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你看到……”
“我的這一麵……”
回蕩在她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
晃動的景象和搖曳的聲音。
都很難以清醒的頭腦麵對。
她血紅的眼睛勉強捕捉到普洛緹娜的變化。
“呃……”
那個展開翅膀的怪物看著她。
看著她的艾琳，反射性地把手放到了眼睛上。
她看著普洛緹娜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對勁。
撫摸她眼瞼上帶血眼淚的手停在原地。
看到手上的血滴，她迅速改變了主意。
“……”
問題出在她的頭腦中。
感知與感覺之間存在著差距。
她害怕的頭腦無法正確描繪她眼中反映的景象。
“我看到了什麼？”
扭曲的法則扭曲了她的感知。
她看到的和聽到的不一樣。
她聽到的和看到的不一樣。
在矛盾的感官中，黑色怪物的影子重疊。
“你是……”
她眼中反映的一切閃爍著紅光。
這是一個無法理解的景象。
而且這是一個不應該被理解的景象。
耀眼的金色聖地被來自對立天堂的存在所統治。
在厚厚覆蓋的血地毯上，吸血鬼之王盯著她。
“你害怕嗎？”
哢嚓。
擴散的金色波浪瞬間清除了她感知中的間隙。
在始祖的血畫出的紅地毯上。
有無數的血鬼在那裡遊行。
他們乾枯和扭曲的肉體痕跡表明他們長期未能得到休息。
他們是那些愚昧無知的，出賣靈魂以換取永恒契約的人。
“吱吱吱。”
他們向他們的王鞠躬，用撕裂的喉嚨歌頌。
一種怪異的尖叫聲回蕩在每個地方。
那些早已失去肉體的吸血鬼用他們的脖子作為樂器演奏進行曲。
令人作嘔和奇怪的進行曲回響在逐漸消失的聖地上空。
“向偉大的阿斯特莉亞致敬。”
“向偉大的阿斯特莉亞致敬。”
“向偉大的阿斯特莉亞致敬。”
“向偉大的阿斯特莉亞致敬。”
“向偉大的阿斯特莉亞致敬。”
那些在地上爬行的鬼魂跪拜在他們的王麵前。
即使在死亡中，失去了光芒的靈魂也永遠無法得到自由。
他們的王總是唯一的。
那個倒戴血冠的古老存在。
自人類曆史之前就存在的至高掠食者統治著他們。
“你害怕嗎？”
“……”
吸血鬼的始祖不會死。
過去的英雄們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封印了她。
是的，英雄們封印了她。
在意識到他們無法用自己的雙手殺死她之後。
現在輪到艾琳意識到這個事實了。
即使是偉大的英雄和強大的神器也無法讓始祖得到永恒的安息。
“你害怕嗎？”
普洛緹娜阿斯特莉亞永不死亡。
當她脆弱的生命失去意義時，她隻是在那停了一會兒。
隻要時間流逝，吸血鬼的始祖就會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她的王座。
結束是一個不被允許的概念，對於這個被詛咒的存在。
“你害怕因為你不能殺死我嗎？”
那張失去顏色的臉問艾琳。
即使沒有張開嘴，她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的低語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
她緊閉雙眼，用手捂住耳朵，告訴自己逃離眼前的景象。
她在否認充滿負麵的現實。
“我……”
她害怕眼前的景象嗎？
當然，如果說不怕那是騙人的。
它令人厭惡。它讓她作嘔。她想移開目光。
那些張開嘴吞噬神罰的鬼魂不僅是怪誕，他們讓她起了雞皮疙瘩。
但她知道一旦她說出口，一切都會結束。
現在她需要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
“……我不怕。”
艾琳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艾琳阿斯諾夫。
她是被秩序女神選中的聖徒。
即使她害怕眼前的景象，她也不能移開目光。
她必須直麵它並正麵戰鬥。
即使她的身體抗拒，她的靈魂必須保持純潔並照亮黑暗。
“哦，女神，請指引我前行的道路。”
在她的感知被覆蓋的時候，艾琳雙手合十，跪了下來。
是時候祈禱了。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從頭到尾。即使在最後一刻，她也必須帶著信仰祈禱。
那是賦予聖徒的唯一職責。
“讓你的羔羊找到正確的道路。”
她張開小嘴，向天空呼喊救贖。
她把自己綁在巨大的信仰柱下，不被動搖。
對女神的堅定信仰是支撐艾琳到現在的唯一依靠。
“即使在艱難的試煉中也不要偏離正道。”
一股金色的波浪從她合十的雙手中擴散開來。
溫暖的恩典掃過她的身體，溫柔地擁抱著她。
當她感受到胸膛深處的溫暖時，她正要閉上眼睛。
一個紅色的陰影籠罩在她正在祈禱的身後。
接近的吸血鬼始祖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
哢嚓。
她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劇痛。
始祖的獠牙已經刺入她的脖子。
熱血噴湧而出，順著她的脖子流淌。
始祖慢慢地吮吸著艾琳流出的血。
艾琳在被吸血的過程中努力保持冷靜，繼續祈禱。
“克服困難和試煉。”
“你害怕看不到光明嗎？”
這是一個荒謬的問題。
她並不害怕看不到光明。
最明亮的光芒一直在她的心中。
“讓聖光驅散黑暗。”
“你害怕麵對不了太陽嗎？”
她並不害怕太陽隱藏自己的麵孔。
總有一天，燦爛的太陽會升起，驅散黑暗。
夜晚雖長，但不是永恒的。
“讓我服從於偉大的秩序。”
“你害怕死亡嗎？”
死亡無法阻止她的信仰。
那些為信仰獻祭的人將得到最崇高的安息。
他們必須得到。
它被賦予了。
不，這必須被賦予。
它必須，被，賦予。
“啊……”
有些不對勁。
她的思緒在某處斷裂了。
她感到一種不適，意識到自己的祈禱已經停止。
她空洞張開的嘴再也發不出祈禱。
“你害怕嗎？”
她看到眼前有一根沾滿紅血的手指。
從纖細手指上滴下的血珠聞起來有些甜美。
艾琳看著血珠，嘴唇顫抖。
她想喝。她想解渴。
一個衝動的念頭動搖了艾琳的心。
“逃跑也沒關係。”
手指上的紅血珠無疑是始祖的。
在她眼前流血的人正是被神罰擊中的始祖。
如果她喝了始祖的血會怎樣？
結果已經被那些在地上爬行的鬼魂證明了。
飲用這種血液是愚蠢的。
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將永遠被始祖奴役。
“我必須祈禱。”
祈禱。她必須祈禱。
為了淨化她被汙染的思緒，她必須向女神祈禱。
她雙手合十，張開嘴巴。
她必須祈禱，為女神證明她的信仰。
“我必須祈禱，但……”
但再也沒有祈禱從她的嘴裡出來。
她必須祈禱，但她卻記不起任何祈禱詞。
她無法回想起自己長時間的任何經文。
她陷入了比預期更糟的狀態。
“呃……”
如果她早知道會這樣，她會帶上一個防禦心靈的聖遺物。
但即使她後來後悔，也沒有辦法倒轉時間。
始祖的力量太強大，她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抵抗。
“看起來很好吃……”
在她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血珠在落下。
甜美的氣味衝擊著她的鼻子。
她早已忘記了祈禱。
她想喝。她想解渴。
艾琳的心中隻剩下強烈的衝動。
艾琳看著血珠，緩緩張開了嘴。
“逃跑也沒關係。”
艾琳顫抖地張開嘴，舌尖接近那沾滿血的手指。
艾琳的舌頭碰到普洛緹娜的血滴的那一刻。
轟——。
金色的聖域徹底崩塌。
***
聖域，十字橋。
在騎士團大樓的頂層，靠近聖宮，有一個專屬於騎士團長的房間。
一個涵蓋了整個大陸所有危險和可能性的地方。
各色寶石的閃耀表明每個危險是否被妥善處理。
騎士團長雷維爾斯每天都會查看這些寶石，檢查即將到來的危險。
“……”
今天也不例外。
他完成訓練後像往常一樣進入房間，檢查牆上的每一顆寶石。
然後他注意到兩顆他檢查過的寶石發生了變化。
地圖頂部的寶石。
通常會閃耀著燦爛金光的兩顆寶石變了。
雷維爾斯知道這些寶石的意義，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秩序英雄死了嗎……？”
頂部的寶石象征著各個神殿的兩位支柱。
映入雷維爾斯眼中的金色寶石全都失去了光芒。
其中一顆失去光芒的寶石外觀依舊完好，另一顆則完全破碎。
破碎的寶石隻有一個含義。
秩序的英雄已經死了。
對於屬於秩序的人來說，那意味著災難。
“他直到最後也沒有來到神殿，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秩序的英雄在接到印記後也沒有來到聖域。
秩序的神殿也在收到神諭後很久就放棄了尋找他。
他在雷維爾斯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戰死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無法理解聖女發生了什麼。
“那秩序聖女又是怎麼回事……？”
在聖域內，秩序聖女出現問題的可能性為零。
十字橋是一個連邪神都無法窺視的聖屏障包圍的地方。
而現在，連阿萊恩·克羅斯特也留在聖域。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有入侵者進入，很快就會有報告上來。
所以更可能是聖域外發生了什麼。
“她不可能已經死了。但不知為何連接被切斷了。考慮到艾琳·阿斯諾夫的性格，背叛的可能性很低，但是……”
雷維爾斯咬著嘴唇，打開了抽屜。
他想親自檢查這個可疑之處。
聖域主要人物離開聖域的許可必須最終由騎士團長雷維爾斯蓋章。
據雷維爾斯·埃德倫特所知，他沒有印象蓋過聖女出行的文件。
最近是否有聖女出行未向他報告的情況？
雷維爾斯把抽屜裡的文件放到桌上，一份一份地翻看。
“藍聖劍、黑聖劍，還有……”
沙沙。
翻紙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回蕩。
雷維爾斯小心翼翼地翻閱著文件，檢查內容。
當雷維爾斯翻到他堆積的文件最後一頁時。
他發現了某樣東西，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這真是瘋了。”
一份隻寫著聖女名字的出行許可，沒有任何隨行護衛。
上麵有騎士團長和聖皇的印章。