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低沉的聲音道:“怎麼濕成這樣,先去換衣服,彆染上風寒,回頭再說。”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董氏又跟著三娘走了出來,什麼禮節之類她完全沒想到上麵去,也弄不清楚該怎麼辦。三娘帶著她出來,交給了另一個女人,吩咐了幾句,便要離開。董氏有些恐慌道:“三娘,我怎麼找你?”那女人笑道:“姐姐剛來呢,怕生。沒事的,這內院裡就那麼幾個人,不兩日大家都熟了。”三娘也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轉身走了。她又回到了薛崇訓的房裡,正欲說鮑誠的事兒呢,卻不料薛崇訓又在那裡犯起老毛病來了,在地板上走來走去,也不管三娘,開始說些沒頭沒腦的話。薛崇訓歎道:“這人不能老演戲,再怎麼裝,總會露出馬腳不是。”三娘站著沒說話,也不打攪他的“雅興”,也懶得管他發什麼瘋,隻管聽著便是。有時候三娘覺得薛崇訓不是要讓彆人明白,不過是要找個活人說廢話而已。等他一個人在那搗騰得差不多了,這才在椅子上坐下來,看了一眼三娘道:“昨天見了幾個備選管理倉庫的官吏,正琢磨這事兒呢……剛才那個濕露露的人,就是鮑誠的老婆(老公老婆稱呼起源唐代)?”三娘道:“是鮑誠同鄉,從家裡跑出來的。”“哦。”薛崇訓忽然笑道,“我剛剛瞧著楚楚可憐的樣子,臉上的疤怎麼沒了?”“裝的唄,手也不擰。”三娘道。薛崇訓道:“我剛才說得有道理吧?這人再怎麼裝也不能一直裝得下去。”三娘道:“郎君勿怪,我現在有點厭惡彆人講道理。”“哦?嗬嗬……”薛崇訓有些尷尬地乾笑了一聲,倒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剛才你說鮑誠也找到她了,怎麼不讓鮑誠帶回去?”三娘沉吟片刻,冷冷道:“郎君,我覺得鮑誠這人不怎麼可靠,您準備用他做漕運兵募將校?”“怎麼不可靠?”薛崇訓沉臉道,“他沒有彆的門路,隻有靠我才行;而且確有能耐。有這兩點就夠了。三娘,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和我反目成仇。”三娘的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良久之後才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郎君會不會因為某種命數而相棄?比如……某日有人說我不祥。”“命?”薛崇訓愕然道,“我不信命,命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此話當真?”薛崇訓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真。你信麼?”三娘難得露出了笑容:“信,隻要郎君不詛咒發誓我就信。”薛崇訓一拍桌子,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你笑什麼了,昨天咱們見的官吏,其中有個姓楊的,老是說自己不是爹生媽養……他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咳,我要是有半句虛言,就不是爹生媽養的。”他因為想起好笑的事情,心情也好起來,竟還模仿起了那人的口氣。“那楊公的話還真不能信,他為什麼老是說那句話,肯定是平時撒謊太多,老是招人懷疑,所以隻能詛咒發誓,日子一久就成習慣口頭禪了。”薛崇訓笑道,“這人真有點意思。”三娘的嘴角有一絲詭異的笑意,“郎君上回不是要找良家子?剛才那小娘是送過來侍寢的,郎君還中意麼?”薛崇訓瞪眼道:“怎麼是我找,明明是汝州那呂刺史擅自主張。”三娘冷冷道:“那晚我分明聽得真切,不是郎君說什麼‘野味’比官妓好,那官兒會這麼做?剛剛那小娘姓董,鄉裡嫌她晦氣,這才跑出來的,鮑誠也嫌她晦氣,又要送回去……郎君不是不信命?我就帶了回來,要是郎君不中意,叫人送回家去便是。”薛崇訓的腦子想起剛才見到的小娘,模樣兒還不錯,比起官窯裡的貨色真是彆有一番滋味……這長夜漫漫,他也不由得有些動心起來。[]divaligeramp;gt;第十七章侍寢下午還有一章)三娘來到給董氏安排的房間時,董氏已經洗完澡換好了衣服,卻見她身上的上衫不甚合身,太小了,使得胸前一對飽漲的東西緊緊地撐著衣服,連**的形狀都印在了衣服上。旁邊那奴婢說道:“我起先瞧著董姐姐的身段找了套衣服,以為差不多呢,不想她此前把胸束住了,沒看出來。”聽得奴婢解釋,三娘看了一眼放在床邊椅子上換下來的衣服,果然有條束胸的帶子,但是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不可能再束上去。俗話說男不露財、女不露奶,三娘倒是領會了董氏跑江湖的謹慎。奴婢又道:“我另外再找身大點的衣服過來。”這時三娘卻道:“不用了,就這樣也行,明日再換,現在要去侍寢。”“侍寢?”董氏頓時愕然,但轉念一想既是賣身為奴,奴隸和平民依附民都不同,完全就等於是彆人的私有財產了,那還能由得自己?她莫不擔憂地說道:“我還沒有附籍到薛家名下,這樣就要侍寢了,要是郎君……一時不高興,我……”她沒怎麼說清楚,三娘倒是聽明白了,她不過是擔心這樣就委身於人,萬一人家不喜歡又趕出門去,不是白白遭人侮辱麼?女人也不想淪落到人儘可夫的地步不是。“三娘,還是不要了吧……”董氏小聲說道,“鮑郎的話你也聽見了,讓我在府上做點粗活就行。”三娘尋思她也不是什麼黃花閨女,犯得著這麼矯情麼,便冷冷說道:“郎君已經傳你過去侍寢了,現在就去。”然後又轉頭對旁邊那丫頭道,“怕董蝶找不到路,你現在帶她過去。”“走吧。”丫頭說道。董氏隻得硬著頭皮跟在後麵。事到如今,她也沒選擇的餘地。唯有內心忐忑不安,主要的恐慌是由於自己的“不祥”,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現在腦子裡是一片空白。走到薛崇訓的房門時,但見還有丫頭過上過下,這府裡的奴婢肯定不隻一個兩個。這樣的場麵對於董氏來說真是大場麵了,在鄉下,一般的富戶財主家都不可能有丫鬟侍候,他們寧肯養能下地乾活的長工。有丫鬟奴婢的家族,不是隨便能見到的。轉過丹青飛舞的屏風,掀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