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卻很年輕。這時高皇後說道:“聽說太平殿下身子不適,我下廚煮了些滋補的湯送過來,喏,她們手裡端的就是。”薛崇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見一個宮女雙手端著一塊木盤,上麵擱著一個陶製的罐子。他收回目光時,目光趁機從高皇後麵部掃過,就近看到她的長相,他又是微微吃驚。高皇後天庭飽滿,雖然施過很重的脂粉,嘴唇塗得比血還豔紅,但厚厚的裝扮下麵略帶稚氣的臉卻是蠻不過薛崇訓的眼睛。因為以前皇帝李守禮他們家根本就沒實權,太平公主又正當壯年,薛崇訓根本沒心思去注意李守禮的皇後高氏,自然連她的生辰年紀也沒注意,還真不知道高氏多大年紀了,但看麵相比宇文姬還要小的樣子。隻不過她頭戴金色鳳冠,高鬢上許多珠寶頭飾,麵施重彩大紅禮服,這打扮雖然很貴氣,可確實不怎麼好看,為了氣勢地位好生生地把一個妙齡女子弄得老氣橫秋。微微的驚訝之後,薛崇訓倒是沒多計較她的年紀相貌,反正這些和他沒關係,隻有高氏的皇後身份才是他關心的事兒。薛崇訓便回答高氏道:“太醫署的禦醫診斷母親染了風寒。”高氏做出很關心的樣子:“秋天一到,天氣涼,就是容易得風寒,得提醒殿下多注意身子呢……嚴重麼?”薛崇訓道:“倒是沒有大礙,隻是湯藥見效慢,拖了如許幾天,母親身上沒力氣,連梳妝也懶了,不太願意見客。”第十二章暗室崔府內宅的一間昏暗的屋子裡,隻點著一盞豆粒大的油燈,崔日用坐在油燈的一頭,另一頭坐著一個頭裹布巾的闊臉漢子,兩人的說話的聲音很低,此情此景自然不會說什麼見得光的好事,二人都是慎重其事的樣子。闊臉漢子沉聲道:“陛下說上回的事怪不得崔侍郎,是那劉丞相辦事不密,竟然在半道讓人給劫了信劄。”崔日用沉思著什麼,隨口問道:“陛下……是指三郎麼?”“還能有誰?”闊臉瞪眼道,“龍椅上坐的那人算是皇帝麼,提線木偶罷了。”崔日用的眉頭一直不能舒展開,又沉吟道:“上回那事兒,你們準備得不夠充分,而且還泄密了,我在河南道還有親戚宗人,迫不得已才搶先一步向太平公主自首……雖事出又因,不得已而為之,可劉相公(劉幽求)的家人因此被朝廷下派的酷吏周彬虐待致死,以後我見了劉相公,如何交代?”闊臉人愕然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小節作甚?就算他劉丞相和您有私人過節,但比得上社稷大事重要麼?任何事還是陛下說了算,陛下知道您崔侍郎沒有過錯,自然會說公道話,劉丞相能怎地?”崔日用沒有答白,很猶豫的樣子,隻聽得闊臉漢子繼續勸道:“崔侍郎,某奉勸您一句,有些事兒不是越膽小謹慎就越穩妥,人家都把你們家欺負成這樣了,這日子很好過麼?凡事得把準大義,隻等那妖婦(太平公主)一命嗚呼,宮裡朝廷一盤散沙之時,陛下順應天命,名正言順地興王師開拔京師,大事可定!偽皇(李守禮)本無名義登基,是妖婦扶持上去的,隻有陛下乃上皇嫡係子嗣,受命於天,天道所歸……”闊臉漢說得興起,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敲門聲把他的長篇廢話給打斷了,嚇得他的臉色都白了,頓時看著崔日用沉聲道:“你不是說這裡不會有人來?”崔日用道:“沒有我的允許,下人不敢到這裡來的,兄台勿憂,我去看看。”桌子上的油燈微微晃動著,是從窗戶縫隙裡灌進來的微風,讓本來就幽暗的屋子裡明暗交替,搖曳的燈火更讓你心生恐懼。崔日用起身向門邊走,闊臉漢子也站了起來,看見後麵有道簾子,便閃進暖閣去了。崔日用走到門後麵,沉聲問道:“誰?”一個女人的聲音道:“阿郎在和誰說話?”一聽是老婆賈氏的聲音,崔日用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伸手放到門閂上時,又頓了頓問道:“就你一個人嗎?”但他很快發現這句是廢話,如果真有事,他崔日用一介文官能有啥辦法,便拉開了門閂。賈氏聽得門閂響動,一把推開門走了進來,沒好氣地說道:“不是我一個人還有誰……剛才我明明聽到裡麵有說話的聲音,阿郎在和誰說話?”崔日用正色道:“我在說正事,你一個婦道人家管這些作甚,操持家事才是你的本分。”這時簾子後麵的闊臉漢子忽然走了出來,抱拳道:“在下見過夫人。”賈氏見是個陌生人,而且是麻衣布巾的平民打扮,疑惑道:“閣下是……”闊臉漢子指了一下門道:“一會再說如何?”“哦……”賈氏便回身去關門。崔日用皺眉道:“你倒好,也不見外,我這裡正待客,你個婦道人家摻和什麼?”闊臉漢子好言道:“夫人不是外人,一起聽聽也無妨。”他也是有自己的考慮,因見崔日用很猶豫,想著如果把崔莫那事兒說出來激這個婦人,定然能影響崔日用的決斷……做母親的總是比男人更在意自己的子女。賈氏見房間裡如此昏暗,一看氣氛就是說密事的環境,受好奇心驅使自然不願意走,很想聽聽。闊臉漢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把之前對崔日用說過的事兒又說了一遍:“陛下雖然暫時韜光養晦,但在京裡還有人,這消息絕對靠得住。昌元二年六月初七,是京兆府王少尹的生辰,數名官員在其家中飲酒,王少尹酒後吐露真言,當初令公子過世時,京兆府的人在其房中發現了蛛絲馬跡,一根細長的銀絲……”賈氏忙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崔日用忙道:“說了你也不懂,問那麼多乾甚?”闊臉漢子搖頭道:“其實很簡單,銀絲能導雷電下來,不信你們可以試試。況且這事兒本就蹊蹺,令公子好好的呆在屋裡睡覺,房屋四處都無損,怎麼被雷劈了?”賈氏麵有怒氣:“你是說這件事根本不是天災,而是**?是有人故意謀害莫兒?”“不是這樣還是怎麼回事?”闊臉漢子正色道,“當時王少尹親口說的此事,聽見的不隻一個人,難道他一個京兆府的大員還會無事生非捏造流言?”“是誰!?”賈氏騰地站了起來。聯係當時的事情一想,除了薛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