隊?”工作人員冷汗連連。薑初看到他較真的樣子,忍笑搖了搖他的胳膊,“彆人家的小朋友都沒抱怨,怎麼就你抱怨?”算是報他之前說自己是小孩的仇。許庭深剛想反駁,薑初故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乖,好好照顧自己。”“你……”“我會把阿姨照顧好噠。”薑初乖巧地就差身後搖出一隻貓尾巴了。大家收拾好東西坐上大巴出發,男方這隊去了動物園,女方則去了海洋館。路上許庭深媽媽問她,“許庭深平時有沒有欺負你?”薑初可以打小報告,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下意識護短,“沒有啊,深深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可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我以為薑初會說許庭深天天欺負她快把狗男人打死吧。】【畢竟是親老公,舍不得啊喂。】呂韻寒點頭,“想想也是,庭深是個懂事的孩子。”薑初愣住,您的濾鏡可太深了。就許庭深那一副痞氣惡劣的樣子,跟“懂事”兩個字根本搭不上半毛錢關係好吧。然而表麵上,“對對對,阿姨您說的對。”薑初憋著笑,可突然之間想到上次許嘉賜說的話,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阿姨,許庭深從小就很乖嗎?”“哪能啊,高中的時候喜歡惹事。”薑初腦補了一出大戲,是不是許庭深想通過這種方式引起他父親的注意,“話說回來我上次去,都沒見到叔叔呢。”呂韻寒輕笑一聲,“他每天那麼忙,我都見不到幾回,你當他不存在就好了。”不存在?薑初心想這也太奇怪了,她還想問,但又顧及到現在在錄製節目就沒問。薑初悄悄給遲星發消息,“你知不知道許庭深有沒有什麼過去的傷痛?”遲星跟見了鬼一樣,“啥玩意?過去的傷痛?你看你深哥那逼樣像有什麼傷痛嗎?那都是他給彆人傷痛。”薑初:“……”話糙理不糙。“你要真是好奇你就問他,不過我猜他也不會說的。”遲星多了解許庭深,“他最討厭搞矯情那一套了,如果真的跟你搞矯情,多半是想找你借錢。”“……”借錢?薑初仔細回想了一下,怎麼都覺得自己被許庭深套路了,更可怕的是她還到現在才發現。“為什麼你比我還了解許庭深?”薑初眯眼,想殺人滅口。遲星嗬嗬,“哪能啊,哥隻是上的當比你多。”薑初愣了一下,憋著笑。“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的,許庭深頂多一種套路騙我一次,但是他能用一種套路一直騙你。”“……”她好氣,“為什麼你也這麼了解我?”“因為你單純好騙。”遲星打了個哈欠,“所以彆掙紮了,許庭深就算挖個坑給你,你不還是照樣往下跳?”薑初心想我有這麼傻嗎?遲星想到什麼,“給你支個招,把許庭深灌醉,他就什麼都說了。”“嗯?”薑初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是許庭深受著傷,她舍不得啊,“許庭深受傷了,不行不行。”遲星想起這茬,萬分嫌棄地說,“他怎麼老是腰受傷,我都心疼你了。”“???”她咳了咳,身旁的呂韻寒突然說,“有的時候還是擔心許庭深太懂事了。”薑初:“???”您是認真的嗎?呂韻寒抿了抿唇,“他應該跟你說了,我不是他的親媽,所以他雖然很尊敬我,但是不會有親人之間那種可以互相依賴的感覺,他跟他爸就更是陌生人了。可是即使這樣他也從來不會表現出來,太懂事了,叫人不安心。”薑初一怔。“不過有你在,我想他應該願意跟你說。”薑初一直到晚上的時候腦海裡還縈繞著那些話,她想心疼一下許庭深,可某人連個機會都不給她。許庭深穿著睡衣出來,就看見某人坐在床上,麵前擺著一副撲克牌。他坐在床沿,“小薑初,你想跟我玩什麼花樣?”女孩俏皮地抬頭,“詐金花,敢玩嗎?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許庭深看著麵前的牌忍不住笑出聲,戲謔道,“你彆玩到最後把內褲都輸給我了。”薑初耳朵發紅,先暴揍了某人一頓。“來吧。”許庭深低下眼瞼,又抬起頭輕笑,“事先說好,到時候彆耍賴。”薑初不甘示弱,“這話應該我先說。”男人低頭輕笑了一聲。薑初一連輸了五把,到最後實在不敢繼續玩了,她怕真跟許庭深說的那樣。許庭深卻不輕易放過她,“不玩了?下次我讓讓你。”“我才不信你呢。”按照許庭深的脾性,大概會繼續坑她,她要玩了才是真輸了個乾淨。許庭深點點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撲克牌,“加上上次綜藝節目你答應的要求,你一共欠我六次。”六次?!“你還……”薑初瞪大眼睛。“你總不會覺得我記性那麼差吧。”男人炙熱的身軀將她壓在身下,薑初能看到他令人臉紅的胸膛,他低著眼瞼,睫毛似乎要刮在她臉上,“嘖,想想就覺得精彩。”薑初彆過發燙的臉頰,一副古代書生清高的浮誇樣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誰要殺你?”許庭深嘴角藏著笑意,抬起手掐了掐她的下巴,嗤笑道,“小薑初,你說你是不是傻,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怎麼還學會這招了呢?”薑初愣住了,她悔不當初地看向許庭深,“真的什麼都給我?”他輕輕一笑,眼角弧度很美,“看你表現。”薑初有一種自己被套路的感覺,但是她還是拉了拉許庭深的衣服,近乎撒嬌地湊到許庭深臉側,“我就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我想心疼你。你不說,我總覺得你會偷偷傷心。”許庭深的心弦被猛地撥動,震得他胸口發疼,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說,“我想心疼你”。那幾個字的重量竟讓他眼角發酸。他從前隻知道,絕不允許自己摔倒,無論被多少網絡噴子罵,無論受了多少白眼,他也從未想過訴說往事,因為他覺得,展示自己脆弱的地方是懦夫的行為。好半晌他才覺得好笑,“怎麼心疼?像上次那樣做我爸爸?”“我也可以做你媽媽。”“……”許庭深抬手給了她一記爆栗,“能有什麼事,就算我親生父母不關心我,不還有個後媽麼?”“所以你更難過了對不對。”被戳中心事的許庭深喉結滑動,“早就忘記了。”薑初抱住他。“薑初。”他略微有些嚴肅地叫她名字,後麵半句卻有些輕佻,“如果當初跟你交往的時候我告訴你這些事,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薑初毫不猶豫地說,“嗯,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嘁。”他張了張唇,竟有幾分哽咽,“你說我當初乾嘛要臉?”許庭深想起薑初母親跟她說的話,“我跟她爸離婚的時候沒有帶走她,她後來被他爸拋棄,差點死在雪地裡,我就把她接到她繼父家裡。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幸好薑初是個好孩子,願意原諒我。”“您真的覺得她原諒你了嗎?”許庭深輕笑一聲,對著她錯愕的表情繼續說,“薑初看上去沒心沒肺,不會把任何人的過錯放在心上,可你們不知道她心裡有一杆稱,看得比誰都清楚。她不是原諒你了,是早就已經不在乎了。”因為不在乎,也就不奢求對方會給予自己某種情感。許庭深從來都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他厭惡矯情,厭惡脆弱,厭惡訴說所謂悲慘的命運,他也不相信有人可以拯救他,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翻山越嶺地來到她麵前,堅定而又勇敢地說,“我想心疼你”,而且這個人經曆的苦難比他還要多。他隻想把全世界都交付。“小薑初,你可真是個壞孩子。 ”“……”許庭深坐起來,拿起撲克牌輕輕打在她頭上,“要是想心疼我,那就把這幾個要求記著,等回去之後好好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