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已有模有樣。但薛崇訓情知把他們拉出去打仗恐怕是個大悲劇,想著事到如今自己手裡隻這麼一股不中用的人,他的臉色自然不是很輕鬆。薛崇訓拉了拉身上的毛皮大衣,回頭說道:“天兒冷,叫他們活動活動,這麼站著個個不都變雪人了?”眾人情知這是他想看看訓練效果的委婉說法,都麵露微笑。殷將軍抱拳道:“末將遵命。”那負責訓練新兵的統帥叫殷辭,現在是飛虎團右旅旅帥,同時又暫領新軍的統帥。薛崇訓其實對這個人不是很熟悉,因為殷辭一開始隻是個隊正,很難進入薛崇訓的視線。不過張五郎很賞識他,早就放出話要提拔。後來飛虎團人事調整,張五郎調去鄯州軍做守捉、鮑誠做校尉、李逵勇做左旅旅帥,右旅旅帥職位空缺,殷辭就補上來了,這才漸漸進入薛崇訓視線。隻見他二三十歲的年紀,長得是眉清目秀,一張乾淨的臉隻留著小胡須,投足之間有股子儒雅之氣,倒有幾分儒將的風範。光看外表薛崇訓覺得此人走文路子或許更適合,但聽說當初在太極宮武德殿前大戰時他連殺數人十分勇猛……又想想張五郎也有附庸風雅的脾氣,賞識殷辭這樣的一個人就很正常了。現在新招了兩千人,將帥多是從飛虎團調過去的。此事讓諸將士意識到飛虎團這支兵馬除了衛隊的職能,還近乎薛崇訓的軍官班底。這種事倒是很正常,因為他們是第一撥跟著薛崇訓的老人。殷辭這個人沒有多話,也沒有鮑誠那手拍馬露臉的手段,領了命便從這邊策馬過去來到校場裡邊,上了一輛充作指揮車的敞篷馬車,下令擊鼓模擬行軍。“咚、咚……”車上的軍士很有節奏感地敲擊一副牛皮鼓,借以協調眾軍步伐,保持嚴整的隊形。薛崇訓見狀心道:這鼓聲和現代軍訓喊“一二一”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過得一會,傳令兵又揮動旗幟並擊鼓為號,諸將吆喝著讓各團變換隊形,組成方陣、圓陣、品字陣等各種形狀。就如一場美觀的舞蹈的一般,薛崇訓身邊的飛虎團諸將士都興致勃勃地觀看著。李逵勇那貨的圓腦袋還跟著節奏一點一點的仿佛在打節拍一般,薛崇訓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摸了摸腦門急忙停下。鮑誠笑道:“殷將軍有兩下子啊,才一個月時間就練得有模有樣了。”李逵勇口無遮攔,直接用話語打了他的臉:“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鮑誠神色尷尬地看了薛崇訓一眼,強笑著沒有接話。薛崇訓的眼睛露出一絲憂慮,說道:“去給殷辭傳話,叫他彆齊步走了,讓大夥打打看。”一個將領策馬奔到校場邊上,“嘿”地揮著手臂大喊了一聲,待引起了殷辭的注意,才把命令說將出來。不多一會,壽衣軍便左右分開,分作兩股相對而站,官兵各自拿著訓練用的長短木棍列成兩撥方陣。一聲令下,空地上先“嗚嗚嗚……”地吹了長短各六七聲號角,然後鼓手猛敲戰鼓,眾人大喊,操著長短木棍相對著猛衝在一起,短兵相接後兩邊劈劈啪啪地打將起來。就在這時,李逵勇忽然哈哈大笑,薛崇訓皺眉道:“你笑甚?”李逵勇強忍著嘲笑的表情,無辜地說道:“俺瞧他們軟裡吧唧的,一時沒忍住就像笑。他們的把式不對,那架勢費勁卻沒殺傷力。這砍、刺各有講究,和莊稼把式一個道理,臂力腰力用好了,省體力又勁道足;沒用對地方,滿手血泡,卻乾不了多少活。”鮑誠沒好氣地說:“就你是行家,你先能打過薛郎了再來班門弄斧也不遲不是?這才多少點時日,‘書袋子’能顧得過來?”薛崇訓聽得二人扯皮,猜著那“書袋子”可能指的就是殷辭的外號。鮑誠這廝倒是圓滑:知道李逵勇實誠還有點傻氣,不怕得罪他,卻幫著殷辭在麵前說好話,真真一個左右逢源。李逵勇不服氣道:“俺說是花架子把式,你彆不信!不信俺帶左旅一百人操木棍,讓他們兩千人來攻也攻不破,信不信?”薛崇訓這時說話了:“那就試試,飛虎團是騎兵,允許你們騎馬。”他的話就是命令,一個將領去通知殷辭去了,而李逵勇則轉身去帶飛虎團左旅。“兄弟們,收好兵器,去校場上拿木棍,教教那幫小子怎麼乾仗。”李逵勇大咧咧地吼道。一個將領小聲:“蘿卜頭還真要較個勁。”薛崇訓聽罷沉默不語,隻坐在馬上看著。遠處的敞篷馬車上殷辭向這邊看了一眼,隻得下令眾軍結成陣隊和飛虎團左旅分兩邊站定。校場上一陣嘩然,大概是覺得這麼多人和一百人打架實在太扯淡,人數二十比一,新軍中很多人覺得是一種羞辱,已開始罵罵咧咧地吵將起來。那邊的將帥們拿馬鞭劈啪地甩著一陣吆喝,總算讓大夥安分了些排好隊形。準備妥當之後,依然像剛才那樣兩邊對衝……兩千人衝一百人。大小兩股人馬大喊著衝在一起,這下可不像起先那樣在合攏在中間然後對打……如今一個照麵,飛虎團左旅立刻就破了壽衣軍的防線,直插而入。那些新兵拿著木棍上來堵,卻被打得哇哇痛叫,完全擋不住,那些騎士手裡的棍子像長了眼睛似的指哪打哪乾脆利索,新兵們慢了一拍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沒有招架之力。中軍殷辭大喝道:“傳令,第四團左出,截斷馬隊!”鼓聲隆隆,令旗不斷揮動,可悲劇的是飛虎團馬隊橫衝直撞衝得新兵陣營中一片混亂,其軍令根本無法及時付諸實際行動。得到命令的第四團校尉的嗓子都快喊破了,但手下的陣腳已經混亂哪裡能協調一致?大夥亂糟糟地衝,個個怒氣滿麵殺氣騰騰撲上去,可剛到就挨揍。殷辭見狀坐了下去,不再下任何命令。那些一肚子閒氣的新兵隻顧亂撲,有的耍賴頂著挨打去把馬上的騎士給拉下來……這要是實戰,一刀就完了,哪能給你機會頂著挨打拉人?“換!”李逵勇突然大喝一聲,聲音之大寬闊的校場上每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旅騎兵效率地向中間聚攏,組成了密集的防禦陣形。任那人潮洶湧的新軍圍過來,可接觸麵隻有那麼丁點,這種群架又沒弓箭,人再多也拿彆人沒辦法。薛崇訓瞧著校場上鬨哄哄的一大片人就像趕集一般,歎了口氣道:“就到此為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