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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YD) 西風緊 1090 字 1天前

奴要洗淨了上油,這些事情自然薛崇訓自己去做。他大步向門口徑直走去,兩旁全是鐵甲軍士侍立,這處普通的彆墅一時間變得就像軍機重地一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鐵鞋踩得地上的積雪“嘎吱嘎吱”地響,薛崇訓剛走進院子,忽然起了一陣驟風,將樹上的雪吹得簌簌往下掉,漫天白花花的,倒讓人一瞬間產生了錯覺,仿佛此時不是冬天,而是在晚春,有白色的細碎花瓣飛落一般。“三郎就在裡麵,沒彆的人了。”房門口一個將領躬身稟報道。“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薛崇訓隨口問道。將領道:“沒了,就他一個人。”薛崇訓想起曆史書上李隆基晚年把江山社稷搞得一團糟,老來淒涼孤獨臨終時,身邊至少還有個忠心宦官高力士陪著……他微微回頭,現在宦官高力士已經被自己在外麵殺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傳令下去,準備一些東西,毒藥白綾短刃什麼的,對了還要一口棺材,三郎的遺體得運回長安下葬。不論他乾了什麼事,身為李唐宗室陵廟裡總歸會供上牌位的。”將領抱拳道:“是,末將這就叫人去辦。”薛崇訓點點頭一手挑開簾子,一手習慣Xing地要去提長袍下擺,卻抓了個空摸到了冰冷的鐵皮。剛走進去,就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大郎來了,朕知道你會來的。”薛崇訓循著聲音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披頭散發身披盔甲的男人正坐在正北的榻上,麵前的桌案上擺著一酒壺,杯子幾個。薛崇訓怔了怔,因為那人滿頭的長發竟是花白的,就如一個老頭的頭發一樣……但很快就認出此人正是李隆基,雖然他和李隆基不是常常見麵,但自己的表哥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的。在這一刻,薛崇訓相信世上傳言的一夜白發確實是真的。“哈哈……”李隆基忽然搖頭大笑,滿頭的亂發甩得輕輕飄起,映襯著英俊的麵孔,就像一個懷才不遇的狂生一般。但是那眉宇之間的憂傷如此明顯,看得薛崇訓心下也是微微一陣難過。遙記得數年前,在長安見這位太子爺,劍眉間英氣勃發,沉穩敏銳的眼睛裡有攝人心魄的目光。如今,那些東西去往了何處?說實話,李隆基是薛崇訓的宿敵,但薛崇訓打心眼裡覺得這個人牛逼,無論外貌氣質還是修養見識,都是這個時代一等一的人……能人、牛人,曾經不可一世名震天下背負著天下人希望的俊才,結局不過如此罷了,薛崇訓頓時生出一股子似乎惺惺相惜的傷春悲秋來了,忽然有些頹然,不過如此罷了。回想起當初為了置之死地不擇手段,各種傷天害理毫無道德廉恥的惡事做儘,現在這件事總算走到最後一步了,薛崇訓卻是沒有多少得意洋洋的成就感……李隆基和自己有血緣關係,親表哥,有多大的仇恨?可事實是薛崇訓把他們家搞得家破人亡,現在連一個人都不剩了,隻剩李旦在道觀裡避世萬念俱灰地修所謂的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薛崇訓隻是感覺有些許憂傷,並無多少不快。相比體會自己家破人亡的悲劇,看彆人的悲劇,***顯然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兒。忽然李隆基收住大笑,神色一凝喝道:“見了朕還不行禮?”薛崇訓怔了怔,然後抱拳彎腰道:“陛下萬壽無疆。”他麵無表情,並沒有多少嘲弄的意思,更沒有笑。倒是李隆基說罷忽然哼地冷笑了一聲道:“可笑還是可悲?”薛崇訓道:“既然三郎想聽,我一向不太願意掃彆人的興……不過兩年前勝敗難測,三郎倒是真的差點君臨天下掌控一切,回憶起來我也有些後怕;而這回卻沒那麼驚險,你一開始起兵,勝算機會就不大。”李隆基沒搭話,瘋過之後,就陷入了沉默。薛崇訓問道:“表哥還有什麼話要說,我洗耳恭聽。”“表哥?”李隆基冷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本來覺得應該有很多話說,忽然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我想的最多的倒是下麵的東西,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大哥、二哥……咱們兄弟五人也該聚聚了。”薛崇訓默默地聽著。李隆基歎了一口氣,啥也沒說,伸手拿起酒壺,然後往杯子裡倒滿了一杯酒。薛崇訓頓時問道:“酒裡有毒?”李隆基淡然地點點頭:“所以我就不請你喝了。”不知他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當他端起酒杯緩緩靠近嘴邊時,薛崇訓不禁說道:“就這樣了?”“還要怎麼樣?”李隆基仰頭一飲而儘。薛崇訓默默地端詳著他的臉,站著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待他毒Xing發作。過得片刻,隻見李隆基有了反應,拳頭僅僅握著,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嘴角一縷鮮血浸了出來。要死了,薛崇訓頹然地低下頭。就在這時,忽然李隆基慢慢地說道:“是堂堂正正地站著死,還是跪著苟且偷生?”薛崇訓沉吟片刻,疑惑地琢磨著這句話:他是指起兵之前就已經意識到失敗了?之所以要孤注一擲,是像死得轟轟烈烈?近十萬唐軍在黃河南麵血拚內戰,國力消耗巨大,他這個轟轟烈烈倒是挺奢侈的。他正想問李隆基是不是這個意思時,發現他已經歪在榻上,好像已經死了。薛崇訓上前幾步,在他的鼻子上一探,又解開他的盔甲按在胸口挺了一會,除了還有些溫熱,心跳已不見。“來人。”薛崇訓回頭喊了一聲。一個將領走進來抱拳道:“王爺有何吩咐?”“棺木準備好了,就把他的屍體洗乾淨換身衣服。”薛崇訓想了想又道,“去取麵有國號的旗幟來。”過了一會兒,那將領便抱著一麵折疊好的錦旗進來了。薛崇訓接過來抖開,隻見上麵有個“唐”字。他便展開輕輕蓋在了李隆基的身上,轉身往外走。走出門外,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於是薛崇訓乾脆就和張五郎等部下在這莊子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這場戰爭幾乎已經收尾,很難再有打鬥的場麵。薛崇訓以為戰勝之後想血洗洛陽敵係,把李隆基一黨的人屠殺以泄憤,哪想得真贏了,他突然覺得沒有必要。便下令:禁止濫殺,一應罪臣看押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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