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結果在我那裡,你很健康,”季臨川難得地被她的回答驚住,慢慢地說,“不用擔心,你會長命百歲。”原以為這話能給蘇蘿帶來些許慰藉,沒想到她睜大了眼睛,更加驚恐了:“難道我懷孕了?”季臨川沉默三秒。蘇蘿被他嚇到,手指扶住門,顫抖不已:“真的?”“沒有,”季臨川矢口否認,“隻是想和你約會。”這個詞語從季臨川口中說出來,帶著點微妙的不和諧感。她覺著季臨川說帶她一起去調試代碼參觀公司都要比這個更加令人信服。蘇蘿側身,讓開路來,請他進來。燈光明亮,耳邊一縷茸茸的發絲掉落下來,她細白的手指給掖了回去,眼瞳明亮而安靜。小公主不愛收拾房間,下午家政阿姨剛剛上門打掃過,現在窗明幾淨,一切東西都擺在它們該在的地方——除卻跌跌撞撞跑過來的這三隻。熊貓/布偶/小倉鼠:“爸爸!”異口同聲。季臨川還真配合地傾身,摸了摸熊貓毛絨絨的耳朵:“乖孩子。”蘇蘿一個趔趄,險些嚇到摔倒。她慢慢地轉過身,驚悚地看著季臨川:“你這麼喜歡彆人叫你爸爸?”她甚至覺著季臨川現在摸寵物的姿態,都帶了那麼點慈父的味道。季臨川仍舊給熊貓順著毛,沒有抬頭,淡聲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比較喜歡你在床上這麼叫。”回應他的是蘇蘿的一隻拖鞋,直直地砸到他的麵前。蘇蘿臉頰緋紅:“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趕出去了!”連威脅都綿軟無力的。……說起來,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正經的約會哎。蘇蘿噠噠噠跑到自己的衣帽間,挑選著今晚上的小裙子。布偶蹲在她腳邊:“需要我為你提供約會的建議嗎?”蘇蘿訝然:“什麼?”她已經淪落到需要機器人來提供約會建議了嗎?不對,機器人也可以指導人戀愛了嗎?布偶坐姿優雅,吐字清晰而動聽:“梁京室外實時氣溫16度,預計約會時間兩小時,屆時氣溫將降至14度,建議媽媽穿短一些的裙子搭配薄薄的外套,最好可以露出鎖骨,最大程度吸引男人目光,或者在鎖骨上塗高光哦~”蘇蘿:“你是想凍死我嗎然後換個媽媽嗎?”“不是啊,”布偶站起來,主動蹭她的小腿,“這樣的話,媽媽就可以叫著好冷好冷,然後激起爸爸的保護欲,好讓爸爸把外套給你穿呀。”蘇蘿:“喂,我又不是想要追求季臨川。”“化妝時候記得輕輕拿腮紅掃一下耳垂哦,把頭發梳起來,但耳側要留一兩縷頭發,既能修飾臉型,還能讓男人透過頭發若隱若現地看到你粉粉的耳垂~”蘇蘿呆住:“你這些技巧是哪裡來的?”布偶仍舊孜孜不倦地傳授著技巧:“手腕上可以噴灑一點淡香水,補妝時在顴骨處打點腮紅,宿醉妝更能夠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呐。”蘇蘿把布偶趕了出去。沉思良久,她拿起了條酒紅色的連衣裙。高光塗鎖骨,腮紅輕掃耳垂。噴灑香水。往包裡放了一小盒腮紅。她這麼做,是為了取悅自己,才不是為了季臨川呢!女孩子化妝時間很長,季臨川並不著急;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中,小倉鼠爬到他的掌心,老老實實地彙報蘇蘿最近在家的情況。有沒有按時吃飯,吃了多少,下午都做了些什麼。季扶風又打了電話過來,支支吾吾地問了些不著邊際的話:“老哥,你還記得你先前收到的情書都怎麼處理嗎?”季臨川說:“扔掉。”那邊靜止一兩秒:“你都不回複嗎?”“為什麼要回?浪費時間,”季臨川摸著熊貓的耳朵,“怎麼?你收到網戀對象寄來的情書不知所措?還是給男人寄去的情書被退回了?彆人對你那白斬雞一樣的小身板毫無興趣?”季扶風:“……啊,不是這個,我想問一下,老哥你是空手道黑帶三帶對嗎?”“嗯。”“呃,你能打死人嗎?”麵對著弟弟各種無厘頭的質問,季臨川波瀾不驚:“沒試過。”季扶風啪地一聲掛掉了電話。半小時後,蘇蘿才慢吞吞地出來。哪怕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幾次親密關係,季臨川抬眼看她,仍舊是一眼驚豔。其實蘇蘿與高中時期相比較,變化最大的就是去掉了那些肉;高中時候的她也不能夠直接劃分到難看的一類,畢竟是底子在,少女發育期吃的多了些,長些肉肉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標致的五官仍在,清麗依舊,隻是一張圓圓的臉瘦下來後成了標準的小鵝蛋臉,五官也更加深刻。他站起來,主動自蘇蘿手中接過她的包包,將她與手機進一步隔開:“今天很漂亮。”哼,現在又開始說好聽的話來哄她了!蘇蘿傲嬌不已:“難道我以前不漂亮嗎?”“一直都很美,”季臨川從善如流,“不過今日美的格外奪目,耀眼。”蘇蘿覺著季臨川這彩虹屁水平和她有的一拚。用餐地點在附近的桂寶軒,季臨川已經事先訂好菜單,都是蘇蘿愛吃的菜肴;用餐期間她的手機響了一次,季臨川給她按掉,風輕雲淡地說是騷擾電話。蘇蘿並未懷疑他,畢竟現在信息泄露的厲害,昨天她還接到一個電話詢問她在加拿大的一筆巨額消費。蘇蘿回答他,自己是買了袋鼠吃,一隻油炸一隻紅燒,還有一隻黃燜之後炸開花燒給了騙子他媽。電話是任真真打來的,她看到了網絡上的消息,準備安撫蘇蘿,結果蘇蘿沒接。正火急火燎地準備去清水灣瞧瞧小公主現在怎麼樣,任真真接到了季臨川的電話。男人聲音平穩而清晰:“我不希望蘿蘿知道這件事。”任真真:“……嗯???”“她看到這些消息會不高興,”季臨川說,“我已經派人處理,也請你暫時彆告訴她。”任真真:“好的。”季臨川說的簡單,但這並不是件容易事。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想要把這件事、這張照片徹底從網上抹除並不輕鬆;更何況,他還想要瞞著當事人蘇蘿。“還希望季先生能幫忙查查,是誰在背地裡放的蘿蘿照片,”任真真說,“您也知道,我們這人脈有限,不及您耳通目明。”“我會的。”季臨川打完電話,重新返回座位的時候,蘇蘿剛剛補完妝——眼下顴骨都打了淡淡的腮紅,淺酒微醺,愈發顯得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到季臨川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把小鏡子藏回包裡。而季臨川坐下來之後,無意間瞧了她一眼,怔住,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蘇蘿心跳的很快,仍舊是強裝著鎮定:“乾嘛?我臉上有花嗎?”“不是,”他沉吟片刻,詢問,“你的臉是過敏了嗎?”蘇蘿:“……沒有。”不解風情!這人在某些方麵,還真的和直男沒什麼區彆——哦,他本來就是直的。出了桂寶軒,一陣冷風吹過,蘇蘿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她抱住胳膊,用季臨川能夠聽到的聲音,低低地說:“好冷呀。”季臨川說:“還好我多帶了件外套。”蘇蘿:“……哦。”等了一分鐘,依舊沒有等到男人把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蘇蘿心裡鬱結。這何止是不解風情啊!這簡直是冷酷無情吧!看來布偶貓的方法沒什麼用呀,要撩一隻狗都要比撩這麼個男人容易的多。往前走了兩步,蘇蘿的胳膊忽然被季臨川拽了過去,他解開外套的扣子,把她牢牢地抱在懷中,溫暖而悠遠的香氣把她柔軟包圍,隔絕了外麵的冷空氣。蘇蘿聽到季臨川帶著笑意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這樣會不會暖一點?”蘇蘿依舊嘴硬:“還成吧。”其實這種感覺棒呆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不過說出來的話,會被這個男人嘲笑的吧?她才不願也不敢把自己那一點點小小的欲,望展露在這男人麵前。季臨川送她到了清水灣,下車的時候,他側臉,微笑著凝望她:“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咦咦咦?上去坐坐,還是做做?蘇蘿腦子裡瞬間爬過了幾十種她被吃的姿勢。陰影打在男人臉上,唇角的笑意讓那張素來冷清的臉都暖了不少;一雙手修長而潔白,幽深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溫柔足以使她溺斃其中。她覺著自己應該堅定不移地拒絕,但一顆心被美色所惑,話到嘴邊卻變了味兒:“呃……那你想上來就來吧。”算了算了,蘇蘿對自己說,就放,縱這麼一次,就一次。美色惑人,也害人。蘇蘿知道今晚將要發生什麼,緊張到進了客廳後差點被亂跑的熊貓絆倒;季臨川扶了她一把,蘇蘿站直了身體。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劈裡啪啦地仿佛有著火花在跳動。蘇蘿鎮定地說:“你先去洗澡,嗯,這裡可能沒有男性的睡衣,浴巾倒是有新的,你先將就一下……那個,你有帶小雨衣嗎?事先說好,我不接受沒有防護措施的親密。”季臨川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他原意是想守著她,以防止意外的發生。譬如她突然看到那些報道,傷心難過,他可以及時地過來安慰。但蘇蘿明顯是想錯了。錯的讓他心動。他想將錯就錯。小公主難得提出一次要求,他怎麼能夠不滿足呢?況且,她或許也需要一場運動來幫助入睡;等清晨起來,能夠令她困擾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她不會有機會為此難過。季臨川說:“你等等,我去買。”蘇蘿沒看他,昂著頭快步走開;轉角處,又是差點摔倒,及時地扶住了牆。公寓附近就有藥店,但買小雨衣並不順利,他走了兩家才買到了合適的尺寸;再回到清水灣的時候,他沒有勞煩蘇蘿,在熊貓的幫助下打開了門。輕輕推開臥室的門,裡麵靜悄悄的。浴室中沒有水聲。這種寂靜令他感覺很不好。轉過屏風,季臨川看到蘇蘿,她坐在床邊捧著手機。抬起頭來,雙眼紅紅,像是還含著淚光。明顯是剛剛哭過的模樣。心臟被瞬間揪緊。他叫:“蘿蘿?”蘇蘿抬起臉來,她強忍著不想哭出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聲音哽咽:“喂,你今天傍晚這麼殷勤,是不是看到這樣的新聞?”難怪他今天這麼反常,難怪會花費這麼多時間過來陪她。她還傻乎乎地以為這人真的是想和她約會。季臨川沒有否認,他說:“你不必理會那些自我意識過剩四處招搖辱罵的人。”小姑娘哭的他心都要碎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蘿難過到哭。握緊門把手的手指節凸起,微微泛白。季臨川抑製不住的躁動,想要把那個散布她隱私並肆意辱罵造謠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蘇蘿丟開手機,抽出紙巾捂住眼睛:“好了,你現在看到我以前的模樣了……儘情地嘲笑我吧。”就像他之前做過的那樣。在信紙上寫滿尖銳的話,攻擊她的肥胖,長相。可季臨川並沒有那麼做。悉悉索索,男人的腳步聲沉穩。逐漸靠近。季臨川放下袋子,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蘇蘿,低頭親吻著她的頭發。像是嗬護幼鳥,又像是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她從這個懷抱中感受到了男人的珍惜。蘇蘿的眼淚流的更洶湧了,捂著嘴巴才沒讓聲音發出來。季臨川的聲音像是裹了溫柔的毒,讓人著迷,上癮。他歎息:“為什麼要嘲笑?以前的你也很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