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到處都能看見胡人?安史之亂就是在這個地區發生,是東北胡化無法控製時的爆發。幽州胡化確實不是那麼簡單的過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隋末大混戰起就埋下了禍根,此後唐廷四麵是敵,要解決這邊的問題實在不是容易的事兒。如果不是心裡掛念著宮廷鬥爭,薛崇訓這次還真想多花點時間考察一番……但如果內鬥一旦失敗,命都沒了,安史之亂神馬的都是浮雲,薛崇訓也懶得去管。他們沿著運糧路線趕了幾天路,幽州已越來越近。一日早晨,他們才走半個多時辰,抬頭看去時,隻見依山傍水的一座雄偉城池聳立在前麵,朝陽東升,從西麵看過去,那古城的氣勢更加雄渾蒼勁。“看,幽州城!”薛崇訓有些興奮地指著前方,回顧隨從說道。趕了這麼多天路,目標就在麵前,方俞忠等人都是十分興奮,又身處這天大地大的環境中,幾個人忍不住“嗚”地大喊了幾聲。幽州是商貿中心,貨物集散之地,臨近幽州的道路上人流也多了起來,牛車、驢車絡繹不絕。薛崇訓等人正好混在其中默默向前行進。就在這時,忽見旌旗獵獵,一隊騎兵從城池中奔騰而出,甲兵氣勢洶洶,行人遠遠就趕忙讓到了道旁。薛崇訓暫不想暴露身份,也叫隨從移動車架馬匹,和大家一起讓到路邊。這時旁邊有個老頭說道:“看這陣仗,好像是使君要出去打獵了。”另一個行人不由得小聲罵道:“正值秋收季節,他打獵還真會挑時候。”薛崇訓和隨從麵麵相覷,就算是方俞忠這樣沒有多大見識的家奴,恐怕都知道農業帝國下官府,首先重視的應該是勸農,李守禮倒好,自己帶頭農忙季節打獵,一通胡搞。這時隻見一匹快馬從城門那邊追了出來,那人在馬上大聲喊道:“使君意欲何往?”薛崇訓聞聲遙望,見那馬上之人是個大胡子,身上穿著一件灰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這時那隊囂張的騎兵竟然慢了下來,可見喊話那大胡子也是個比較重要的人。大胡子追上馬隊時,正巧離薛崇訓這邊不遠了。甲兵馬隊中間一個穿紫色綾羅的中年人說道:“閒來無事,想出去打獵活動活動筋骨。公務有卿等操持,我很放心。”那大胡子大怒,指著紫袍中年人罵道:“現在豈是打獵的時候?如此作為,上行下效,幽州之地,我等該如何治理?”紫袍人臉色難看,本來就沒道理,故口不能答,差點沒惱羞成怒,憤憤地對左右說道:“甭管他,咱們走。”那大胡子聽罷,策馬衝到馬隊前麵,從馬上跳將下來,二話不說就橫躺在大路中間。很顯然大胡子是個有身份的士大夫,見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弄了一身的泥,實在有些狼狽。他躺在那裡看著天空大聲說道:“現在莊稼滿地,使君此時踐踏禾苗,以損百姓,不如先讓馬踩死我,然後聽任使君所為。”百姓們一聽,頗為感動,遂大聲叫好以助聲勢。紫袍人見狀,臉色變紅,麵有慚愧地說道:“今日還是不去了,回去吧。”過得一會,馬隊掉頭走了,行人百姓這才把貨車弄上道路,繼續前行。薛崇訓忍不住問剛才一起看熱鬨的行人:“剛才那大胡子是誰?”那人答道:“潘好禮啊,這您都不知道?哦,是了,聽您的口音,是外地來的。”薛崇訓抱拳道:“我們過來進點奇貨,不知幽州名士,見笑見笑。”行人笑道:“潘阿郎為人暴躁,你們彆撞到他手上就好。”“多謝老鄉提醒。”薛崇訓告彆,便帶著隨從駕車繼續向城門而去。被守門的軍士檢查了行李,盤問了兩句,他們才入得城門。城內的境況和長安洛陽等都會大為不同,奢華的大戶庭院比較少,周圍大多低矮的硬歇山式民宅,人們衣著毫不光鮮,穿麻布衣服的漢人還好,還有些身上掛著毛皮的胡人臟兮兮的實在不甚美觀。不過薛崇訓等人沿著街道走了一陣之後,他才發現凡事不能看表麵,這裡的白米行、屠行、油行、五熟行、果子行、炭行、生鐵行、磨行、絲帛行應有儘有,人們的生活井井有條,也沒有遇到什麼混亂的場麵,可見幽州治理得還算不錯。“李使君手下多半有幾個能人。”薛崇訓不禁說道。方俞忠和三娘的性子都比較沉悶,也不答話,薛崇訓頓覺自己在自言自語,感到有些無趣,便不再多廢話。走了一陣,又問三娘:“咱們住在什麼地方比較好?你以前跑過江湖,肯定知道外地人住哪裡好。”三娘想了想說道:“住市口的客棧吧,市集上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咱們住在那樣的地方也不會引人注意。”薛崇訓便采納了三娘的建議,找人問了市口的方向,帶著人過去。像幽州這樣有軍事要塞性質的城鎮,布置和長安相似,都是采用市坊規劃。居民住在坊內,劃分管理;交易流通的地方為兩市。果然一到市集,人口就更加稠密了,各種商鋪鱗次排列,還有許多擺地攤的、戲耍、小吃,熱鬨之極。他們走到一棟木樓前麵,抬頭一看,上麵寫著“西市客棧”。這時一個肩膀上搭著毛巾的小子熱情地在門口招呼道:“幾位到幽州發財,不如住咱們這兒,讓咱也沾沾財氣呢。”薛崇訓笑道:“小二嘴好,就這兒。”一行人便把車馬交了,走進客棧,三娘在一旁小聲說道:“這種地方魚龍混雜,郎君不要露財,一會我來談價錢。”薛崇訓聽罷點點頭,也不多言。小二把他們帶到櫃台上,說道:“樓上還有上房幾間,最好的,幾位要幾間房?”三娘立刻接過來說道:“不用最好的,樓上的,清淨、乾淨、便宜的。要一間大的,我們出門在外求財,能湊合就好。”三娘雖然帶著帷帽,但身材什麼的一看就是女人,小二忙勸道:“要不兩間吧,娘子和幾個阿郎擠一塊也不方麵不是。”“那好,兩間。剛才在門外我問過其他同行幽州的價錢,你們不要欺客。”三娘淡淡地說道。薛崇訓在一旁默不作聲,他心道:如果按我的乾法,乾脆整個包下算了。一番討價還價,又上樓選了一番,三娘選了靠邊的兩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