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定罪,窩藏同謀者,罪同一等!”宇文孝與殷辭策馬來到圍困的府邸,調兵進去一搜,把崔日用的幾個兒子都逮了出來,他們都在老家呆著呢,也沒地兒躲去。還有同族的其他旁支,也是被清查之列。殷辭低聲問道:“隻抓崔門子嗣麼?”他的意思好像是說隻抓幾十個人的話,調那麼多兵來乾什麼?宇文孝想了許久,冷冷道:“既然是薛郎親**代的罪犯,全部殺了乾淨,免得遺漏。”殷辭麵無表情地抱拳應了,便策馬隨軍進去。他下令把府邸裡的男女老幼,無論是丫鬟、奴仆,還是廚娘、園丁都趕出屋子來。大人小孩亂七八糟地弄到一塊兒起碼得有兩百餘人,其中婦人甚多。殷辭坐鎮於倒罩房的廳中發號施令,這時旁邊有個將領在殷辭旁邊說道:“那些人反正都要死,兄弟們血戰許久,不如讓大夥放鬆放鬆?”“放肆!”殷辭怒喝了一聲。那將領急忙住口,但神情很是不解,好像很不理解殷將軍為什麼能大肆屠殺,卻不願放縱部下JianYing擄掠。將領心中不服,在看押俘虜時便專門叫人找出了崔日用的女兒叫崔鶯的一個漂亮小娘,然後叫人送到殷辭跟前。殷辭問左右道:“她是何人?”左右答曰:“崔侍郎的千金,按照規矩,罪臣家眷可充作奴婢,將軍何不留下她,到時候和薛郎說說便成。”殷辭二話不說,“唰”地一聲拔出佩刀,向那小娘走了過去。第三十八章道同當刀刃捅進小娘的腹中,殷辭看見一張嬌美的臉扭曲變形,仿佛瞬間就要化身冤魂厲鬼,殷辭也是臉色驟變。他上過戰場,見識過不少血腥場麵,但親手捅死一個人還是第一次。也許這樣一個世家千金很尊貴,很可人疼,但是在暴力麵前,一切美好都是紙表的,毫無意義。鮮血滴到地板上,熱血漸漸變冷,屍體終於倒下。殷辭才發現自己的手上袖子上全是血。他連刀也不拔,丟了就往外走。周圍的人大概也被小娘死不瞑目的表情嚇到了,等殷辭前腳走後腳就找來香燭安魂,把倒罩房裡搞得煙霧繚繞。殷辭出門來,正看見軍士們把府中男女老幼往一棟房子裡趕。等把人都關進去了,軍士們又拿來木板把門窗都釘死。被關進去的人們還不知怎麼回事,或許以為隻是暫行關押,可等軍士們大白天的拿著火把過來,還往周圍堆柴禾的時候,總算有人意識到不妙了,“砰砰”地撞門窗,大喊大叫。頓時那房子裡鬨成一團,哭聲喊聲不絕於耳。而外麵的軍士卻聽若未聞,隻顧忙著堆柴禾澆桐油。過得一會,一個將領走將過來,抱拳道:“將軍,一切都準備好了,隻待您下令。”殷辭蒼白的一張臉,沉默了許久,回頭看了一眼宇文孝,隻見宇文孝那張溝壑不平的臉神情自若毫無壓力。這時殷辭都有點佩服起這個老頭來了,好像宇文公商人出身然後做的文官,卻不料這樣一個人居然可以如此心黑手辣。眾軍都注視著殷辭,等待他的命令。宇文孝見許久沒有動靜,便說道:“殷將軍,何故?”殷辭還是沒說話,臉上也看不到什麼異樣。宇文孝又道:“殷將軍約束部下未縱兵取樂叫老夫很佩服,您應該知道神策軍是什麼,它是一柄劍!對待反賊,就需用重典殺一儆百,警醒世人,造反就得用血來抵罪!”“無須宇文公多言!”殷辭冷冷指著前麵的房子道,“來人,點燃,給我燒!”眾軍把火把往柴禾上一丟,上麵灑的油極易著火,哄地一下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蔓延看來,整棟房子都籠罩在火光煙霧之中。這崔府裡的人便這樣被集體屠殺,連屍骨都找不到。事情還沒完,崔家在鄉裡還有產業,親戚也有不少,屠殺還要繼續。……在洛陽的薛崇訓自己都沒搞清楚他的一個命令具體是什麼悲慘的場麵。對他來說,那些罪惡之事不過就是宇文孝回稟的紙上的幾句話。那張潔白的紙被他隨手放在桌案上,隱隱中它充滿血腥。屏風外麵傳來一陣清幽的琴聲,是官妓在鳴琴娛樂官僚來了。銅鼎上輕煙繚繞,繚繞在名貴的書畫之間,屋子裡的聲音氣味都很雅。就在這時,一個奴仆走了進來,躬身道:“稟郎君,有客遞名帖來了。”薛崇訓接過來一看,是李玄衣的帖子,心下頓時一喜,說道:“我等的就是他,傳……還是我出門迎他。”見了李玄衣,見他依然一身樸素的道袍,青矍的臉,頭足之間一股子仙風道骨。這個隱士卻不是那鐘南山之徒,薛崇訓是知道他有幾分真見識的。“李先生彆來無恙?”薛崇訓抱拳執禮。李玄衣很隨意地拱手表示還禮,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薛郎親自迎到大門,倒是太看得起老朽了。”“裡麵說話。”薛崇訓做了個請字。二人來到房裡坐定,這間房用屏風隔成了兩處空間,外麵那官妓還在自顧自地彈琴,薛崇訓也沒管她,琴聲飄揚之中談話倒更能讓人淡然平靜。薛崇訓作為主人,便率先開口道:“李先生與姚崇、宋憬等人交好,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了。”李玄衣道:“為姚老求情那事是步非煙自作主張,並非我的指使。”薛崇訓點點頭,表示很相信的樣子,淡然道:“如果是李先生托的事兒,就絕不會企圖讓人寬恕姚崇的死罪,青樓歌妓畢竟見識有限,太想當然了。”李玄衣道:“不過姚家的後人如何處置還是有辦法安排的。”“李先生所言極是。”李玄衣輕輕歎了一口氣,帶著一點點落寞的神色:“以後又少個能棋逢對手的棋友了。”薛崇訓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順著話感歎道:“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儘餘歡……”“薛郎有什麼話要問,說罷,老朽知無不言。”李玄衣的落寞很快消失,變得十分平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平靜的語氣,讓薛崇訓感覺仿佛他們之間仿佛泛泛之交一樣,可是如非真義,李鬼手犯得著為一個謀逆大罪的人求情?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實應該這樣“淡”才對吧。薛崇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