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不便明裡請命,您可以派個人私下裡說不是?薛郎麵上懲罰,可心裡對咱們這些兄弟是實的,日子久了陳團練便明白了。”陳石塘道:“鮑兄弟一語點醒夢中人,現在我明白了……方才多謝兄弟在主公麵前好言,改日回了鄯州我要是沒死,定請鮑兄弟喝酒致謝。”鮑誠點點頭,對旁邊的軍士說道:“打得皮開肉綻沒事,彆動筋骨,明白?”那幾個軍士點點頭道:“小的們知道輕重,不然二十棍下去,也不用回鄯州,陳團練在這兒就得去了。”不一會城牆下就“劈裡啪啦”地響起來,陳石塘是條硬漢子,開始忍著愣是哼都沒哼一聲兒,後來也許想到要做做樣子,這才哇哇地痛叫起來。樓上的程千裡聽薛崇訓鬆口好像有幫忙的意思,當下便迫不及待地集結軍隊出了達化城向西而行。可他們從廊州到達化用小半天時間,在達化城又停留了好一陣,出發已是下午了,走了一陣還沒到積石山那邊便日落西山,眾軍隻好就地紮營歇息。第二天一早繼續前行,到達積石山時,隻見山脈連綿地勢險要,程千裡遂傳令大軍駐紮在一座山下,隻帶一隊護衛自與薛崇訓爬上山頂觀景。程千裡遙指遠方道:“隴右平原沃土廣袤,本應是大唐糧倉之所,但又是吐蕃軍最易來去縱橫之地。奪取石城堡自然能有效遏製敵軍東擴,但代價太大,也不能完全保證一直守得住,數十年來多次易手,城下埋了數以萬計的將士屍骨便是實證……也許咱們不該隻盯著那麼一個地方,應該找到其他辦法。”薛崇訓道:“程總管的辦法就是守這連綿不絕的山係麼,這和秦朝修長城有何區彆?”程千裡道:“當然有區彆,修築長城需舉國之力,而防禦積石山脈隻需修築一些要塞便可。此山連綿直達河州境內,扼守此線,隴右平原直鄯城以南可無憂也。我唐軍再屯兵鄯城、鄯州一線,便可保障隴右以東的安全……況且現在吐蕃主力正在積石山以西,我軍右出積石山,便可與之正麵決戰,伺機殲滅敵軍消耗吐蕃國力,比進攻堅固城池要劃算得多。”薛崇訓沉吟道:“程總管身經百戰,曾在西域打過許多勝仗,你對戰爭的眼光應該比我強。隻是,如此一來我唐軍就是要采取被動防禦的戰略?”程千裡搖頭道:“絕非如此,進攻不是冒進。待我軍屯兵積石山以西之後,如吐蕃來犯便與之決戰;如其不戰,我便趁機保護後方,搶修工事,待防禦築成大軍有所依憑便能長期駐紮在吐穀渾境內,隨時威脅敵境各地。如能逼吐穀渾就範,西海(青海湖)以南的吐穀渾之地便是大唐防禦進攻吐蕃的前頭堡,有利得很。”薛崇訓沉吟許久,說道:“此事須程總管上書朝廷,讓政事堂和兵部商議決定,我隻說程總管一心為國便可,你的方略是否合乎時宜隻能朝廷說了算。”程千裡聽罷喜道:“有衛國公此言足也。”於是他們從山上下來,率軍沿著積石山北麓往河州方向走,一路考察地形,並叫幕僚沿途記錄。進入河州地界之後,薛崇訓向東看,那邊正是蘭州地界,其州衙設在金城(今蘭州市)……金城公主以前封號的時候就是封的那塊地方。這時薛崇訓倒有些想念起金城來了,一晚駐紮下來之後,他便想給金城寫信。可提起筆來卻不知道該寫什麼,因為不能寫得太肉麻,金城住在大明宮裡,信要送到她的手裡非得經過太平公主之手,寫得太肉麻了被母親看到實在有些尷尬。想來想去,薛崇訓隻得寫了些瑣事,說在鄯州當刺史乾得很好之類的,還赦免了一個團練官,陳家很感激他雲雲。回到鄯州之後,程千裡一麵上書一麵不等朝廷回複便開始整軍備戰,官健新兵的訓練時間愈發緊湊,幾乎每日出操,同時下令隴右各郡縣準備糧草,儘數運往廊州囤積,又調前軍先駐紮廊州保護糧倉。各種重型武器床弩、投石車等等也在陸續運調。以十萬為計數的大軍行動,從計劃到實施都是一個龐雜的工程,邊關之地兩國都有大量細作臥底,主力動向都沒法瞞過對方。所以程千裡倒是明目張膽地乾,就沒想著要瞞過吐蕃的眼線。而薛崇訓卻好像沒他啥事,除了承諾的給朝廷上了份奏章,便繼續乾他的刺史,也幫忙乾些收糧食運輸等等後勤,反正沒想著要製肘程千裡影響他的軍務,薛崇訓也希望唐軍打勝仗不是。陳團練自然被放了,皮肉傷養養便活蹦亂跳屁事沒有。已到金秋季節,薛崇訓又按照王昌齡的建議,向鄯州各地發了一道政令,督促各縣縣令重視農事讓百姓順利秋收。第十章子曰在鄯州做了一段時間刺史,薛崇訓才感覺到當初在長安不惜報酬收了十幾歲的年輕幕僚王昌齡十分劃算。雖然王昌齡在他帳下尚未出過什麼奇謀,但幕僚做的是儘職儘責,提出了許多中規中矩的建議,如到了季節要發勸農政令等等,讓薛崇訓的刺史當得有模有樣。八月間,程千裡將隴右官健陸續南調,主要戰線將南移到廊州境內。王昌齡又建議道:“主公到重視軍務的時候了。”這時薛崇訓正在簽押房喝茶,沒什麼正事,聽罷便虛心問道:“我該辦哪些事?”王昌齡道:“凡邊軍防務,大者為軍,小者為團練、守捉、城、鎮。鄯州防區原有人馬四千餘,以前是以陳團練為長,後其因獲罪下獄職位空缺,現在主公首先應辦之事是任命一名長官。”薛崇訓又問:“少伯可有舉薦的人選?”王昌齡沉吟道:“按常理提拔當地將官最為合適,既熟悉地方又容易控製部下……前段時間我專門注意陳團練,心說他既投到主公門下,考校一段時間便可建議主公將他官複原職。可是前幾日主公隨程節度使出巡廊州時,此人不聽節製屠殺無辜牧民,此等作為難以擔當大任。可是其他地方將帥咱們都不熟,不知是否可用。依我所見,不如任命飛虎團校尉張五郎暫領鄯州守捉,他有嶺南縣侯的爵位在身,又掛有金吾衛將軍的官銜,兼任地方守捉資曆足夠,也能服眾。”薛崇訓低頭想了想,張五郎是自己的心腹,讓他到鄯州軍中做長官倒是很讓人放心,而且張五郎如果能拉攏一些地方將領為副,這二十個團的軍隊不是就掌握在我的手裡了?這麼一想他倒是很心動,又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